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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者
第9章实验者
林琛凑近人皮仔细端详:“你们看这颜料,应该已经干了有几天,不过这皮虽然被鞣制过,但好像还是新鲜的。”
“风干肠,”张威拎起那一堆不明物体,“这肠子也是干的。”
林琛用食指轻轻擦了一下那幅丝绸唐卡,沾上了一点颜料:“刚画好不久,这好像是之前齐情画了一半的那幅,这么快就赶出来了?”
花修澜蹙眉:“三个受害者中有一个被剥了皮,一个被掏空了内脏,根据受害时间算,基本和目前的情况符合,所以这半个头骨,应该就是李鸣浩的。”
“这人皮上画的玛哈嘎拉,又叫大黑天,原为印度教魔神,后被观音降服,归入藏族密宗,被认为是很厉害的守护神与战神;珍珠唐卡上的是天舞者达基尼,她负责的事差不多类似于超度;丝绸唐卡上画的是无我天女,而她最喜欢的祭祀物就是人皮和人肠。”林琛有些不解:“天舞女面前的头骨,无我天女面前的肠子,都是她们对应的祭品,但玛哈嘎拉面前什么也没有,是不是有些奇怪?”
“或许是他没来得及摆上?”
林琛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冰箱!对,被掏空内脏的孩子其余的内脏都不在这里,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玛哈嘎拉的祭品就是他的其余内脏,而让内脏能够保存这么多天的最佳地点就是冰箱!”
“可之前我们去齐情家什么也没搜到啊?”安静了半天的刘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
“当时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花修澜打了个电话,让人去重新搜查齐情的家。
“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林琛有些想不通:“祭祀?修行?”
“又是祭祀!”花修澜气的来回踱步:“这群人活得太滋润了吗?整天这么闲?”
刘平在一边悠悠的说:“这一切,要从袁隆平爷爷的水稻杂交实验开始说起……”
“好了,”林琛扯住花修澜的袖子,“我只是猜测,先别急着生气。”
花修澜停下了步子,从鼻腔里挤出小小的一声“哼”,“我打电话问问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刘平溜到张威的身边:“你看还是林琛说话好使,老花马上就跟顺了毛的小猫似的。”
张威一脸正直:“不要八卦!”
刘平:???兄弟你谁啊!把张威还给我!
“齐情逮到了。”花修澜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逮捕的时候,他正在揉面。”
“揉面?”刘平一脸的鄙夷:“这畜生还想着吃啊?”
“那面团就是玛哈嘎拉的祭品吧。”林琛摸了摸下巴:“藏密中有一种祭品,是用黑面和人血制成的饼;五种肉的混合,其中就有人肉。”
“你怎么知道?”花修澜一脸诧异。
林琛歪歪头:“掐指一算。”
审讯室……
齐情的状态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好,才过去短短的一天,整个人却看起来十分疲惫,眼底有些青黑。
“花警官,我们还真是有缘。”齐情的笑容依旧那么欠揍。
“你最好赶紧老实交代。”花修澜一脸不耐烦。
“徐希你们放了吧,和他无关。”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调查,不用你操心。”
齐情收起了笑容:“一年前,我去了西藏,见识到了藏密文化的魅力,回来没多久,我就查出患了艾滋病,我不想无所作为的等死,我想到了藏密,我要修行,如果我成了神,小小的疾病算的了什么呢?所以我诵经,祭祀,开始我只是用了些牲畜,可我的病好像并没有好转,所以我对那些孩子下手了,小孩子的生命力多旺盛啊,神一定觉得我很虔诚……”
花修澜强忍着怒气,几乎要把笔捏断。
“还记得张诗诺吗?本来最后我想选择她的,可我在她家上课的时候,知道了李鸣浩,多合适的孩子,我让吴启绑走他,送到徐希那里,我把那孩子带了回去,李鸣浩很可爱,我还有些舍不得……”
“咔”,可怜的笔终究没承受住巨大的压力,折在了花修澜的手里。
“花警官,气大伤身,”齐情推了推眼镜:“现在你抓到了我,应该高兴才是,记得开个庆功宴。”
“你!”花修澜被气得青筋暴起,起身踢门离开。
“变态!畜生!人渣!”花修澜在会议室踱步,感觉整个人快爆炸了。
刘平飘到林琛旁边:“你劝劝他呀,再这样下去我怕他要杀人。”
“为什么要劝?现在生气很合理,而且……”
“而且?”
林琛笑眯眯的看着刘平:“而且他现在很可爱呀,是不是,花刺猬?”
花修澜瞬间蔫了下来:“别取笑我了,现在证据确凿,就等法官审判了,我气那是因为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法律会给他应有的处罚的,你就别操心了。”
“花警官!花警官!”徐希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眼里满是焦急。
“不是通知你可以走了吗?你跑这来干嘛?”
徐希拽着衣角的双手颤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齐先生什么也没做,都是我做的,你们相信我啊。”
“证据确凿,你就别在这捣乱了,赶紧回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能让我再见见他吗?”徐希抬头看着花修澜,眼神中带着乞求。
花修澜有些不忍,叹口气:“好吧,给你五分钟。”
“齐情……”徐希的眼眶渐渐湿润,“对不起,我……”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齐情的脸上不再是虚伪的笑,眼里都是温柔:“快回家去吧。”
“齐情,”徐希抓住了齐情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徐希有些紧张:“你……有没有爱过我?”
齐情沉默了一会儿:“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
“我知道了,”徐希抹掉眼泪,“我走了,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林琛的错觉,他总觉得徐希离开时的脸上带着决绝。
“周琪,可不可以调一下齐情的就诊记录,看看他什么时候确诊的艾滋病,”林琛蹙眉:“我觉得这案子还是有问题。”
“我看看啊……诶?不对啊?”周琪把电脑转过来:“别说最近了,我查了齐情五年以内的就诊记录,都没有一个诊断结果是艾滋病。”
“周琪,你再查一下徐希的。”
“这……徐希一年前被诊断为艾滋病……不过前几天他又复查一遍,结果还没出来。”
“齐情为什么要撒谎?”林琛拄着脸思索:“一定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嗯……你们说一开始没有找到其中一个被害者的其余内脏,那他最初保存在哪里了?还有就是……徐希提到过的‘实验者’是谁?”
花修澜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刘平、张威去把徐希找回来,再问问。”
花修澜在会议室晃悠了一个下午,越来越暴躁:“这都要下班了,这俩人还没把人带过来?”
“老花!老花!”说曹操曹操到,刘平着急忙慌的冲进来:“完了完了,徐希跳楼了。”
“什么?”
“我跟张威去了他的出租房,没见到人,我俩找房东开了门,桌上有一封信和两张西藏的往返车票,我觉得不妙,就赶紧去了他学校,到那的时候他已经从图书馆楼顶跳下去了。”
“信呢?写什么了?”花修澜有些焦急。
“这呢,我还没来得及看。”
花修澜一把抓过来,信上的字有些潦草,纸上还有泪痕,可见徐希写信时焦急又绝望。
看罢,花修澜拿着信和车票去找齐情。
“齐先生,徐希跳楼了。”
齐情瞳孔骤缩,但依旧冷静的说:“花警官,你不要骗我,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骗没骗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花修澜把信递给他:“自己看看吧,你最好解释清楚。”
齐情拿着信的手有些抖,末了,他叹了口气:“傻孩子。”
徐希上大一的时候,在校园中再次见到了齐情,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下了课,偷偷跟在齐情的身后。
齐情在校园中看见徐希的时候,心里有些苦涩,他知道他躲不过,徐希跟了他一路,眼看着要到家了,齐情知道不能再给徐希一点机会,但此时他还是心软了,“进来吧。”
徐希的眼里燃起了一点希望:“齐老师……我,我很想你。”
齐情的身体有些僵硬:“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我知道,”徐希眼神有些委屈:“你能不能再抱抱我。”徐希想,这是他最后一个请求。
徐希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齐情在心里叹气,这孩子和以前一样,让他舍不得拒绝,但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齐情转头没再看他,语气冷硬:“你走吧。”
徐希扯住齐情的衣角:“求,求你,抱抱我。”
“走啊!”齐情甩开他:“我让你走!听不懂吗?”
“为什么?”徐希的语气带着些哭腔,“你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
齐情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看向徐希:“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玩具而已,这么多年,我玩过的人多了,你,我玩腻了!”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我求求你!”徐希冲过来抱住齐情。
齐情挣脱开,冷冷的看着徐希:“我得了艾滋病,你走吧。”
徐希努力的摇头:“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是你,我都不在乎。”
齐情拉开了门,面无表情:“滚,不然我要报警了。”
徐希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他把自尊踩在了脚下,却换不回齐情的一丝怜悯,徐希浑浑噩噩的离开了齐情家,随便进了一家酒吧,把自己灌得烂醉,直到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第二天,徐希浑身酸痛的醒来,看着陌生而又凌乱的房间,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齐情冷静了几天,觉得自己虽然有些过分,但并没有做错,这天,他的好友一脸喜色的找他出来喝酒,说约到一个大学生,漂亮的不得了,齐情看着好友手里的照片,几欲把酒杯捏碎,那是徐希。齐情冲到学校,找到徐希,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徐希脸上带着轻蔑:“大叔,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齐情气的甩了徐希一巴掌:“你能不能自爱一点!”
徐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嗤笑:“你有资格说我吗?”
齐情看着徐希被扇红的脸有些后悔:“我们谈谈吧。”
“可我不想谈。”徐希抬腿就走。
“徐希,徐希!”齐情有些焦急:“你听我说!徐希!我只碰过你一个人!”
徐希的背影有些僵硬:“别骗人了,你喜欢什么我不是不知道。”
“那是别人乱说的!”齐情拉住徐希的胳膊:“我们谈谈吧。”
“年轻的时候,我得罪了一个富豪,他说我虚伪,假斯文,造谣说我喜欢玩弄小孩子,我不愿和他争论,也不在意那些流言,可我遇见了你,我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了你,我以为,我真的变成富豪口中的那种变态了,可是我喜欢的只有你,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逐渐离开你,我不能毁了你的一生,对不起……”
徐希的眼神有些呆滞:“所以,你只爱过我,只碰过我一个,也没得过艾滋病。”
齐情点了点头,想摸摸徐希的脸,却被徐希躲开:“别碰我!”徐希颤抖的缩了起来,“我不干净了,我都做了些什么,我……”
齐情抱住了徐希:“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对不起……”
徐希抬起了头,眼里都是委屈:“我只是想证明我没有那么差劲,我想,如果我也得了那种病,你就不会拒绝我了。”
齐情愈发心疼:“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现在,现在我们就去检查,一定没事的。”
齐情有些焦虑,两周前,他带徐希去做检查,结果是阳性,一开始徐希只是躲着他,现在连课都不上了,他跟辅导员打听到徐希请了一个月的假,说要去西藏散散心,齐情松了口气,他想等徐希想通了,就会回来了。
一个月过去了,徐希那边却杳无音信,齐情开始着急,决定去西藏找他,尽管徐希不会回他的消息,他还是发给徐希一条短信:我去西藏找你,等我。齐情下了飞机,在出口遇见了徐希,徐希看起来状态很好,甚至变得比以前自信,这让齐情松了口气。徐希说他特意在机场等着,还拉着齐情说了许多西藏的风土人情,尤其是他最喜欢的藏族密宗。后来,当徐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珍珠唐卡时,齐情毫不犹豫的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
两人从西藏回来后,齐情发现徐希愈加喜欢这些东西,尽管很不安,但徐希提出要一起学做唐卡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他不想再让徐希受到一点伤害,而从那开始,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
当齐情发现徐希已经害死了两个孩子时,他开始慌了,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希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告诉他,他在治病。
齐情十分生气,却没多说什么,他只能尽全力的去善后,直到徐希杀死了无辜的李鸣浩。
齐情气的眼睛发红:“你疯了吗!他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徐希的眼里都是疯狂:“他该死,他们都该死,他们吸引了你的目光!就是该死,更何况我只是为了治病。”
“不可理喻!”齐情难以理解徐希的行为,“你这是治哪门子的病!”
“还不是因为你!”徐希吼道,“等艾滋病治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当警察出现时,齐情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他要为自己争取时间,保护好徐希。
被释放后,齐情知道他还在被警察跟踪着,他回家连夜画好了丝绸唐卡,那是他当初答应送给徐希的礼物,第二天,他没有直接去找徐希,而是转头去了艺术馆,他知道,警察发现异常后,一定会回去汇报,这样他就有时间,把徐希的作案证据转移到艺术馆。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他赶到了徐希家匆忙处理好一切,按照徐希曾经提到过的方式,一一摆好,可他没想到,徐希临时从学校跑出来找他,发现了一切,徐希不让他去顶罪,最终两人大吵了一架,随即齐情赶忙跑回来家,准备好面团,等警察来逮捕他。
齐情以为他可以瞒天过海,却万万没想到,徐希选择了跳楼,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其实,齐情做的并不完美,他去转移罪证的路上,都有监控录像,只不过我们面对艺术馆那么有力的证据的时候,就没再多想。”花修澜皱着眉,“这次是我们疏忽了。”
“信里有没有提过‘实验者’是谁?”林琛问道。
“你怎么总抓着他不放啊?”花修澜有些疑惑:“徐希在信上说‘实验者’是在一个藏密爱好者的群里加的网友,给他修行提过不少意见,嘶,是有些可疑。”
“周琪,徐希和‘实验者’的聊天记录还能调出来吗?”林琛问道。
“‘实验者’账号注销了,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难不倒我的,好了!”周琪转过电脑:“都在这了。”
聊天记录无外乎都是些和藏密有关的东西,然而记录的最后一条,写着六个字:修天命,替人魂。
“这什么意思?”花修澜一脸不解。
林琛沉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徐希为作为一个修行者在修行,所以会为玛哈嘎拉和无我天女举行祭祀,但天舞女不一样,头骨是法器,不是祭品,当一个修行者修成之后,就会成神,徐希将自己当做了天舞女,这就是修天命,徐希一直在说自己在治病,用新鲜的头骨装新鲜的脑,吃下去,就可以获得这个人的生命力,而作为天舞女又可以将无法摆脱的灵魂送到天上,这样就可以完美的吸收李鸣浩的生命力,来间接治疗他的病。”
“这不扯淡一样的吗?”
“说不定是真的呢?”周琪笑的有些诡异,“徐希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这次是假阳性。”
林琛无奈:“不要迷信,也许第一次的检查有失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齐情吗?”林琛突然问道。
“记得,像个疯子一样看着那个珍珠唐卡,”花修澜有些迷惑:“你问这个干嘛?”
“或许……”林琛顿了顿,“他看得不是天舞女,是徐希。”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不过……”林琛打破了沉默,重新看向聊天记录,“这个‘实验者’会不会和风水师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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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作者你为什么要写文?
作:这一切要从武汉的一只蝙蝠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