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完全死亡

　　【纵使是我，也不得不对这个女人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愿望表示惊讶，流着泪的她美的无与伦比。】

　　【我不说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没有人听我说。缺乏观众，再凄切的情感都只是自娱自乐罢了。】

　　【被评价“终于有了人类的样子”，还真是新鲜的体验啊，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注视着而已。】（《默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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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观光电梯刚刚坏了，预计明天才能修好，如果您今天想要上楼的话只能走楼梯，当然如果您是预定用户及相关人员的话可以乘专属电梯，真的十分抱歉。”

　　一个好像是电梯小姐的人在渡边进入天空塔时带着歉意的微笑迎了过来，说完就迎向了下一个人。

　　她一定很累吧，为什么不贴张告示呢？渡边冷漠地看着她不停地赔着道歉，并没有想管的意思。无论是单纯没想到也好，还是职场欺凌也好，这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瞟了一眼专属电梯，人挤人的惨状让他放弃了想要偷偷蹭一蹭的想法。

　　嗯，决定了，还是走楼梯吧。渡边点了点头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怎么说呢，这幢楼不仅每层的装潢很有新意，连楼梯设计也十分有趣。估计是为了让来访者更好地观赏每层楼的装潢，上下层的楼梯都在不同位置，也就是说，他每上一层楼就要横穿一次会场。

　　真有够麻烦的，这个设计师究竟是怎么想的？渡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这个给他加大运动量的家伙。

　　他在走到某层楼的入口时被拦了下来。

　　“你也是来参加我弟弟的满月酒的吗？请快进来吧！”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热情地拉着他往人群里挤，没有给渡边开口的机会，“你来得巧，他正准备抓阄。”

　　一个小孩子坐在圆台上，四周围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摆着各种小玩意。站在圆台旁，一位打着领结，拿着话筒的男人用充满活力的声音说道：“看呀他马上就要抓住笔了，这象征着他以后会成为一个文学家……”

　　话音没落小孩就换了个方向，主持人在诡异的片刻停顿后接着说道：“快看啊他这次像是对乐器感兴趣了他以后会成为一个音乐家，才情出众又浪漫，是音乐界的希望！”

　　但小孩并没有拿喇叭，他翻了翻身，从屁股底下扒出了自己刚刚弄掉的奶嘴。

　　主持人不愧是主持人，他看到这一幕马上就流畅地接了下去：“他很聪明知道自己拿奶嘴，不让父母代劳，以后一定是个孝顺孩子！”

　　众人鼓起掌来，渡边看到主持人偷偷地舒了口气。

　　……当主持人可真不容易啊。

　　趁着人群还在祝福孩子，刚刚的女孩也欢喜地到弟弟身边去了，渡边悄悄退出热闹的人群，继续向上走着。

　　在他走到某层时他又被拦了下来，这次拦他的是一位性格看上去很不靠谱，貌似才入职几年的男人。

　　“你也是来参加这场的婚礼的吗，幸会幸会啊。”男人大概喝了点酒，脸有些微微发红，“这里真好看啊，明年我就要结婚了，我也想在这里举行婚礼，虽然费用高得离谱，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给她一场配得上她的婚礼。”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小跑着过来挽起男人的手，她像是撒娇似的抱怨道：“一不留神你就不见了，你在跟谁聊天啊？”

　　“不认识，大概是真一先生请来的朋友。”男人感受着未婚妻的体温，幸福的有些醺醺然。

　　“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是青梅竹马哟，这么多年的爱情长跑下来我总算追到她了。”男人挠着头憨憨的笑着。

　　女人红着脸锤了男人一下，将脸埋在了男人胸口，声音细若蚊蚁：“别到处说啊，羞死人了。”

　　“哈哈哈，那这位朋友我们就不聊啦，以后有空再见吧。”男人被女人拉着走远了。

　　渡边意外地不讨厌这种自来熟的人，他衷心地为他们祝福。

　　干扰因素没了，渡边继续向上爬着。

　　大概是电梯损坏的缘故，平素热闹的大楼在今天却少有人影。这次渡边爬了许久才又看到一个人，一个头上绑着白巾的女人。

　　“小弟弟，今天电梯坏了，这么高也没有人包场办了，你上来做什么？”白巾女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眼睛有些浮肿，声音沙哑地问道。

　　“姐姐好，我要交写生作业，想起高一点的地方取景。”渡边扬了扬手中的相机，乖巧地回答女人的问题。

　　“是吗，小弟弟是学画画的啊……”女人像是回忆起什么，眼泪又涌出眼眶。

　　“……姐姐的丈夫也是学画画的，他画的很好，他之前还说要给我画画像……”讲到这时，女人呜咽了一下，她拿着早已湿透地手帕捂住了眼睛，“只可惜我再也等不到了……”

　　渡边没有办法对年长女性的哭泣视而不见，他默默地递上了手纸。

　　女人道了声谢后接过，大概是难得碰到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人，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丈夫的琐事。

　　“他画画总是忘记穿围裙，经常把颜料弄在衣服上，我提醒他好多遍他还是要忘……”

　　“他总是买苹果回来画画，但又不爱吃，最后都只能由我吃掉……”

　　“他学生时期有一段时间只吃面包，结婚后告诉我是因为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想存钱给我买戒指……”

　　……

　　后来渡边又递了好多张纸，女人都流着泪接受了。她擦了擦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眼泪，低头吻了一下戒指。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她轻声对着戒指说道，眼神温柔，像看待爱人。

　　做完这些，她歉意地看向渡边：“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这个时间也不适合拍照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渡边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今天只是来采景，采完景就回去。”

　　跟女人道完别，渡边回到楼梯上，想着今天见到的小孩、男人和女人，他若有所思地向上走着。

　　家里没有等他回去的人，也就无所谓天黑不黑了。所以他并没有特地加快脚步，而是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缓慢地向上移动着。

　　渡边时不时拍个照，一路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天台的门。

　　稍微用了点力推开沉重的大门，他意外地发现远处的栏杆边上站了个人。

　　这么晚了还到这来，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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