樱花令

作者:举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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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搭着客人的军用卡车一出现在了门口,陆千欢就看见了门口站着两个日本兵,赵公馆内一个盘着发髻,身着灰色和服的妇人走了出来。那妇人踏着木屐朝卡车这一边快步走来了。

      陆千欢打量了那位妇人,虽身着低调的灰色和服,一近看灰衣用的却是极为精美的绸缎布料。只见那妇人先是跟开车的日本兵交谈了几句,笑着挥手将两个日本兵迎进了园子,然后才转身对着这刚从卡车上下来的十几个人鞠了一躬。她说的是日语,在场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不知所措。

      陆千欢微微倾斜身体对着方淇小声地说:“你听的懂日语吗?她讲的什么?”

      方淇双臂交叉搭在胸口,神情平静,瞟了一眼他道,“我哪里知道。”

      “我懂日语,我来给大家翻译吧!“

      就在这时,从人群堆里,走出了一个戴眼镜,削瘦的男子,他说:“我是做外贸生意的,略懂一些日语。”他走上前,站在了那妇人身旁,摘掉了帽子,从卷曲的头发不难看出他是混血。

      他用日语跟妇人交谈了几句后,妇人笑着点点头,重新开始了她的介绍,男子帮她翻译。

      ”她叫惠子,是这一次樱花祭的代理人,赵公馆的管家,会负责我们这七天里的饮食起居,,木村大佐会在明天樱花祭活动正式开始时到来,她等会儿会帮我们安排各自的房间,请进。“

      惠子见混血男子翻译完了,笑着点点头,一个手势示意大家进园。

      修在山上的赵公馆外周围全是树林,杂草丛生,人迹罕至,但园子里却被清洁地十分干净。惠子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看客人们是否跟上了。赵公馆正门进去是一条宽敞的石子路,两旁是花圃,石子路正中央是一个古铜色金属的三米高的喷泉,石子路的尽头便是那一栋别墅。

      离别墅越近,陆千欢越能感受到那一栋别墅的陈旧感,陆千欢站在别墅门廊前望着里面,那一栋别墅能住得下这么多人嘛?况且感觉那栋别墅还年久失修的样子,带灰尘的玻璃、染上黑渍的白门白栏杆、缺了一角的烟囱……

      忽然,惠子的声音从陆千欢身后好像变大了,他回身一看,惠子好像在叫他,陆千欢也听不懂惠子的日语,伫立在原地。惠子连忙走过来,混血男子紧跟其后,按惠子的意思好像是说这一栋西洋别墅是前主人留下的,现在不住人的,他们客人的房间在园子后面。在惠子一番好说歹说下,重新将陆千欢请回了队伍。

      原来,赵公馆到了日本人手里后便被重新改造了,除了那一栋废弃的别墅之外,西洋别墅的小花园和后山的一些空地全被改造成了日式风格。惠子带客人们来到了枯山水庭院。枯山水庭院里满是一道道涟漪般绽开的沙石地。还有白墙蓝瓦隔开景观的日式围墙,石墩般的路灯、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以及一条条蜿蜒其中的石板路。这些庭院虽修的别具一格,陆千欢却喜欢不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家,自己的陆宅,那一套中式园林。

      行李箱在沙石地上并不好拖,方淇为此小声地抱怨着,在方淇那叽叽喳喳地咒骂声中,陆千欢望见了惊人的一幕。一走出枯山水庭院,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日式町屋建筑群,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建筑群后依山而建耸立着一栋有着层层屋檐的日本城堡!

      惠子给众人派发了木牌,木牌上印着数字编号,分别对应每人各自的町屋,这一大片町屋,是足够容纳参加樱花祭的所以客人的了。惠子说中午会给他们送餐,他们可以先去房间休息,说完她便离开了。陆千欢拉着行李,在町屋隔出的弯弯绕绕的巷子里寻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间房。

      房间一楼是会客厅即餐厅,有一间浴室,浴室里有一个大大的澡盆,二楼则是宽敞的卧室。陆千欢坐在一楼的榻榻米上没过多久,一位艺妓打扮模样的女人拉开了纸拉门,给他送上了食物。女仆头上簪花,身穿黑色和服,与艺妓不同的是她们并没有画上浓妆,她端上食物后并未多言便离去了。摆上木桌的是一碗面,里面有紫菜和虾米。

      要是其他商人,怕是带着恐惧也已沉沦其中了吧,这里又异国风情的园子,温暖舒适的浴盆,别样精致的美食……不过,陆千欢有任务在身,深知入赵公馆犹入虎穴,丝毫不敢怠慢,尽管明天虎才会出现。但在今天,他就必须得完成一件事情了。

      陆千欢吃过拉面后,找到了方淇的房间,拿回了他的武器。下午又观察了一会儿日本哨兵换岗的时间和人数,最后绕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起了大觉,静待夜幕降临。

      终于等到了午夜。山林中的赵公馆静谧无比,只能听见日本哨兵换岗的脚步声和花圃中的虫鸣,偶尔还会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废弃别墅上大抵有一只乌鸦在叫,趁乌鸦拖着长长的嗓子又叫起来时,陆千欢撬开了别墅的后门,隐秘且迅速地钻进了别墅里。

      陆千欢打着手电筒照着地板,避免光线照出窗外,引起哨兵怀疑。这栋别墅虽然被废弃了,里面却还保留着曾经的模样,里面的桌椅,地毯,落地灯等家具一应俱全且整齐地摆放着,尽管已经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陆千欢不知道赵公馆是怎么样落到日本人手里面,然后又被改造成了如今这一副模样的,但仅从壁炉上摆放着的一个相框,里面仍嵌着主人一家的照片时,便能猜测个七八分了,因为没有人搬家会把最隐私的全家福还留在原处的。

      陆千欢地毯式搜索着一楼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房间里面,柜子后面,甚至床底下,统统都被他用手电筒照了一遍。到底会在哪儿呢?一个小时后,他悄悄地躺坐在客厅的一张西式沙发上歇气,电筒里的光线经垂落的手臂照在了壁炉的石砖上……对了,还有那里没检查,陆千欢乍然一想。

      他蹲在壁炉前,端走了装着木柴的铁盆,用手抚开了地上的积灰和木屑,地面上没有?两侧也没问题……壁炉直通烟囱……也没有问题。他双手轻轻地推了推壁炉的后壁,后壁竟发生了一丝松动。陆千欢欣喜若狂,如黑夜中的猫找到了耗子一般眼里放出了光,他双手使劲一推,后壁如同活板门般转了过去!后面是,漆黑的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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