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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季凌寒又想起什么,上下打量着晏宁:“莫非你之前说你睡不好也是因为……”
这必然不能承认啊。
晏宁不敢想自己要是承认了在季凌寒心中会变成怎样一个色中恶鬼的形象,头皮一炸,忙截然打断他:
“那个不一样!”
他嘴硬道:“今晚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谁让你把我叫起来了?”
什么意思?
季凌寒难以置信地想,他还觉得那个梦挺美的,不愿意醒来?
晏宁生怕他再问下去就要问出点不该问的东西了,按着他的头就想把他重新按进他自己的被窝里去,嘴里说:
“行了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季凌寒的头发都被他揉乱了,见他这样“急切”,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和梦中人相会的样子,心头那点微妙的不悦就更是扩大了十倍,想说他两句,可看到晏宁眼下隐约的青黑,又还是咽了下去。
只道:“若是又做噩梦,记得跟我说。”
晏宁胡乱点头,心里想,这个季家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走!必须要走!
然而如何才能走?
他清楚晏家必然还有不少眼睛盯着他的动向。晏澄怀虽然出了意外从家主之位上退下来了,可只要一天不死,那些人就一天不能安心。
而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疑就是晏澄怀最大的软肋。
季家老祖可没有那么好心,晏宁好生待在季家族地里,看在那株龙皇参的份上,他自然会顺便庇护他一下。可晏宁若是要走,他绝对不会费心遣人保护他。
所以,要走,却不能莽莽撞撞地走。
晏宁以为,自己这条小命珍贵得很,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长到这么大,做过不知多少种尝试,从未成功引气入体过,指望他自己多半希望渺茫,那就只好……
思及此,他忽然又转了个身面向季凌寒,戳戳季凌寒的肩膀,假咳一声,用打商量的语气道:
“季凌寒,要不,你别睡了,起来练剑?”
季凌寒:“?”
人话?
晏宁对上他黑魆魆的眼睛,目光也不由得躲闪了片刻,但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咕哝说:
“反正你也不睡觉。”
与其在这里盯着他是否做了噩梦,不如去练剑。
一看到季凌寒就要做那种梦已经够让他困扰的了,季凌寒还这么盯着他,他真害怕自己纵然不修炼,哪天都要有心魔。
再说,没准季凌寒不在他旁边,他还睡得好些。
如此一来,季凌寒收获了剑术上的进益,他则收获了安稳的睡眠,岂不美哉?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竟反过来敦促季凌寒:
“你看看你,自从我们假成亲后,就没怎么看你练过剑了。”
“……”季凌寒终于不得不为自己澄清,“晏宁,我并未懈怠。”
不论做什么,他始终都是有一半心神,沉浸在剑术中的。
晏宁想说,那你怎么还不去练剑。
但他说不出口。
没有人比晏宁更清楚季凌寒在若兰山上的遭遇。
他病痛缠身,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有时睁眼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一看就是半宿。
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他只好起来练剑。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只是不找点事做,他恐怕就要疯了。
如今,好不容易这家伙看着有点人样了,晏宁可不想逼着他又回到那种疯魔的境地中去。
不然他和丧良心的季家人有什么分别?
可他没说话,季凌寒却自己披衣下了床,手提着晏宁赠他的那把贯月灵剑,向外走去。
晏宁顿时坐卧难安:“你去哪啊?”
季凌寒说:“练剑。”
晏宁也坐了起来:“半夜你去练什么剑……我方才那都是玩笑话,你不会往心里去了吧?”
季凌寒回过头,晏宁眼巴巴地看着他。
季凌寒目光微柔:“我知道的,只是季家不可久留,白日里又人多眼杂,我要抓紧时间。你好好睡就行。”
他开门走了出去。
晏宁气恼地想,这还让人怎么睡得着?
于是守夜的小厮又一次看到,他们家二公子半夜走出了新房。
这回甚至是独自出来的。
季凌寒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自然也不敢吭声,麻利地消失,同时心有戚戚地想,这两人果然是不对付。
他们二公子也真是落魄了,半夜被逐出房门都不敢有异议。
*
这一晚,季凌寒再未听到晏宁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他以为晏宁终于睡得安稳,天将明时回到房中,迎面却见本该沉睡的人端正坐在床上,睁着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他。
季凌寒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不睡?”
晏宁幽幽道:“你都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他不等季凌寒解释更多,继续道:“以后你什么时候睡,我就什么时候睡。”
他真怕以后季凌寒天天晚上不睡觉,跑去院子里练剑。
季凌寒若还是从前那个突破进境如喝水吃饭的天才就算了,可他明明修为就还没有恢复,之前又为怪病折磨许多年,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痊愈,身体指不定比他还虚弱些。
这样天天不睡觉,累垮了怎么办?
他是想离开季家,是不想再做那些奇怪的梦,可这些,不应该以季凌寒的健康为代价。
季凌寒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静默片刻,低声道:“晏宁,你不用这样,我有分寸的。”
“我不信。”晏宁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是有分寸,之前会把自己搞成那样?”
晏宁想起几年前这人消瘦枯槁的样子就头疼,强硬地说:
“总之你听我的。你不就是不想让你家里那些人知道你的事吗?我今天就去跟季和说,就说有眼睛盯着,我不舒服。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动什么手脚。”
季凌寒又是一阵静默,张口欲言。
晏宁瞪着他:“你不许反对!”
季凌寒坐到他身边来,轻声应道:“好。我只是想说……”
晏宁很是霸道地道:“你什么都不想说!”
季凌寒被迫闭嘴。
晏宁警惕地盯着他,见他不像是不听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抬了抬下巴,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季凌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从善如流地道:“我想说,我如今和从前并不一样。”
晏宁表示怀疑:“真的吗?”
“是真的。”季凌寒认真点头,望着他的眼睛,说,“那时我一无所有,可是现在……”
晏宁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未尽之言,一边嫌弃地想,季凌寒怎么这么肉麻,一边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矜持地、很随意地、一点也不期待地问:
“现在怎样?”
“现在,我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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