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立海大的蝴蝶

　　日暮，空旷的球场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部员正预备离开，礼貌地朝仅剩的学长真田告别，直至空无一人。
　　金色的落日余晖落在真田弦一郎的脸上，他双手抱胸，平静地眺望天际。

　　柳莲二手持一本网球月刊缓缓走近：“弦一郎。”
　　“啊。”闻言，真田微微侧身，余光率先瞟到他的手上，当下明了柳此番的来意，“我看过了，青学的一年级新生。”
　　两人并肩而立，恍惚间仿佛回到往日的时光，只可惜现在的立海大不是完整的，柳莲二将月刊搁置在一旁，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所有人在意的事。
　　“弦一郎，精市暂时还不能归队对吗？他的病情究竟有多严重？”

　　真田沉默伫立，他做不到隐瞒：“也许…全国大赛前是无法归队的。”
　　他们太明白幸村精市在球队里意味着什么，常胜立海大，怎能缺少神之子呢？

　　柳莲二隐隐也猜到了，那天的突然晕倒吓到了所有人，幸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为了胜利他肯定瞒了大家许久。他心里空落落的，一想到在全国大赛前幸村精市都无法和他们并肩作战。

　　“真田，我今天找你，是因为一个人。”
　　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是青学的新人吗？”
　　区区一个一年级的新生，即使赢下了青学的正选队员，也不值得他多加关注。
　　柳莲二摇头：“不是。”

　　真田抬眸。还有谁值得柳关注？

　　“江藤川。”

　　真田的脸上浮现出诧异：“江藤川？”
　　他一次都没有看过切原赤也与江藤川的对打，或许看过了也不会像柳莲二一样如此敏锐地察觉到细微的怪异之处。
　　对于这个后辈，他仅存着稍微的好感，认为他是个性子温和的孩子。

　　那天柳莲二观看了切原赤也与江藤川的比赛全程，如果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么柳莲二在经过一夜的思考后，总算是彻底清醒了，为什么江藤带给他的印象那么割裂。
　　明明刚拿起球拍时笨拙得像个网球菜鸟，然而在短短几个回合，他就游刃有余，甚至能逼得切原认真对待起来。
　　柳莲二通过对江藤川的网球数据分析得出，江藤川的网球练习时长绝对不少于五年，但是他的空白期也不短，与切原的对打大抵是他时隔很久以来再一次拿起球拍，所以才给他明明很会打、却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节奏的感觉。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他的球技应该没有好到能够打败赤也吧。”不得不说，真田难以避免地对江藤产生了好奇。
　　柳莲二缓缓：“昨天，江藤和赤也一球定胜负，江藤赢了。”
　　他又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连切原也没破解的釜中游鱼？”真田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两天如此精彩，这个转学生似乎有点本事。
　　很快，他捋了捋事情，品出来柳莲二这些话的含义，只是轻笑：“立海大的球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全国二连霸的冠军球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正选席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转学生呢。更何况是在主心骨部长缺席的情况下，人员的变动决不能随意。

　　柳莲二点头：“立海大不需要实力差的球员。”
　　下一秒，他话锋一转：“但立海大也不会拒绝一个能够取得胜利的球员，是吗？副部长。”

　　真田：“莲二？”
　　他惊讶柳莲二居然如此坚持。
　　他没有立即松口，这关系着球队的胜利，他不能做轻率的决定。真田思考了很久，反问：“莲二认为，他真正的实力如何呢？”
　　评估一名球员的价值，观测他是否能为球队赢得胜利，是副部长的职责不是吗？

　　柳莲二笃定：“切原不是他的对手。”

　　真田弦一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他，如果这话从他人口里说出来，他一定不会信，但是柳的判断，他不得不权衡。

　　最终，他让步：“地区赛后，赤也和他再比一场，如果他赢，就作为替补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

　　切原单手拎包，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原味甜筒，大口咬下去，冰凉甜腻在口中蔓延，他的心情很不错，步履轻快地走在前面，身后两步跟着的是江藤，手里拿着巧克力味的甜筒。
　　走在天桥上，天色渐暗，天上群星璀璨，袭来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拂起江藤散落的黑发，他的内心难得宁静，烦躁郁结似乎被吹走了。
　　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阿川。”
　　切原停住脚步，侧过头望着远处的方向。
　　“我其实，有点忐忑。”

　　江藤川平静地注视他的背影：“为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复，许是在踌躇该如何开口，直到冰激凌融化沿着脆筒的边缘滴落在手心，切原猛地回神，低低地说：“部长也许不能和我们一起比赛了。”

　　江藤知道。可他只能装作不知情，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声音在轻微地颤：“幸村部长发生什么事了？”

　　切原大大地咬了一口甜筒，冰得他牙疼，却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让他从那股子难受劲缓了缓，回答：“部长生病了，好像很严重，我不想让部长离开球场，我想让部长跟我们一起打赢一场一场的比赛，取得关东大赛的冠军，取得全国三连霸！”

　　最后一句，他近乎吼了出来。
　　自幸村精市住院后，球队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很难受，切原赤也试着忍耐，可是他想要幸村不要生病，回到球队。

　　切原狠狠地抹掉眼角的泪花，转过身，看见江藤的脸色苍白，怔了怔。
　　“阿川…”

　　江藤川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打起精神安慰：“生病又不意味着再也好不了了，部长一定会痊愈重返球场，毕竟立海大三连霸怎么能少了神之子呢？对吧。”
　　切原赤也用力点头：“对！部长一定很快就能归队的！”
　　“赤也，冰激凌要化咯。”
　　“哎呀！”
　　切原一口咬掉了剩下的甜筒，甜味冲淡了愁绪。

　　江藤将自己手中早已化光了的甜筒扔进了垃圾桶，用纸巾擦去了手中的粘腻，出神地盯着手上的污渍，他想，自己可能疯了。
　　他居然在想，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为什么不能改变结局，让立海大继续冠冕呢？
　　紧接着，江藤又否决了这一想法。他怎么可能扭转结局？凭什么呢？凭自己拙劣的球技吗？恐怕连立海大的正选都当不上吧。
　　真是白日做梦。

　　切原快步走到江藤身边，勾上他的肩膀，两个大男人热气腾腾地靠在一起：“阿川，谢谢你了！”
　　“不用谢的，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江藤差点没站稳，正了正身。
　　“我要谢的，是你的陪伴。”切原温柔一笑，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平常的不着调，勾着江藤的脖子往前走，“不论如何，胜利都是属于立海大的！”
　　他放肆地大喊大笑。

　　江藤无可奈何地由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一开始他的脸臊得厉害，渐渐也就麻木了，不知是不是被切原的疯劲感染了的缘故，他也大声喊道：“王者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死角！”

　　“胜利属于立海大！”

　　“常胜立海大！”

　　两个人边走边喊，喊得酣畅淋漓、声嘶力竭，发泄着郁闷、不满，真是少年人的心性。

　　忽然，江藤停住脚步。
　　来不及刹车的切原一头扎到面前人的怀里，他抬起头一看，竟然是真田弦一郎！

　　“副、副部长！”切原哪还有刚才的潇洒，瞬间安分下来，在真田面前乖巧地犹如罚站。
　　江藤也打了声招呼。

　　意外撞见今天和柳莲二讨论的主角的真田，眼神意味深长地在二人之间流连。这两个人认识也没多久，关系还不错嘛。
　　既然遇见了，真田也不打算吊胃口，他先是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切原，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幼稚了，然后转向江藤：“今天，莲二提到了你。”
　　江藤愣了一下。
　　“莲二提出让你加入球队。”

　　这话瞬间把两个人都给吓蒙蔽了，切原赤也还以为那天柳莲二的话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然对江藤的评价高到让他加入球队。而江藤，完全不敢相信，他和柳莲二连面都没见过几面，他竟然会举荐自己？

　　“为、为什么？”江藤磕磕绊绊地问。

　　真田如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对你的评价那么高，我其实并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莲二，所以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地区赛后你和切原对战一场，如果赢了，就可以作为替补进入球队。”

　　仅仅是替补也足够让江藤激动得不知所措了，但是很快他冷静下来，距离地区赛仅有短短半个月，他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实力提升到能够打败切原赤也吗？假设他鼎盛时期的实力可以一搏，那么，半个月内他可以恢复吗？

　　真田弦一郎观察他纠结、不安的神情，并未多说，朝两位后辈点点头，就顾自离开了。
　　真田离开后，切原开口：“阿川，我不会放水的。”

　　江藤川从混乱的思绪里抽出来，正是这句话不知为何给了他特别安定的感觉，他感激得点点头：“赤也，我也不会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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