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风云喋血记

　　天色微明，洪锐骑马奔到江边，越往西行山势越是险峻，江面越来越窄，江岸两边壁立千丈，峡口处江水汹涌咆哮，山风夾着水雾漫天而来。
　　奔跑一夜洪锐略感疲惫，江风一吹精神大振。正仿徨间忽见一队船只接队而来，船上艄公和船夫都裸露着上身，古铜色身躯，筋骨壮实。洪锐叫了一只宽敞木船，讲好船价，船夫看了他一眼爽快答应，让他牵马上船。到得船上洪锐坐在船舱里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感觉身上十分暖和，睁眼一看太阳照在身上，日头正当顶。
　　船靠在一个山坡小镇上。洪锐牵马上岸，船夫告诉他，离他要去地方己经不远，骑马只要十分钟路程，洪锐谢了船夫付了船钱，让马饮足水慢慢前行。
　　行不多久看到一片树林，这里地势较为平缓，树林背后闪现出一座庙宇，庙前高高耸立着一根桅杆，四週木桩上糸着几匹马，庙门前站着两个哨兵。洪锐快步走上前把耿丁山书信送上，哨兵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不一会一队人迎了出来，为首一人身体壮实，中等身材，浓须满面，古铜色身板，宋舟生紧跟在他的身边，另有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哲看上去似是个读书人模样。
　　领头人走上前握着洪锐的手，大声说道：“洪二当家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的声音洪亮，震得洪锐耳膜翁翁发响，想必是长年在江岸峡谷中大声厶喝养成。
　　宋舟生说道：“这是大当家罗中天。”
　　又指着另一人说：“这是二当家吳奇。”
　　洪锐拱手致意。走进大院里面聚满了人，个个头缠白巾，庙宇很大，正中一幅竖扁：水王堂。
　　洪锐讲了探访富户团经过，罗中天说：“汪子章这人居心险恶，贪淫好色，我看他对艾梨花严梅绝不怀好意，必需尽快把二人救出来。”
　　原来汪子章许久没有动艾梨花是为她威名所震慑。当时汪子章初见到艾梨花，见她十分貌美，便想強占。后来看见艾梨花正气凛凛，身上有一种傲然不可侵犯气势，父母都是省城名士，艾梨花又远见卓识，便想利用占有一举两得。渐渐他看出来艾梨花非同一般百姓女子，如果用強必会坏了大事，只好暂时收敛欲念，只等瞅准机会伺机下手。
　　罗中天说：“汪子章在县城一手遮天，组织了二百多人，－百多条枪，富户团控制了全城军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可強取。”
　　吳奇说：“二当家从富户团出来，必定想好了良策。”
　　洪锐细细叙述了一番，罗中天一听大喜，道：“虽不能杀了汪子章，也可以救出艾梨花严梅，灭一灭他的威风，”
　　当即决定宋舟生乘快船出发，连络清风堂三日后晚上动手。
　　耿丁山得到讯息，召集四娃子、丫丫、水生等人商量，决定四娃子丫丫带队，率领四十人骑兵配合川江帮攻打富户团。为了防止候元辉偷袭，耿丁山坐守清风堂，加強戒备。同时又传信城内杜氐药房，如有異动即时报讯。
　　三天后洪锐来到山城，没有去见汪子章，徑直走进政府公館。公館哨兵见过洪锐见是贵客没有阻拦，到了楼上洪锐把情况告诉严梅艾梨花，又给了二人两支□□，说：“为了防止意外，你们俩人天黑以前必须离开公館。”
　　中午时分县城街上突然挤满了人，街边茶館小吃店商補三三两两人众圍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
　　天近旁黑，严梅向艾梨花点了点头，艾梨花敲了敲门，两个哨兵刚走进来，两支枪顶住了二人脑门。严梅把早己准备好的黑色头罩蒙在二人头上，用毛巾塞住嘴，梱住手脚塞进墙边两个衣柜里，加上铁锁，关上门慢慢下楼。
　　到达约定地方这时天己漆黑，洪銳罗中天带人等候在那里，见了二人分外高兴。
　　艾梨花带人绕过几道弯坡，顺着一条辟静小道来到城堡下，只见石门紧闭，城墙上人影不停来回走动。
　　艾梨花轻声对洪锐说：“情况有变，看起来汪子章巳经有了防犯。”
　　罗中天骂道：“老子冲上去炸它个稀巴烂。”
　　艾梨花说：“不可，石门城堡非常坚固，硬拚不成只有死伤。”
　　原来汪子章听见报告，白天城区突然湧进许多身份不明的人，以防不测加強了警备。他又派人到政府公館，回报艾梨花严梅哨兵都已不见，他觉得事情蹊跷，更加警觉。
　　严梅说：“我们到后面放火，引他们出来。”
　　一行人来到后面，只见这里墙壁低矮，拐角处有一扇窄窄木门，墻角边堆放着大堆干草，看起来这里是马栏牛棚。几人拿出火柴点燃草堆，不一会烈焰腾空，院内响起一片锣声，有人端枪冲了出来。
　　罗中天喊声“打。”
　　手一杨射出一梭子弹，火光中只见有人倒下。跟着四面房内墙角密集子弹向他们射来。罗中天还想挥手冲锋，洪锐一把拉住他：“汪子章早己有了准备，赶快撤。”
　　众人退出墙外，这时候只见四週枪声大作，富户团人员从四面圍了上来。艾梨花叫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艾梨花退到山脚下，后面是一片密密树林，洪锐让大家伏到岩坡后面。这时候富户团赶到，一瘦高个子指挥冲锋，罗中天瞄准一枪把他打倒。稍一停顿富户团又一拨人冲上来。
　　正在这时候树林后面一片震耳马蹄声转来，随后一阵旋风似的冲锋和枪声响起，枪响过后富户团倒下一排。见势不对富户团领队急急撤退。
　　严梅一看是四娃子和丫丫带着马队赶了上来，欣喜異常。
　　罗中天还想追赶，洪锐说：“汪子章早己有了准备，还是撤回吧。”
　　罗中天说：“便宜了汪子章狗日的。”
　　洪锐说：“救出了艾梨花严梅，火烧富户团城堡，闹得它鸡飞狗跳墙，给了汪子章一个警告，以后不得为非作歹祸害百姓。”
　　罗中天走到艾梨花严梅面前，连连杨手：“俩位真如世上所传，不愧巾帼英雄，清风堂人材济济，佩服佩服。”
　　两班聚在一起整理队伍，只有少数轻伤，並无大碍，均大欢喜，分手道别。
　　汪子章连夜清点人数，死伤十多人，烧了马栏，烧死马匹牛十多匹，走了艾梨花严梅。从公館查找回来两个哨兵告知，是清风堂伙同川江帮突袭富户团。
　　汪子章知道中计，恨得咬牙切齿，下定决心必报此仇。思前想后考慮良久，自己力量不敌，清风堂是候元辉死敌，只有投靠候元辉，联合－起铲除清风堂。
　　笫二天他给候元辉写了封信，派快马送去，候元辉见信十分高兴，告诉喻为善：“耿丁山又多了一个死对头。”
　　喻为善说：“这是个绝好机会，把那些有钱有势力的人都拉拢来，清风堂这班穷光蛋翻不起大浪。”
　　又想了想说：“候司令，还是要派人到省城去取得上司正式任命，有了上面正式任命，你成了这里合法头脑，下面就会乖乖听你指挥，山城士绅民众也会听命于你。”
　　候元辉说：“这个我早己经想好了，只是眼下清风堂作乱，忙于应付顾及不上。”
　　喻为善说：“可惜寒梅图被耿丁山抡走了。”
　　候元辉笑起来：“我知道寒梅图是稀世珍宝，为了稳妥，交给满秋月藏在房中夾墙内，现在还在我手中。”
　　喻为善一听大喜：“省府大员得到宝图一定会正式任命候司令。”
　　候元辉说：“你去一趟省城，” 他又拿出一张银票：“这是给你堂兄服务费，告诉他务必想法给我们拨一批枪械和炮艇，银钱我都备好了。”
　　喻为善连连点头：“候司令果有远见。”
　　清晨一首豪华客轮缓缓离开山城，洪锐和艾梨花坐在甲板上，这时从－等舱室走出来一个老者，长袍马挂，架着一付墨镜，长须垂胸，后面紧跟着四个壮汉，看上去似是卫兵模样。老者走到洪锐面前看了二人一眼又走进舱室。
　　“我似乎在山城见过他，可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洪锐说。
　　“这人有点古怪，四个壮汉紧紧跟着他，必定有事，我们去看看。” 艾梨花说。
　　俩人进到舱内，四个壮汉忙站起来：“你们干甚么？”
　　老者挥了挥手，让二人坐下。
　　洪锐拱手道：“我见先生儒雅，必是飽学之士，特想请教。”
　　老者笑了笑：“我乃闲散之人，少时读过几天私塾，如今全忘掉了，现在小儿在省城作点小官，接我去享几天清福。”
　　“先生高寿？”
　　“六十有八。”
　　洪锐听他说话之声气息充沛，声音清朗，全不象六十八岁高龄之人笑道：“先生身体健旺，可贺可贺。”
　　“谢谢小兄弟吉言。”
　　见问不出甚么破绽，二人回到舱室，艾梨花说：“你和他谈话之时，我见四人紧紧守着一个黑色大皮箱，里面一定装有甚么贵重东西。”
　　洪锐说：“这老者绝不是一般的人，到省城一定有重要事情办理。”
　　“晚上我们把皮箱偷过来。”
　　洪锐摇摇头：“绝对办不到，我看出来这四人身上带有武器。”
　　笫二天船靠江岸，驶过来一辆黑色小轿车載着四人飞快离去。
　　原来这老者就是喻为善侨装，皮箱内装着寒梅图古董和银票。 省城果然气势不凡，虽处于动乱时期，城市仍然繁华兴旺，街面上人流往来如潮，车流如梭。江滩边钟楼不时传出低沉报时声，江面上轮船气笛长鸣往来如织。
　　艾梨花叫了两辆人力车直奔老家，穿过几条街道在一处灰色楼门前停了下来。艾梨花急步跑上三楼，敲敲门，门露出一条线，一个面容苍老妇人探出头来：“你找谁？”
　　艾梨花叫一声：“三婶，你不认识我了。”
　　老妇人揉了揉眼晴，惊喜叫道：“小姐回来了。”
　　随着她一声喊叫，屋内巍巍颤颤忙跑出俩个人来，艾梨花忙奔上前跪下去，叫声：“爸，妈。”
　　艾梨花母亲忙抱起女儿上下看了看，泪眼涟涟。
　　艾梨花父亲走上前，喜滋滋地说：“长高了，只是黑瘦了些，几年不见，都快不认得你了。”
　　见旁边还站着个高大英俊男士，忙伸手让坐。
　　艾梨花说：“爸，妈，这是洪锐。”
　　艾梨花母亲满脸笑容，看着洪锐高兴地说：“早听说了，是个不错有作为小伙子，多次帮助过我们家。”
　　洪锐向俩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艾梨花妈笑得合不拢嘴。
　　坐定以后艾梨花问：“爸，妈，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呢？”
　　“清朝政府完蛋了，我们这些所谓□□在民众要求下都被釋放回家，最近省府有人找到我，要我到省参议厅办事，国事混乱，让人失望。” 艾梨花父亲说着摇了摇头。
　　“梨花你现在在哪里？” 艾梨花母亲关切地问。
　　艾梨花看一眼洪锐：“我们现在在西部山城，和他在一起，有许多兄弟。”
　　听见这话艾梨花父亲似乎明白了甚么，缓缓地说：“天下大乱，群雄並起，现在是你们干天下的时候。只是川鄂地区很乱，最近听说有人要到省府来活动，讨要任命，购□□械，自立为王。”
　　洪锐听见心里一亮，想起在船上遇见的老者和四个壮汉，立刻意识到候元辉正在上层展开活动。忙向艾梨花使了个眼色。
　　艾梨花说：“爸爸，你就去参议厅，以后有消息也可以告诉我们。”
　　艾梨花爸爸呵呵大笑：“你也把我拉到你们队伍里去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是甚么样队伍，不能祸害百姓。”
　　艾梨花说：“爸爸你放心，现在我们除暴安良，安定一方，保护百姓，等到哪一天中国真正有救星出现，我们就投奔他，和他一起创造新社会。”
　　艾梨花说得慷慨激昂，艾梨花妈妈听了满脸堆笑，拉住洪锐说：“老头子别说了，今天全家人难得一聚，吃一顿团园饭。”
　　席间艾梨花妈看着俩人：“甚么时候办喜事，都老大不小了，妈还等着抱孫子哩。”
　　艾梨花羞得满脸通红，艾梨花爸爸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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