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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他抱着我飞了许久,终于在一座小院前落下。
“这便是寒舍了,请吧。”他将我轻轻放下,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黑夜之中我并不太看得清四周景物,但是却能闻到一阵阵草木的清香。我问他,“你这里种了很多树吗?”
他一笑,说:“是竹子。”
“竹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树,在沙漠居住这么多年,我只认识胡杨、红柳这些耐旱的草木。
他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特意将这院子建在一片竹林的后头,你想每日能在竹间饮酒弹琴,岂不是很快活?”
他说的东西全都是我所不知道的,因此我摇摇头,说:“我没听过。”
他有些诧异,说:“难道你在百鬼城什么都没见过吗?”
我说:“百鬼城在荒漠之中,十八年前的大火与乱战早就毁掉了一切,所以我出生以后能见到的只是沙子和城墙而已。”
“大漠荒凉孤苦,你一人独居,不害怕?”
我说:“还有刘妈妈啊,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并不觉得荒凉也不觉得孤苦。”
他问:“天天面对着城墙你不乏味吗?”
我说:“有什么乏味的。在外面呆了几天我倒想赶快回去了,刘妈妈还在城里等我。”
他一笑,说:“你的灵力至少要十来天才能恢复,怎么回去?”
我转头看他,说:“你究竟是谁啊?”
他说:“我是沈器。”
我不由得莫名其妙,“你生什么气啊?”
他认真解释:“我说我叫沈器,不是生气。”
我笑了起来说:“你父母也真是奇怪,怎么会给你取名叫做生气呢?”
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姓沈,名器。我出生时,我的父亲正在看论语,正好看到君子不器那一面,于是就为我取名器。而且我的名你不是才猜过谜吗?”
我突然想起来,说:“哦,就是那个四口小犬啊”
他无奈地说:“是啊,就是四口小犬。”
我在沈器家里住了下来。他的这座院子在一大片竹林的后面,院子右侧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竹子和溪水都是我在百鬼城没见过的,我看到这竹林幽幽,溪水清清,心里倒很是喜欢。
沈器则喜欢在傍晚时分抱一根拉着好几根弦的木头,盘坐在林中的一块光滑的白石上,在那些弦上拨弄许久。据他说,这叫弹琴。我听不懂他弹的是什么,只是觉得那声音像是泉水流淌,很动听,令人心中感到舒适。
我问他,“你那狐狸皮袍什么时候给你做?”
他只是悠悠的回答:“急什么,这冬天都快过去了,你就是做了我这会儿也穿不着的,慢慢来吧。”
他对那件袍子似乎一点儿也不上心,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要给他做一件的。不过依着我现在的情况,是没法子用灵力操纵针线了,让我自己动手去做更是不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好慢慢等着。
我问他是从哪儿学的法术,他说,他曾经在虚无山修炼过几年。
我觉得虚无山这地方隐约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我看过的那些书里也没怎么记录这些修仙问道的地方。
我问他:“虚无山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它是一座极大的仙山,隐藏在茫茫白雾之中,寻常人根本看不到的。”
“看不到的山?”
“是,在山中除了修道之人外还有一只仙鹤,整日在云雾间飞翔,唱着一支听不懂的歌。”
我不禁感到好奇,说道:“仙鹤好像就是小鸟儿吧,它唱什么?”
沈器想了想,吟道:“云兮雾兮生仙山,天兮地兮抱缺憾。人兮人兮爱憎难,空兮空兮两茫茫。”
在沈器家里最令人高兴的是,他做的东西非常的好吃,每一顿我都能狂吃一通。
我不禁感概“要是刘妈妈也会做这些菜就好了。”
他问我:“你在百鬼城都吃什么呢?”
我说:“面饼和水啊,我吃了整整十八年呢。”
他‘啧’了一声,说:“难怪你在我这儿天天吃这么多。”
我说:“我自然是要多吃点,一旦回到百鬼城就又只能吃面饼了。”
他听了这话,看着我,说:“你是一定要回百鬼城的吗?”
我说:“当然,只要一拿回七宝锁我就回去。”
“即使在那里天天只能吃面饼,即使那个地方天天只能看见黄沙和城墙,你也是要去?”
我毫不犹豫地说:“是的。”
他凝视我许久才移开目光,我听见他低声说:“你真是与众不同。”
在沈器家待了五天,这一日他出去买东西,让我好好呆在院子里不要乱走。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便老实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天的天气非常的好,天空瓦蓝瓦蓝的,宛如一块漂亮的蓝布,令我想起十八年前我所见到的那一双美丽眼睛,过了这么久我一直对那眼睛记忆犹新,也不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
我正坐在竹椅上回想从前的事,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响,像是急雨抽打大地似的。是沈器回来了吗?
我站起身来走过去将院门打开,才开了一条缝,便有人用力推门而入,差点将我撞翻了。
正要发火时,我发现闯进来的是五个雄赳赳的男人,他们穿着款式一模一样的黑衣,手中都操着雪亮的刀,神色凶恶不已。
我此时使不上灵力,而对方又人多势众,只能矮了三分,敛住火气问:“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要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高声说:“奉上头的命令,全城搜查逆贼,有敢窝藏者,一律杀无赦。”
逆贼?我只听说过贼却没听说过逆贼,我知道贼是会偷东西的,比如十八年前那只偷走七宝锁的白猫,全因为它,才累得百鬼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所以我一向厌恶贼这个词。今天第一次听说逆贼,却不知道这逆贼会做什么,看他们一副严肃凶狠的样子,似乎特别讨厌逆贼,想来逆贼多半会做一些更令人讨厌的事。
我想自己绝不是逆贼,沈器肯定也不是,便说:“我这里没什么逆贼。”
为首者一扬手,说:“先搜了再说!”
“喂,这里是别人家里,你们不能乱动!”
我没了灵力只能靠一张嘴,却哪里拦得住这几个大汉。
为首者只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他们便立即会意,拿起兵器就冲进屋子里,一阵翻箱倒柜,暴风似的将个好端端的屋子刮了个底朝天。
那为首的一面看着他们搜查,一面问我:“你一个人住在这儿?”
我见他们行为粗暴无礼,十分生气,懒得搭理他。心里想着待会沈器来了瞧见整洁干净的屋子变成这般模样,非得气个半死不可。
“怎么不回话?”
“你们这群人霸道无理,我才不和你们说话!”
刷的一声,他腰间寒光一闪,我一回头,一把冷剑已经架在我脖子上。
“说!”
若是阿母面对眼前我这种情况,说不定真的就一头撞在剑刃,她是宁死不屈的性子,无人可勉强她。
我却没有法子像她那般,事情还没做完之前,我决不能把命先丢了。当下只好开口说:“不,这并不是我的院子,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这个院子的主人出去买东西去了。”
他冷笑一声,说:“还算你知道好歹。这院子主人哪去了?”
我说:“他出去买东西了。”
“是男是女?”
“男的。”
他闻言打量我一眼,眼神十分奇怪,“嘿嘿,姑娘,瞧你的样子,似乎还没成婚,你就这样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吗?”
我说:“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时一个男人从屋子里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封拆开了的信,将信递给为首者,说:“五哥,搜到了这个。”
被称作五哥的人拿起信只粗粗一看,立即变了脸色,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朝中逆党互相往来!把这女人给我抓起来!”
另两个人上前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臂,我哪里挣扎的开,只能大呼“你们干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逆党!”
五哥说:“这里还住着一个男的,我们就躲在屋子里等他回来,再一网打尽。”
他们将我拖进屋子里,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绳子把我绑在椅子上。我看到里屋也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不由得生气地说:“你们这群混蛋,把里头的摆设全都弄乱了!”
一个脖子粗短的男人哈哈大笑,说:“五哥你听听,这妞儿这时候不担心自己的小命竟然还关心屋子里的摆设,真是奇女子啊。”
另一个鼻头粗大的男人死死地盯着我,说:“你别说,我活了这么大,什么窑子没去过,什么女人没见过,就是皇帝的亲妹子我也是瞧过的,倒从来没见过这样标志的妞儿。”
那脖子粗短的男人问我:“小妞,你嫁人了没有?”
我说:“自然是没有的。”
鼻头粗大的男人突然露出异样的笑容,这笑容令我十分不舒适。他看了看其他四个男人,说:“咱们哥几个先好好伺候伺候这妞儿怎样?”
其他三个也露出和他一样怪异的笑,说:“那敢情好啊,老子可从来没受用过这般美貌的姑娘,嘿嘿,今天开这一回荤就是死了也值了。”
五哥冷冷地说:“我说你们几个是出来玩女人的还是干活儿的?”
粗脖子笑着说:“五哥,这活儿自然是要干的,那女人也是不能耽误的呀,何况还是自己撞在咱们手上的。”
他说着一只手已经朝我伸了过来,便要摸我的脸。
我见他的手又粗又短并且长满了黑色的汗毛,心里一阵恶心,张口就在他手指上狠狠一咬,疼得他高声大叫。
“嘿,这妞儿是属狗的吗,老杨的手都要被咬断了,快帮忙拉开!”
我松口时,他的手指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他大怒之下,伸过手便要来打我,这时外头忽有琴音响起。
“各位光临寒舍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还把我的贵客给绑了起来,这似乎太过无礼了吧。”这声音似近似远,飘忽不定,仿佛鬼魅之音。
五哥立即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说:“你少装神弄鬼,不赶快出来,我可要杀了她!”
这时天上落下一个人来,他走到门前,立在门口,由于背光的缘故,我看不太清他的脸,只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你动她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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