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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来客
屋内
妇人替粟儿整理着新衣,缎子做得新衣很是合体,粉缎嵌着杜若花由裙摆延绵向上,袖口小小的绣着粟儿的名字,衽口颜色深些,几片零碎的杜若花瓣点缀其上,系带束着她的腰肢纤弱如新绿拂柳,她轻然舒展莲藕般白皙的臂腕,嫣然回眸,垂目宛转间囚着那满园春色。人面桃花相映红,只叫花也羞,刹那间的风华闭了几寸花色。
“真像啊!”素云抚着领口失神呢喃。
“叔母,你说什么?”
素云整平螓首有些皱巴的领口“我说,粟儿真是好看。”
“叔母自小就瞧着我,有哪日粟儿不好看了。”昂着精致的脑袋,自信满满。
俞秣从屋外进来,生生的愣在原地,呼吸滞了几秒,继而尴尬的用手挠挠头“粟儿今日真是好看。”
素云捂嘴笑了,粟儿少有的娇羞“你们怎么说相同的话。”
俞秣凑到她身边,举着手里土色陶罐“这花酿出的真是时候。”触在鼻尖“这甘醇的味道,闻着就醉人。”揭开盖布在她面前晃了晃。
粟儿惦着脚尖,勾着身子触到罐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吧嗒着嘴“叔母酿的槐花酿,这香气独有。”
俞秣移开手里的槐花酿,伸手捏着粟儿的鼻子“小馋猫。”
粟儿嘟着嘴,欺身抱住花酿“今日我最大,不赏给你喝。”说完,一个扭身背过俞秣,花酿倾洒出一些,沾在她的袖口,渲染清润一片。
“好好好,今日你最大,都听你的…”说完抱手做着赔罪的样子“好妹妹莫怪。”
粟儿微微侧首,偷瞄俞秣一眼,洋洋得意道“赏你做个倒酒童。”
“啊?”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
绿荫蓬蓬,叶儿簌簌奏着细碎乐点,浅阳熹微,透过丛丛树丫形成斑驳而动态的影子,投射在院里,摇曳身姿如木偶戏。三人围坐,举杯同贺,共享天伦。酒香就着花香涔涔入口,甚至不愿将那酒气弥散半丝。
“嘶~叔母的花酿真是世间绝品。”说时,微眯着眼,一脸的陶醉。巧舌一寸寸缱绻于口唇。
俞秣与母亲相视,无奈一笑。
“你呀,就是嘴馋。”俞秣又何尝不知,她说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她还要。
侧身求着叔母“这可是个好东西,叔母以后可得教我。”
“好,都教你。”
“等你学会了,做给我喝。”俞秣早早定下。
“才不给你做呢,现在是个小酒鬼,老了就是老酒鬼。”
“粟儿做的我当然要细细品尝才行了。每日一盅,回味无穷。”
“等你老了,我也老了,那时我还与哥哥一起在老槐树下喝槐花酿。”
俞秣看着手中,笑意浮上嘴角“粟儿闭上眼。”
“干什么?”
“你听我的。”
她俏皮的给他一个白眼,却也乖乖的闭眼。
俞秣侧身,珍重的将手中的小叶紫檀木簪斜插在她的鬓发旁,发丝比墨色,紫檀发簪亦光亮的泛着微微紫光,镌刻的一朵并蒂莲栩栩如生。
粟儿用手轻抚“这木簪是哥哥亲手做的?”
“嗯。”他眼里瞧着她,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还疑惑这几个夜半哥哥为何房里灯盏长明着,原是给她制着惊喜。
指尖摩挲着发簪的每条纹路,细细感受,那脉脉情谊深达心底,她笑,璀璨明媚,如安阳。
素云身子弱,却固执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花酿“粟儿九岁了,过的真快。叔母没有其他可以给你的,也只能暗暗给你求个愿,望你余生安平幸运。”
“安平幸运的我也祈个愿,对着这棵槐…”说时,双手合十,认真的闭上眼,心里默念着……
她还能奢求什么?最好的已经拥有,纵然更多其他的什么,也不抵叔母与哥哥还在身边。有他们陪自己吃饭,陪自己说笑,陪自己过往后的生活,那便够了。
本是几人独享的静谧时光,却在屋外止住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请问,这是俞家吗?”说话的人约摸二十出头,气宇轩昂,方正严肃的面庞无形中透着冷漠。一袭青衣衬得身形欣长。身后随着几人,面目稍显和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那些人粟儿从未见过,可凭着几人的气度和穿着便知不是一般人。青衫是尚好的绸缎,脚下蹬得是千底长靴,鞋面上绣的是燕雀。
俞秣欣然而立,还算热情的招呼着“是俞家,几位有何事?”
“请问素云夫人在吗?”
素云缓缓起身,打量一番来人,心里疑惑“我是,你们是?”
方才说话的男子抬步进了院子,身后人紧随。那人做了一个极为规整的鞠躬,双手平抬,手掌重叠,大拇指翘起“在下须弥,来自雾都。”
素云身形一震,左手忙扶着石桌边角,本惨白的脸多了几分惊恐,嘴里一张一合愣只说出个“雾…雾…雾都!”
“是。”
俞秣眼神犀利,死死的盯着须弥,欺身至须弥跟前,他们两人身形,气魄相似。不同的是须弥更为年长。
语气中透着质问“你,真来自雾都?”
须弥不紧不慢,从紧实的袖口拿出一封信件“这是给您的信物。”话却是冲着素云说的。
俞秣一招便拿过,急慌慌的拆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支凤头钗,落在地上……
俞秣躬身欲拣,素云制止了他。
她步履蹒跚,神色戚戚,看着地上的凤头钗,双手颤抖的厉害,脑海中的记忆如排山倒海欺压而来……
这…是个很长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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