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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颗星星
出门前,梁念已把编辑好的消息发送给爸爸,走出广场,就看到了冲着她招手的爸爸。
梁念看着眼前的行人不算多,把帽檐压低了些,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女儿的表现还是如此小心谨慎,梁爸爸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梁念坐在后排,一声不吭。
梁爸爸开着车,沉默了会儿问:“今天签合同还顺利吗?”
本以为梁念不愿回答,但今天意外开口:“挺顺利的,爸爸。”
“是那个买家提出要见面交/易的?”梁爸爸喜出望外,不由得多问道。
“……嗯。”虽然一开始曹媛说是她提议,但梁念想起刚刚陈知信的解释,确实是爸爸说的这样,就不再做多余的解释了。
没想到女儿还是少言寡语,梁爸爸刚起的兴致又被冷水浇灭,但还是试探地问:“买家是男的?”
“嗯,负责的工作人员还是他妹妹。”本来梁念没想说的,但想想爸爸也不是外人,应该无妨。
没想到爸爸却对这事有些在意:“妹妹?这是通过他妹妹找上的你啊?那人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大概三年前的那件事也成了爸妈的心病,梁念没有回避爸爸关切的问候,如实回答:“看样子是成长在家教很好的环境里,有礼貌,对我也很客气。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会考虑我买下次的作品。”其实这话是曹媛代为传达,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陈知信的真实意愿。
“你都还没画,他就考虑要买?”梁爸爸自动忽略了梁念说的好话,只觉得这个买家在说空话。
“所以说是考虑嘛。”梁念难得带了点撒娇的口气,“我的画要是能被人考虑要不要购买,我就很开心了。”
“那他没再说要你出去吧?”梁爸爸不再扫女儿的兴,转移了话题。
“没有,我特地说明了。”梁念也不觉得以陈知信的为人,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对只见了一面的陈知信有这样的信任,让梁念微微有些吃惊——除了父母,她很久没有信任过一个人了。就连对医生,她都竖着心理防线。大概,陈知信表现得太过淡定了——一开始,任何人在面对她奇怪的行为和反季节的穿着打扮总是会面露异色,只有他,在看到她古怪的反应后没有任何追问,之后更是平常对待她。这对梁念来说,是很好的尊重。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爸爸的回应,梁念浅浅一笑,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她把帽子扣在脸上,两手放松地搭在腿上,想要休息会儿。
实际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梁念却觉得自己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到家以后,梁妈妈关切的看着女儿,想从她脸上获取一些信息。自从知道女儿出现社交障碍起,她就避免口头询问,避免刺激。虽然梁念在这几年里,状态有点好转,但作为父母仍然没有掉以轻心。
梁念看着妈妈,言简意赅道:“签合同了。”这意味着那三幅画里有两幅画都成功卖出去了。
“我们念念真棒啊。”梁妈妈摘下围裙,走过去握住梁念的手。
已经回到家,还有妈妈的温度传进手心,梁念很放松,但还是没忍住说:“我先回房换衣服。”
即使她不畏热,这反季节的一身穿搭也让她背后出了一层汗,衣服黏腻腻的贴着后背,搞得她很不舒服。
“快去吧,换完出来吃饭,我都做好了。”
“嗯。”梁念回房换了身轻便的睡衣出来,在这大夏天,仍然是长袖长裤。好在面料透气,穿着也不会闷得慌。
一家人安安静静吃完午饭,梁念正准备午睡时,收到天文社微信群发来的消息,下个月初,将准备一年一度的天文活动,往届社员和现任社员都可以参加,是天文社历来的传统。每年活动都不太一样,有的跑去观测星星,有的则是去天文馆当义务讲解员,总之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绝不贪玩享乐。
梁念作为曾经天文社的一员,必然会受到邀请。看到消息的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当年的社长的消息:“梁念,前几年你都因为公事没来,今年你一定要到场哦!”
毕业后,梁念就和曾经的同学淡了联系,三年前的那件事又几乎断绝了她所有的社交,梁念无法明说原因,便总是用公事繁忙的借口回绝各种邀请。按原先的打算,今年仍不会赴约,但天文社给了她重新作画的契机,她还画了要送给天文社的那幅《面纱星云》,总不可能人不出席就送一份礼,不合适。
这么想来,梁念实在不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何况她自己也觉得应该去。
“下个月刚好有休假,我一定去。”梁念斟酌后,告知对方。
对方看到梁念终于不再用公事繁忙这陈旧的理由回绝自己,开心得连发几个欣喜若狂的表情:“你终于能到场了!说,是不是给我面子!”
“是。”梁念没有扫她的兴,虽然她与社长在校期间并不算相熟,主要还是她的慢热,但她知道社长很关照每一个社员。如今她毕业多年,社长也换了人,还能这样为一件事情凑到一起,梁念感觉心里很充实,被填得很满。
社长喜滋滋的发来时间和地点,定于下个月3号在邻市P城。
仔细一看内容,是要野营,还带了观测的各种设备。
野营,意味着她要在外度过黑夜,哪怕身边有信得过的伙伴,也让她不安。
“有多少人?”
“目前定下来的,大概二三十人吧。你也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离这个地方近,方便过去的少数。”
“有没有人数限制啊?”如果人多,保障多,但是人一旦多起来,她的社交恐惧说不定会更严重。
“怎么啦?”终于发现梁念的不对劲。
“没什么,因为以前没参加过,所以不清楚的都问问。”梁念随便找了个理由。
社长没多心,乐呵呵的为她解惑:“也是。其实我们只要经费充足,一般在人数上不会有什么限制。而且,人多的话出行有保障,遇到点什么事也多点门路。”
和自己考虑得差不多。梁念又问了往年的人数。
“前几年,大概都是四五十人吧。”
“那是各自组队还是团体活动?”
“梁念,我说你怎么这么问得这么细啊,难不成你想亲自组织这次活动?”社长带着笑发来一条语音。
梁念听完就红了脸,不管社长这话是不是玩笑,她都不好意思接着问下去了:“那倒不是,就是我挺怕生的……”
也只能用这个说法来避免过多的交涉了。
“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挺慢热的,原来是怕生啊。没事,你跟着我,准不会有人骚扰你。”社长很讲义气的打了包票。
梁念下意识的点头,回复:“嗯,那就多麻烦你了。”
社长发了一个抛媚眼的黄豆表情:“用得着和我这么客气嘛!”
梁念笑了笑,发现屏幕对面的人并看不到,又觉得自己傻。
梁念就这一事,无心午睡,等到下午和父母进行商量。
梁爸爸和梁妈妈对女儿突然主动要外出这件事,感到十分难以置信。梁念把自己封闭了整整三年,每一次医生想要做脱敏治疗都被她抗拒,现如今,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勇敢踏出这一步?
梁念也觉得自己挺不可思议的,明明上午签合同的时候,自己还像个乌龟一样把自己缩进坚硬的壳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只是一个中午,她就被说动了。
“爸妈,其实我还是怕,但我觉得我也需要试着打开自己,如果将来你们年纪大了照顾不了我,我也无法照顾你们,怎么办?我任性了三年,我想试着改变自己。”
梁念的话让两个年过半百的人湿了眼眶,梁妈妈抹着泪说:“你说什么呢,这也不是你想任性的事啊。还有,别担心我们俩,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照顾你,还有谁来照顾你呢。”
“你要去的这个地方,虽然就在邻市,但好歹是片沙漠,来回的安全措施能有保障吗?”梁爸爸没有想要反对,但也十分担心。
梁念说:“我问过了,也有自己查过,这片沙漠不大,也是天文爱好者常会去的地方。有熟悉线路的向导和经验丰富的同伴,没问题的。”
默然片刻,父母都同意了,只是叮嘱她,如果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联系他们去接。
梁念应下,在心里祈祷,自己千万要争气,别让父母舟车劳顿跑去接。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梁念的心里充斥着紧张,为了缓解,她开始收拾行李,并着手准备需要的装备。
夏日蝉鸣声不断,关上窗才减少了点噪声。行李收拾得差不多,梁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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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晓得沙漠里能不能算野营,如果不可的话我就把野营删掉。我对社交恐惧症患者不熟悉,所以就照着自己的理解写,有不对的地方请指出,我会进行修改。
前段时间忙去了,今晚终于有时间续写下去,请各位期待后续。(肯定很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