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是好当的吗

　　翌日，沈易醒来，再次面对着陆半城那张放大的脸后，已经彻底麻木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陆半城思考，自己种奶猫找奶一样睡着了就找陆半城的毛病，到底还有没有得治。
　　陆半城身上像是安装了感知沈易的雷达一样，这边甫一睁眼，他就跟着醒了过来，看到沈易正一脸放空地盯着自己，不由扬起了一个神清气爽的笑容，打招呼：“早上好呀阿易！”
　　这样的历史，这段时间每个早晨都在重演。
　　算了，反正陆半城看起来完全不介意的样子，自己就装作没发现什么不对吧。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某人坑了的沈易自暴自弃的想。
　　陆半城和沈易被丫鬟们拾掇完毕，正吃着早饭的时候，管家毕恭毕敬来通报陆半城，说出行的一切已经打点妥当，请示二人何时出发。

　　别院里的日子虽然清闲又舒坦，毕竟是在山中。沈易每日看来看去除了山就是山，连见到的人都是那几个，早就憋坏了。听说终于能出门了，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于是沈易与陆半城吃过早饭就去了前院，准备出发进苏州城，还能赶上在城里用午饭。
　　只见前院里停了三两马车。此时车上并未拴马，从外表看起来甚是不起眼，只是比普通马车的车厢大些。
　　平时贴身伺候沈陆二人的琴棋书画春夏秋冬八个大丫鬟换上了小厮的衣裳，正笑嘻嘻地站在马车前看着他们。
　　沈易：“……她们难不成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陆半城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要一起了，不然这一路谁来打点我俩饮食起居？”
　　沈易炸毛：“陆半城你这日子也过得太糜烂了吧？！出门游玩都要带上八个人伺候，你当你是皇帝微服私巡啊！”
　　“别吼别吼，”陆半城忙给沈易顺毛，“我吃点苦头倒没什么，但是你身体不好，和你说了多少次你自己都不上心。现在你吃用上都得十二分的小心，决不能有闪失。侍琴春晓她们八个都是伺候惯你的，知道拿捏分寸。你总不想在兴头上病倒吧？那就哪儿也去不成了。”
　　沈易听陆半城说完，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总觉得八个人有点太多了。
　　陆半城见他不语，只好又补充道：“你看，马车都没拴马——都在山脚下等着呢。我们现在住在山上，山路崎岖，怎么跑得开马车？没有她们八个人抬马车下去，我们连出行第一步都完不成。”
　　沈易：“……”自己坐里面让妹子抬马车，听起来更过分了啊！
　　见沈易还是不答应，陆半城无法，只得向丫鬟们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侍琴接收到了主人的求助信号，立刻反应过来，眼泪汪汪，软语向沈易求道：“婢子们从小不曾出过远门，此番沾了沈公子的光，才能侥幸出去见一见市面。还请沈公子不要嫌弃我们八人。”
　　沈易看她可怜，回头细想古时候女子确实没什么出门的机会，何况是大户人家里的丫鬟，都没个假期。他只好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好吧，一起去也没什么。进了城以后你们不须时时跟着我们，自己出去玩会儿，看到什么喜欢的新鲜玩意儿就买下来，记在我……记在陆半城账上就行。”
　　侍琴偷偷请示地瞄了陆半城一眼，见他首肯，便高高兴兴应了下来，打开最前面一辆马车的车门，将二人请了上去。
　　马车从外表上看来平平无奇，里头却是下了狠功夫。
　　因为车厢宽敞，沈易与陆半城都躺下也不会觉得逼仄。
　　马车中间有一个固定在车厢上的小方桌，上面摆放着几个半透明的白玉盒子，里头装着新鲜水果和各色点心。盒子的盖子底子与桌面上皆有精巧的机关，卡在一起，就算马车晃动也不会摔下来。
　　方桌下面有一扇小门。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并几个茶杯。茶壶茶杯也是用机关固定在桌壁上，防止它们滑落，要取出来只需轻轻往右转动即可。
　　车厢地上铺着软软的垫子，上面还搭着皮草，靠近车窗的地方堆着几个靠枕，柔软舒适的程度比起主卧里那张拔步床也不差了。
　　厢壁上有几个小壁橱，里头分别放了书、笔墨纸砚、把玩的物件儿、毛毯与几身睡觉换的亵衣。

　　沈易上了车就没安静下来，跟个好奇宝宝一样，这里摸摸那里鼓捣。见着壁橱旁有个花俏的小绳，手欠拉了一下，就看见地上的小方桌转了个个儿，翻出绑着软垫的一面，缓缓下沉，与车厢地面齐平后就停了下来，不细看都发现不了这块地方与车厢地面不是一整块。
　　沈易：……
　　陆半城见此情景，解释道：“不用担心茶水会洒出来。桌子里头的小橱和桌子不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接了个轴，桌子转过去里头的橱子不会跟着转的。”
　　沈易：……
　　他果然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啊！
　　见沈易还在倒腾车厢里的边边角角，陆半城怕他累着了，强行把人给按住，道：“别翻了，这辆马车就这一个机关，没藏别的了。”
　　沈易狐疑：“没了？那咱们的行李放哪儿了？”
　　“这辆马车是让我们休息的。后面不是还有两辆马车么，其中一辆全是装的行李。”陆半城解释。
　　“有钱真好。”沈易一脸真诚的感慨。
　　陆半城心里得意的不行，还要故作谦虚地摆摆手，道：“不算什么。苏杭这边不是陆家的地盘，财不露白，不好用太好的马车，就挑了几辆普通的。回头到了徽州，再给你看看平时家主该坐的马车是什么样子。”
　　沈易：……
　　妈的，这还叫普通的，那不普通的得是什么样？！是不是直接给房子下面装上车轮当马车用？！
　　沈易面无表情，内心疯狂的吐着槽，突然察觉车厢一轻，然后轻快平稳的移动起来。
　　他吓了一跳。就算之前知道马车得靠那几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抬下山是，但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沈易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陆半城见沈易跟坐到针了一样，屁股挪来挪去，一副试图冲下车步行的样子。他心里好笑，又怕真笑出来惹恼了沈易，只能强行板着脸将沈易的图谋扼杀在摇篮里：“你现在的体力是撑不到自己走下山的，老实坐着罢！”
　　就算知道陆半城说的是实话，沈易依然坐立难安，一脸矛盾。陆半城看在眼里，无奈得很，只得冲沈易招招手，把他让到窗前，将帘子撩开叫他往外看。
　　只见琴棋书画四女抬着他们坐着的这辆马车，后面两辆则是由春夏秋冬分别抬着。她们步履轻巧地穿行于山路间，遇到十分难走的地方就提气越过去，视地心引力如无物。八人皆是一脸轻松，仿佛抬着的不是马车，而是拎着手绢，额角连滴汗都没有。
　　见沈易伸出头来看她们，丫鬟们还笑盈盈地同他打了个招呼，离他最近的侍画笑道：“沈公子是觉得无聊了么？还得有一会儿才到山下呢，左边第二格壁橱里头有围棋和象棋，您要是有精神，就同老爷下下棋罢。”
　　沈易彻底服气，老老实实坐回去，一脸的心有余悸。
　　陆半城从壁橱里挑了两本书，递给沈易一本，自己随手翻着剩下的那本，说道：“我和你说过她们从小习武，力气大得很，你不信。这回自己亲眼见过，总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你要是硬得自己走下去，才是给她们添麻烦。以后多信任点她们的专业水准，好么？”
　　“……之前你说她们习武，我以为最多不过练个咏春啊舞剑之类的吧。结果连轻功都会，这也太玄幻了吧……”沈易整个世界观都动摇了，仿佛看见柔弱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变身成金刚，心里后怕，“我要是没留意得罪了她们，她们一个指头就能戳死我吧？”
　　陆半城没好气地用书拍了拍沈易的头，道：“才和你说了要信任陆家大丫鬟的专业水准，你扭脸就忘。她们就是自己快死了，也不会让你伤到一根手指头的，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沈易一脸讪讪的表情。这能怪他么？他第一次意识到侍琴等人是活生生的武林高手啊！把高手当丫鬟使，也就陆半城那个家伙能干出这种事了。
　　吃下了陆半城喂的定心丸，沈易也静不下心来看书，又毛手毛脚按侍画说的把两副棋从壁橱里掏出来，拉着陆半城陪他下棋。
　　陆半城见他精神头正好，想必到苏州城之前是不会休息了，便从善如流地合上书，问沈易：“你想下围棋还是象棋？”
　　沈易面色一僵，尴尬道：“我在国外只下过国际象棋，你说的我两种我都不会……”
　　陆半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半城笑得书都掉了，伸手去捏沈易的脸，“阿易你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沈易恼羞成怒的打掉了陆半城的爪子：“别笑了！我不下了！”
　　陆半城揉着肚子坐直，赶忙哄人：“别别别，我们下棋，有一种你肯定会的。”
　　“哪种？”沈易茫然。
　　“五子棋呀。” 陆半城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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