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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在意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诸星有一阵子非常喜欢坐过山车,他迷上了那种缓缓上升到最高处后突然向下俯冲失重、又在高空中翻滚旋转的感觉——在短短的几分钟里,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急速的划过脸颊和胸口,整个身体好似骤然蒸腾的状态,只要伸出手仿佛就能与天空融为一体,是既刺激又美好的体验。
后来,开始沉迷于篮球,就没有再去过几次游乐场,自然也没有再玩过过山车。
总之,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
但那份久远的回忆,却在此刻,被忽然的唤醒了。
……诸星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趟过山车。
从刚碰到浅川未来在上篮时,那充满期待的雀跃心情,到发现女生在注意其他男生时,那俯冲一般的落差感……再到这一瞬,女生嘴里说出的那句话。
——“诸星同学,我刚刚一直在想你!”
面前的世界好像突然天旋地转,诸星在一阵眩晕后,终是迎来了美好的风景。
“浅川……”
随之而来的,还有陡然上升的热度,诸星注视着女生可爱的容颜,以及犹如宣誓一般的郑重表情,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耳朵,他觉得连脖子根都快要烫到爆炸了。
“你真的好厉害哦。”大概是刚刚在打球的缘故,浅川未来白皙的脸蛋上也泛着一层红意,她不似往常那样笑着,表情有些严肃,“我自己尝试了一下上篮完全不行。”
“……”诸星继续沉醉在女生先才的那句“想你”里,后面说的话他有些没听清,只是不自觉的点着头,“嗯……”
两人便是这样相互注视了一会儿,空气里仿佛有名为燥热的妖精在默默的飞舞着。
直到一旁牧绅一出声,温度才算是降了下来。
“浅川,真巧。”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但他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却让诸星一下子有了情绪,还处于“开心到无以复加”的状态下的他又回想起女生刚刚在看到牧绅一时疑似“惊喜”的脸,并叫出了他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
“……阿牧,你和浅川……你们是认识的吗?”
*****
“就是这样。”
大概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牧绅一便用他那磁性的嗓音,和稳重的神情——讲完了他和浅川未来相识的来龙去脉,他的语言简练,措辞精准,乍一听,无非就是女孩在异乡偶遇男孩,两个人因一台汽车相遇相识,最后又相互道别各自踏上自己的征程……真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
但……总觉得,阿牧好像省略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诸星挑了挑眉,怎么都想不通。
大概是才经历了(想象中的)过山车的缘故吧,脑子还有些浑沌,再加上浅川未来那一句“想你”的威力实在太大,诸星甚至突然产生了“如果这是一场梦,但愿不要再醒来”的感慨……但后来又加了一句,“请把阿牧从梦里去掉吧,只留我和浅川就好……哦,松井君也去掉吧。”(松井君:你终于注意到我也在了吗?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被阿牧和浅川彻底比了下去,松井君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来自几个大学生的“三对三斗牛”邀约。
同时,一直在一旁观望着的莱奥先生,表示自己可以做裁判。
松井君这才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场优势,连忙看了一眼牧绅一,男生没说话,只是在和他目光交汇的瞬间点了点头,代表没问题。
他会意,又立即看向诸星,眼里满是“既然浅川在,你还不赶紧过来秀一下”的情绪。
察觉到了松井君的目光,诸星朝他比了一个OK,视线又飘回到浅川未来的脸上,女生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表情,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要三对三?”
“嗯。”尽管心脏还在狂跳,脸上的热度也尚未消退,诸星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酷炫的微笑,装作不经意的说,“浅川,帮我加油吧。”
“好!”女生重重的点点头,“诸星同学,加油呀!”
“……”
诸星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只是又扬了扬嘴角,朝女生比了个V,便转身跑向了球场。
他曾经心心念念过的,她出现在【GET WILD】的篮球场边,为他加油的场景……终于要成真了。
*****
大部分正常的男生,如果在打篮球时候,恰好遇到喜欢的女生在一旁加油助威的话……绝对会忍不住炫技和耍帅。
诸星当然属于大部分男生的范畴,但,他又觉得自己其实不用耍就已经很帅,所以不用搞的太浮夸——他不过是在传球的时候,眼神要比平时更酷一点,上篮的时候,姿势要比平时更利落一点,进球以后,朝队友比一个“1”的手势,意思是再来一个,脸上挂着精心计算过的微笑,不经意的瞄一眼场外……
浅川未来在看他。
……是,在看他吧?
他有一丁点不确定,毕竟,牧绅一也在场上。
这个男人他是服气的,打起球来沉稳冷静,又快又狠又准确,而且体力极好,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怎么能听见,他好像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自带气场……结合他和浅川未来的邂逅,又是和汽车相关,但好像听进来更有命运的感觉。
为什么又在意起这件事了呢……
“诸星,别走神。”一旁传来松井君的声音。
诸星立即回过神来,他下定决心,比赛结束以后,一定要向牧绅一问清楚……他刚刚在讲述和浅川未来的相遇故事时到底省略了什么。
“诸星——加油啊——!”
大概是饭点已过,球场边开始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其实不乏眼熟的面孔……是经常给诸星加油送水的女孩子们没错了。
不知为何,诸星此刻一点也不想听到她们的声音,更不想待会儿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们上来送水什么的——毕竟浅川未来在,他不想被她误会自己是那种轻浮的男生。
“诸星——诸星好帅哦——!”
熟悉的声音在持续传来。
诸星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场边,一瞬便捕捉到浅川未来的身影。
“啊啊啊啊诸星看过来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烦……又不是在看你们好吗。
“你还挺受欢迎的。”
中场休息时间,牧绅一似是感叹的说了一句,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过于稳重,这让诸星觉得这话更像讽刺。
“我……”
诸星想说,“我并不觉得受欢迎是件好事”,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很欠扁……便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句,“我只想浅川给我加油。”
“……”
不是幻觉,他确实注意到牧绅一的肩膀抖了抖。
紧接着,他并不期待的事情发生了——刚刚一直对他大喊大叫的,那个眼熟的女生,果然拿着一瓶宝矿力走了过来。
诸星只想把牧绅一推过去接招。
而牧绅一则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突然往旁边移了一步。
“诸……诸星……”
明明确确冲着他来的女孩,将手里的宝矿力递给他。
“……”诸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他说。
然后他往不远处望去,注意到浅川未来正在往这边看,她……她竟然笑眯眯的!
诸星突然觉得很失落,原来口口声声说着“想他”的浅川,并不在意其他女生向他示好吗?
“……对不起。”仿佛一下子想通了,诸星把手中的运动饮料还了回去,在迎来女生一脸惊讶的同时,他沉声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觉得从此刻开始,他必须要随时表明自己的立场,无论浅川在不在意,他也必须明确自己的决心。
“她就在这里,所以我不能收你送的东西。”
*****
是的,表明立场非常有必要。
就像比赛结束后,大获全胜的诸星,径直走到浅川未来的面前,对她说,“浅川,下次有时间的话,我教你投篮吧。”
众目睽睽下,女生突然怔住,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说,“好……诸星同学,我,我就交给你了……”
——当然,以上只是诸星的想象。
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女生表明立场,就看到她突然急匆匆的离开了,神色有些慌张的样子,他很想跑过去叫住她,却被牧绅一挡在了前面。
“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
终于,要来了吗?
所以说,原本打算比赛结束之后一定要向牧绅一“问清楚”的诸星,还没有来得及发问,就迎来了男生自愿的“和盘托出”。
“诸星,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和浅川只是偶遇而已,却知道对方的名字。”
“……”
没错……牧绅一之前省略的是这个没错了!
诸星想明白了自己一直纠结的点……只是偶遇而已,为什么连对方名字都知道了呢!
“其实,是我主动问她名字的,因为……”
运动结束后的牧绅一,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原本还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一些慵懒的耷拉了下来,这让他看上去既有男人味又有少年感——就是这么一个,无论是打球还是待人接物上都让诸星不由佩服的男生,以认真的陈述语气,对他说,“浅川未来这个女生太没有防备心了。”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叹了口气。
“幸好车上坐的人是我,如果是不怀好意的人,她那样上车是很危险的。”
“即使再喜欢汽车,也不能随随便便上陌生人的车吧。”
“我不知道爱知县如何,但神奈川……尤其是横滨,治安并不是特别好。”
“她一个高一的女生,父母竟然放心她一个人来横滨参加活动,而且据我所知,活动结束的时间,应该已经是傍晚了。”
“她好像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任何自觉。”
“她……”
原来,牧绅一之所以问浅川未来的名字,是因为觉得她太没有防备心,横滨最近并不太平,女生一个人在外面走本来就不安全,还乱上陌生人的车……由于确认了她是去参加NISSAN的新车发布会的,他便联系那边的熟人专门关照了她一下。
他当时叮嘱的是:“活动结束后,跟在她后面,确保她安全进了车站以后再离开。”
这一切的一切,在诸星大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现在心情非常复杂,一是因为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浅川未来,却从来没有想过,女生这样的性格和对汽车的喜好可能会招来的危险。
他除了因为私心赶走过刻意接近她的男生……却从没有像牧绅一这么深思熟虑过。
更何况……牧绅一才第一次见到她,就……
“阿牧,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猜到了原因,但是又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完完全全的比了下去,“为什么呢……”他的声音弱弱的,仿佛失去了底气。
“你别想太多。”牧绅一语气平静,“只是出于好心而已,即便浅川的外貌确实符合我的审美,但我不至于见人第一眼就喜欢上。”
“……”
诸星感觉自己被击中了。
因为……他对她,好像就是一见钟情。
“总之。”牧绅一拍拍他的肩膀,“记住我今天说的话,除非……”他的话锋一转,眼中蓦的闪过一道光,“除非,你不喜欢浅川。”
“我喜欢。”诸星抬起头,正视着牧绅一的脸,神色认真,“我很喜欢浅川,我会想办法保护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难得这么正经的说话,牧绅一竟勾起了嘴角,“保护?你还没有告白吧。”
“……等假期一过,我就跟浅川说清楚。”诸星握了握拳。
“不用等吧。”好像之前的微笑是幻觉似的,牧绅一又恢复了一贯稳重的表情,“现在就可以。”
……现在?
诸星怔了怔,注意到牧绅一的目光飘向了自己的身后。
“……”
不,不会吧……
血液仿佛率先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场景,霎时涌上胸口。
诸星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果然……
不远处的大门口,原以为早就离开的浅川未来,正站在那里。
光线不太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诸星同学……”
唯有声音是清晰的,像是划开了眼前的空气。
骤然俯冲失重的感觉又来了,伴随着轰隆隆的心跳。
“……你,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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