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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谁的心?
晨曦如雾,黑夜还没有完全过去,朦朦胧胧的白雾为寂静的山间凭添了一抹浓重的色彩。
如果是心境良好,这样的清晨身处在此地,仿佛就身在淡墨浓彩的山水画之间,那一定是悠闲又惬意的。
可是这如果是发生在一个经历了一夜的煎熬,双膝麻木刺痛,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无处不伤的人身上,那无疑是另一种酷刑。
尤其是跪在地上,双臂弯曲,恭敬的捧着一根带血的竹杖,睫毛带霜,嘴唇冻得发紫,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也是又青又肿。
这山间美画,薄雾迷人的清晨,江林就是有心情欣赏,也没那个体力欣赏了,更何况他根本也没心情去欣赏什么美景。
习武之人习惯早起,雪青又不愿意宿在客房中,而是到旁边随便寻了个地方休息。
所以雪青是第一个看见江林的,走过来蹲下,看到江林身后白衣服上渗出的殷殷血色,甚至连后背都有零星的红点儿。
那根江林捧着得竹杖上血已经干涸凝固,紫黑色的血迹和翠绿的颜色交叠——触目惊心!
雪青面无表情的拨弄了下江林捧着得竹杖道:“果然是血洗的刑杖!”
江林苦笑无声。
雪青站起来道:“你活该!”冷冷的说完,在转身的时候听见江林道:“那女孩儿是我藏于树间的。”
雪青脚步微顿,不明显的停顿后继续走开,但江林知道,他听见了,也了解了!
过了不一会儿,陆续有人起来,齐筝显然也看见江林如此一幅模样,昨天她被齐修带回房去时候浑身不能动弹,今天是她行动自如后的第一次露面,总算没有扑过来就动刀子砍,看见江林也没有露出恨意,只站站就走了,这倒让江林有点诧异了,难道是自己这副样子吓到她了?
萧子寒起来后看见江林跪在门外,看他那样子已经疲累到极点。
江林见师父出来立即垂头喊了声师父,声音里还有些怯怯的,萧子寒不忍再看他,冷冷应了声就往风三的房间走过去。
小西本来准备伺候了师爷再去服侍师父的,哪知道师爷躺在床上,到现在都不起床,大师兄还在那边跪着,直急的小西满头大汗。
小西是从小就在天山长大,没跟在几个师爷身边过,也不知道几位师爷脾气好坏,所以本能的就没敢放肆,这时候看见师父推门进来,进来后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等,小西纳闷师父怎么这么放肆的态度,居然就敢坐在哪儿,并且一脸的不高兴,要是自己和大师兄,恐怕借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在师父面前这样子。
萧子寒坐下后就道:“师父,林儿昨晚被我罚跪在外面,我来请你示下,怎么处置他!”嘴里说是请示,却没一点请示的样子。
风三眼珠转了转道:“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让他跪一夜?不就是看上个妞儿吗?”
萧子寒嗤了一声道:“师父,您在我面前装呢?你不知道他对唐枫什么样?”
接着他将江林和齐筝之间的事简单讲了下,又道:“齐修到底为什么找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带林儿来?他有什么目的?林儿这次总算是将功补过,齐筝也没事了,这件事我罚也罚过了,打也打过了,有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如果师父你嫌我罚的轻,林儿就跪在外面,你想怎么罚都可以,但我不准你用他来还人情!”萧子寒想了一夜也想不出齐修能有什么事,一定要他带上林儿来,这件事又跟林儿有什么关系?
小西嘴巴里简直能塞进去十个鸡蛋,看着自己师父和师爷的对话,那眼神儿迷茫的可怜,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但不怕师爷,还放肆的很。
风三笑道:“齐修当年救我和你五师父一命,当初我将贴身的一块玲珑玉给了齐修,说有朝一日,他若有难,可用这块玉换我们舍命护他一次。至于这次是什么事,等等问了便知,你快去叫林儿起来吧!”
萧子寒吩咐小西道:“西儿,去叫你大师兄过来!”
小西领命出去。这时候江林哪站的起来?一双腿就像不是自己的,动一下就钻心的疼,恨不得立即砍了去,好结束这种痛苦。
这一路走到风三的房间,他大腿上的伤口又崩裂了。
小西架着江林进屋,扶着他跪在地上,江林低头道:“林儿见过师爷、师父。林儿有罪,请师爷责罚!”说着双手高举竹杖,极力忍住身体的摇晃,让自己跪的平稳。
风三本来正在笑着窝在床上,看见江林进来时双腿打着颤,起初是以为他跪了一夜造成的,可鼻息里飘来的一股血腥味儿让他疑惑,这时再看见竹杖上的血迹和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掉,立时脸色就变了。
萧子寒坐在那儿巍然不动,风三跳下床过去一看,大骂一声“混蛋!”。抢过江林手里的竹杖就扔在一边,伸手就把江林给抱了起来,轻轻让他趴在床上。
掀开衣服一看,裤子上洇出的血迹让风三吓了一跳,裤子往下扒,屁股上还能扒的下来,到大腿就整个粘住了,根本就脱不下来,经过一夜,屁股上伤口都变得狰狞可怕,几乎就没有完好的皮肉,可以想象大腿上会是什么样子,江林能撑着走到这里,没疼晕过去就已经是奇迹了。
风三回头瞪着萧子寒嘴唇都哆嗦着说:“萧子寒你…你…混蛋!怎么把孩子打成这样!”
萧子寒冷哼一声道:“这还是轻的呢!”
风三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萧子寒道:“你,你给我跪下!”
萧子寒愣了下,站起来跪在地上,脸上却没一点儿惧意,反而倔强的跪的笔直,带着不屈的神色瞪着风三。
一耳光扇下来,
江林慌得拉上裤子就滚下床,连爬带滚地扑过去拽住风三,小西也跪下来。
萧子寒转回脸仍然瞪着风三,风三却再也打不下去了。
风三俯身抱起江林搁在床上,没有回头的说:“你起来吧。”
风三黯然沉默半晌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林儿舍命来替我还这个人情!”
萧子寒站起来,垂下头:“如果需要舍命才能还这个人情,那我来!”这话说得语气坚定,没一点回转的余地。
风三叹了口气,微微笑道:“我没想过让你们来还这个人情!——从来没有!”
萧子寒胸口一窒,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加重了悲伤的气氛,这个回答是他之前十分想得到的,而且辗转难眠思虑一整夜打定主意要让师父答应不可的。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江林。
可这时候从师父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却难受的厉害,心里有什么东西撕裂开了,并且裂口在不停的扩大下去!
一个人给你恩惠,给你生命和荣誉,你自己不想着肝脑涂地去报恩倒还罢了,你还逼着那个给你恩惠的人,放弃唯一一次可能会向你索要点儿报酬的机会,可恶的是你还逼着他承认自己是在索要别人报恩那么“不伟大”,这是一种什么心情?
萧子寒突然有点恶心的想吐,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江林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师父这样一出苦肉计是演给谁看的。
师父为了自己,却伤了师爷的心!
周围的气场有些冰冷,有些陌生。
一个人如果有了感情,并且是很深的感情,那他就等于把心剖出来,放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上,如果你不小心,在那颗心上划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口子,哪怕只有一寸长,也可能是终身都抹不去的裂痕,并且这颗心也不再完整,甚至这颗心的主人会把它拿走,塞回自己肚子里,你再也看不见,摸不着。
江林忽然道:“师父不愿意我为师爷而死,他宁愿自己死。”他在提醒师爷,一个人如果愿意为你死,那不论他护的到底是谁,他都已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你!一个人如果连命都给你了,你还需要他的什么?
风三沉默,看江林。
江林也看着风三。
风三再看萧子寒,看萧子寒双眼中流露出的忧慌、自责、懊恼、痛苦。
风三微笑,温暖的。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他会嘴里跟你说我不,但在某些时候却会为你死而无悔。他会不小心砍了你一刀,但他其实比你还疼。为什么要放在那里继续大太阳下晒着那道伤口呢?其实只要修补的好,那道伤痕可以忽略。
那个温暖的微笑足以让空气继续流通,让血液重新循环,也让感情继续流淌。
这个世界是丑恶的,但人心是美好的,姑且就让我们这么认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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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我在写些什么呢?
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