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时代

　　九
　　警局内，电话铃声如狂轰滥炸一般接连响起，近期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让许多记者闻风出动，队里的警官一时间忙得手舞足蹈，一边与各类记者周旋，一边研究着手头的资料，脑子里还在期望着程云起许给他们一破案程云起就去请他们吃火锅和休假的春秋大梦。程澄坐在电脑前一帧一帧的翻看商场外的监控录像，李同依旧是嘴里边叼着煎饼果子边在电脑上打着报告。
　　办公室外面的那个鸟窝还在坚持不懈的叽叽喳喳地叫着，也从没有八小时工作制这一说，比屋里这群经常加班熬点的刑警们显得还要敬职敬业。
　　程云起刚前脚迈进办公室门，后脚林深就从背后拍了程云起一下说：
　　“哥，冯队叫你。”
　　“啊...啊？他先叫的你再交的我？”程云起指了指林深又指了指自己，一脸不愿相信。
　　“没，他没叫我，光叫的你。”
　　“噢，你最近......没犯什么事吧？”
　　“......”“这几天除了回我自己家，我离开过你身边？”
　　“哦也对，那没事了，你忙吧，我去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跟个需要你时时刻刻惦记操心的倒霉熊孩子一样。”
　　“？？？”“你难道不是嘛！”程云起心里想了想，没说出来，冲着林深挤出一个微笑。
　　程云起走在去老冯办公室的路上，仔细回想了一下林深进刑警大队的这一年里，自己真是见证了倒霉熊孩子的得天独厚之处——在惹是生非和惹毛领导这件事上，林深真是不学就会，处处充满了天赋。
　　林深从警校毕业后进局的第一个月就碰上市里十年难遇的一起缉毒案件，那场案件是被接连出现的几起命案给牵连出的，当时局里异常重视，不仅派出了缉毒警察还派出了最早参与案件的刑侦大队去协助调查，当时林深虽然刚从警校毕业，但是队里正缺人手的时候也就硬着头皮让林深上了，谁知道在最后收网的时候，三名罪犯提前察觉到了风声，准备开逃，当时程云起和林深正在窝点里蹲点待命，见罪犯跑的瞬间林深二话没说拔枪就上，程云起刚打完报告，因为后援还没到准备先按兵不动，扭过来头林深这边就和罪犯打了起来，虽然最后罪犯还是没在程云起和林深这里占到便宜，但是事后程云起还是结结实实的给了林深后脑勺一巴掌......
　　接着就是林深的另一种“光辉事迹”。
　　林大少爷刚在警局上班的时候可是没少扣工资，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偶尔被程云起按头加班写报告也是开窗户就跳。刚搬进二楼办公室里的那一次，林深故技重施，被反应过来的程云起一脖领子给拎回来教训了一顿，要不事后林深就得至少在医院躺上小一阵子......此后还有种种林深干的不忍回首的倒霉事。
　　程云起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教子不易”，摇了摇头向冯局办公室走去。
　　“冯局。”
　　“来了，最近那两个案子进展怎么样？”
　　“查着呢，第一个案子的相关线索我们都追查了，但是现在还...还没有头绪。第二个案子刚开始，监控和可疑车辆正在筛查中，停车场有段监控被人为删除了，林深约了商场的负责人，我俩准备去会会先。”
　　“第一个案子的嫌疑人有了吗？”
　　程云起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说，“还没...”
　　“还没？！连嫌疑人都没个头绪吗？云起，我给你说市里要评优了吧，这段时间抓的正严，这一个案子还没解决，第二个又上赶着来了，你得抓紧抓紧时间了，上面都盯着呢。”
　　“知道了老冯，辛苦您再给我们拖一拖。”
　　“臭小子，赶快去给我破案！”
　　“得嘞得嘞，那我先走了老冯！”
　　“哎等会儿，还有个事，云起，今年，是第十年了吧。”
　　“......嗯。”
　　“哎，这都十年了，也是，你都长这么大了。最近怎么样，你妈妈和你妹妹都还好吗？”
　　“嗯嗯，他们俩好着呢，我妹妹还是皮的不行。”
　　“哈哈哈哈，有段时间没见那个小丫头了，你妹妹还不是跟你一样。”
　　“？？？”
　　“过一段时间，我们局里这些老人准备去看看你爸爸。”
　　“不用了冯局，真不用，每年你和王叔他们都记着，今年一样打个电话就行不用跑了。”
　　“说什么呢，我们去看，要去的，回家了给你妈提前说一声。”
　　“那行吧冯队，那我先去查案了。”
　　“诶去吧去吧。”

　　程云起关上办公室门的一刹那，又想起了那个潮湿的夏天。
　　结束掉高考的那个暑假，本应该是他记忆中最开心的夏天，但是仅存在记忆中的，只有变形的汽车，一地的血迹，女人孩子的哭喊和林深冰冷的脸。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那个夏天变得不再炎热。
　　感觉好像在那一个暑假所有的事情都离开了原来的轨迹，不该相遇的人遇见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不该出现的结果也摆在了眼前。
　　程云起的记忆胶片还没有播放完，林深的脸又出现在脸前。
　　“哥，完事了？”
　　“嗯，没什么事，老冯催了催进度。”
　　“我说什么，我可没惹事。”
　　“算你表现不错。”
　　“那你是不是得表扬我一下？这周六你帮我搬个家吧。”
　　“......”“？？？”“你等会，我表扬你？帮你搬家？这周六？不对，你怎么又要搬家？这回你准备搬哪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吧。”“诶？不对我周六有事，林深？林深！”
　　“快走，等着你开会呢，别墨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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