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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的原来是个采药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身前背着竹篓,手里举着斧头。为寻求一味药材,冒着严寒进了山,竟然迷了路,耽误好些时日,终于返回,没料想这两日风雪愈大,瞧见破屋便来避避风。
双方相互寒暄,了解对方在此的缘由,便安下心一起烤火,逢年三十,采药人说自己家离这儿走上大半日就能到,便邀二人一同前往。
徐李两人便在采药人家中过了几日,等风雪停了再次上路,终于在元宵节前到达元周城。
年节底下,城门的防守异常严格,往来车辆人员都要经过一番细致的盘查,李然和徐长安险些被守卫城门的士兵卡住。恰巧有一官员的车辆在他们后边,驾车的车夫身着官服,趾高气昂的亮出腰牌,守城的小兵恭敬地退到一边,待车辆驶过,徐李两人趁机入了城。
天气还未回暖,集市上往来人流依然不是小城镇能比得了的,李然将行人粗略打量一番,也没找出跟印象中具体某一时期历史有关联的细节,反而像是一种杂糅,便收回了琢磨的心思,跟着徐长安来到一家客栈。
柜台外面的小厮见两人衣着寒酸,不冷不热的问:“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多少钱一......”
“客满了。”店小厮打断徐长安的话,又将两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爱答不理的走了。
这是故意的吧,若是客满又何必有刚才的一问,李然拉着徐长安往外走。走了大半盏茶的功夫,徐长安才拽住李然,小心的问:“小然,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咱们再去找一家。”李然心里是有点不爽快,服务行业的势利眼永远让人觉得讨厌,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转眼间徐长安拿着一串糖葫芦塞到李然手里:“那咱们再去找一家投宿。”
李然对糖葫芦完全没兴趣,又丢回去:“皇城里的物价估计不便宜。”
徐长安看看糖葫芦,眼神复杂,轻“哦”一声,连忙跟上李然的脚步。两人在集市里转了好一阵,总算找到一家靠街巷里角的一家客栈,或许是位置偏,大堂里几乎没什么人,柜台里坐了个打盹的妇人。
“掌柜的,住店。”徐长安敲了敲柜台。
那妇人手一抖,脑袋猛地一点,清醒过来,瞧了瞧眼前的少年,理理自己的妆发,才开口问道:“两位小哥有什么事儿啊?”
“你这儿不是客栈吗?自然是住宿。”
“喔,一两银子一宿,食宿全包。住几天呀?”妇人说着,摊开旁边的本子,递上毛笔,“这里登记,先交五两,多余的退店是返还。”
徐长安望望李然,李然以为叫他登记,接过笔按着上面的登记内容一一填写。徐长安心里哀叹,皇城的花销果然不是他们这种小平民能够承受的。他原本是想问李然要不要再去寻个便宜的地儿,见李然已经登记好了,只好掏银子。
明日元宵一过,便出去谋个差事,顺便打探入宫的消息。徐长安一边交钱,一边想着。
翌日,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趁着吃饭徐长安与店小二闲聊,问问皇城里的基本消息。听了店小二的话,傍晚的时候才出门赏灯看烟火。
集市上果然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各种杂耍小玩意儿的摊子占满了街巷两旁,热腾腾的小食飘着诱人的香气,平日里鲜少出门的闺阁小姐身边也围着丫鬟婆子在闹市里自由闲逛。
李然和徐长安各有各的欢喜,李然是此生竟然有机会见见真实的古代节日模样,徐长安是终于见识到了皇城的繁华。
“小然,那边有人放天灯,咱们也去瞧瞧。”徐长安毕竟还是个孩子,兴奋的眼里都冒着星星,在人群里左钻又蹿。
李然想要提醒徐长安若是走散了,不要盲目的找人,玩完了自行回客栈就好。可是徐长安始终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从未松开,这个孩子是让他安心的存在,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
河边的空地上,人们三三两两的在灯上写心愿,放飞一盏又一盏孔明灯。徐长安和李然牵着手,仰着脸望着,黑色的夜幕闪烁着星星,越来越多的灯升空,与星空相辉映。
在网上见过放天灯的照片和绘画都不如亲眼见得美,李然眨也不眨眼睛,星空也好天灯也罢都是他难得一见的景色,竟然眼眶有些发酸。徐长安转头,不解为何李然会流泪,转头看看河边被人围起来的摊贩。
“走,咱们也去放一个。”徐长安拉着李然去河边。
“噗通。”还未到河边,只见桥上一抹亮丽的影子坠入水中,人群忽然惊慌起来,喜庆的气氛变得杂乱无章,有人在桥上呼天抢地的喊“救命。”
可惜天寒地冻还没有人响应,水里的人挣扎着却发不出声音,眼看着要沉底,又是两声“噗通”,身边有个身影蹿出,李然抬起自己一直被牵着的左手,牵手的人不见了。
李然只觉脑子轰的一声,惊慌的跑到河边,辨识哪一个是徐长安的身影,自己都不曾觉察他的声音如此颤抖:“徐长安!”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水中靠边的三人拉上岸,桥上奔下来的人,围观的人挤作一团,李然被挡在人群外。三五个丫鬟婆子悲悲戚戚的哭喊,另一个救人的汉子连忙施救,待姑娘吐出水,也不顾婆子喊着男女授受不亲,汉子抱起姑娘朝着医馆的方位奔去。
周围的人群散开一条道儿,李然瞧见徐长安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抱着双臂打冷颤,却双脚犹如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小兄弟好义气。”人群散开,一人走近徐长安。
徐长安四处张望李然的身影,听闻声音回头看来人,那人裹着玄色披风,里面瞧着倒像是一身官衣,因此不敢怠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小兄弟这玉佩是哪里得来的?”
徐长安低头瞧见王先生给的玉佩已经掉落在外头,连忙揣进怀里收好:“这是一位先生给我的,不、不是我偷来的。”
“哈哈小兄弟说哪里话,只是瞧着像是故人的东西,所以问问罢了。”
“您是在宫里当差吗?”徐长安问,那人敛了打量的目光,朝着临街茶楼的二层望去,笑着点点头:“是的。小兄弟不如上去一坐,顺便换身干爽的衣服,也省得着了寒凉。”
徐长安也顺着朝茶楼望去,临街的窗子有半扇虚掩着,透出暖黄的烛光,映着悠悠喝茶的影子。徐长安心下打定主意:“劳烦您引路。”
徐长安跟着那人往茶楼里去,不敢回头望一眼河边定住般的李然。前路有太多未知,他还没有能力保护李然,能做的就是先不把他牵扯进来,独自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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