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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的谈心
妈妈手提着青菜进来了。
“菜价又涨了。”妈妈说。她早看见了门口张小萌换下的鞋。
张小萌说,“你不知道上我爸的超市去拿?”
妈妈过来点着她的头骂,“鬼Y头,超市的就不要钱?我为了贪这点小便宜,去那里得瑟?”
张小萌说,“你就说是拿给他们总经理的女儿吃的。”
妈妈说,“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张小萌说,“你不好意思?为了女儿,你都给他打过多少回电话了?”
妈妈说,“你也知道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我都成贱人了。”
张小萌说,“得了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明着是为了女儿,暗地里知道你们是不是鸳梦重温。”
妈妈用围裙在她的椅子上抽了一下,“你这闺女,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说着打开电视调到有那播放宫廷剧的频道。
张小萌大叫道,“又看那个——啊皇上,你就收了奴婢吧——啊贵妃,我们要同生共死永不分离——啊八阿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
妈妈打断她的话,“你还知道吃饭,回家这么久了,也不煮饭。不是在外面疯就是上网。”
张小萌撒娇道,“我说妈,那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呀,你做饭,也看不了几眼,白浪费电。”
妈妈说,你懂什么?
张小萌说,“我当然懂,那都是‘坐’家们坐在家里瞎诌出来的东西,骗你们这些老年妇女眼泪的。”
妈妈边淘米边说,“那你那《大楚巫》就不是他们‘坐’出来骗你眼泪的?”
张小萌说,“不许攻击我的偶像。”
妈妈说,“那你也攻击我了,我什么时候成了老年妇女了,就是老,也是让你给急的。”
张小萌哄着妈妈说,“妈,等我上了大学,有空了,我也写穿越剧,给您看。”
妈妈说,“你以为我真信那些东西,我就是无聊,找个事做,要不然,满脑袋里都是你,我就别想活了。”
妈妈又说,“我年青时也有过当作家的梦。就是想成为鲁迅、老舍、王蒙那样的作家。”
张小萌说,“你干嘛不想成为舒婷、席慕容、龙应台那样的作家呀。”
妈妈说,“我们那时候有几个女作家呀。”
张小萌说,“你就不怕去向大作家请教时,对你潜规则?”
妈妈骂道,“你这孩子——”
张小萌说,“那样,我也好沾点作家基因。”
妈妈说,“还指不定有没有你呢。”
张小萌大悟,“是呀——”
张小萌又说,“妈,你和爸之间倒底有没有爱?”
妈妈说,“当然有,没有怎么会有你?”
张小萌认真地说,“我是说爱——像梁山泊和祝英台那样的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的爱。”
妈妈说,“没有的话,怎么会走到一起来?”
张小萌摇摇头,“那为什么要分手?”
“还不是你那臭爷爷。”
“这说明你们经不起考验,你们想过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样殉情吗?”张小萌说着自己都笑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一脑子的浆糊,小心我揍你。”妈妈有些生气了。
张小萌认真分析起来,“我是说真的。就是说爷爷只是外因,你们才是内因,两人本来感情就出现危机了,所以外因才起了四两拔千斤的作用。”
“那就怪你爸重男轻女呗,也怪计生委不让生二胎。”妈妈解释着,好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张小萌看妈妈那认真的样子,想笑,“你不找自己的原因,还怪上计生委了。”
妈妈说,“得,你还不如到外面疯去——在家就气我。”
张小萌说,“我是帮你剖析你内心的阴暗面。你想,黄宏和宋丹丹东躲西藏四年生三丫头片子为了啥?”
妈妈说,“超生呗,重男轻女,违反国家法规。再多几个这样的,咱们社会都成什么样了。”
张小萌摇了摇头,抱着妈妈的肩,“我以为,他们是为了维系他们坚贞的爱情。”
妈妈说,“两个弹棉花的农民工有什么爱情,不就一块吃饭一块睡觉吗?”
张小萌放开妈妈,倚在厨房门上,继续着分析,“像他们那种情况,完全可以离婚,可是他们没有,他们为了维持这个家庭,为了保卫他们的爱情,所以才不断地生。生了男孩,他们才能在一起,否则,他们很可能就会离异。”
妈妈不以为然,“弹棉花的离了,上哪找人给他生孩子?你爸不辞了商务局的工作自己开超市,他能养活那狐狸精?”妈妈又说,“他们要是真的感情好,那生男生女就一样。感情不好了,才嫌这嫌那。”
张小萌呵呵一笑,“你说什么了?自己招了吧——感情不好了,才嫌这嫌那。”
妈妈骂道,“也是我气量大,要不非打死你这臭丫头不可。有种你上你爸面前闹去。”
张小萌怕妈妈真的生气,过来抱住妈妈的腰,撒娇道,“我可不敢,他本来就嫌我。你疼我,我才敢在你面前放肆的呀。”
一句话说得妈妈心里好酸好酸,差点流下泪来,“你这鬼丫头——”
妈妈说,“别老是整这些歪理,上回我买菜碰到你们班主任,说你数学太差,你好好复习一下。”又说,“跟你妈一样,文科好,理科差。”
张小萌说,“知道了。”
妈妈继续说,“不能让数学拉后腿。”
张小萌说,“我要是作文特好,说不定哪个学校破格录取呢。”
妈妈马上纠正,“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个个都是韩寒。不过这点你随我,妈妈的文章可是老好了。”
张小萌说,“你有什么文章呀,不就是些工作报告加通知和汇报?”
妈妈得意地说,“你还别不信,妈妈才参加工作那会,给市长写工作报告,市长都夸好。还得了当年的优秀。”
张小萌说,“得了多少稿费?”
“什么稿费,那是工作。你想想,市长在那读我写的报告,台下几千人在那听,多风光。”妈妈那兴奋写在脸上。
张小萌说,“有署名权吗?上面的名字还是市长的,人家也不知道是你写的。搁现在你充其量就是一枪手。”
“可市长知道,办公室的人知道。话说回来,这下面听报告的,谁不知道这是秘书写的,谁还把这算他头上?”妈妈并没有因此受打击。
张小萌口中算着,“如果算钱,印一千本,每本一块钱,也有一千块钱。也不过才是几万字,就算是千字百元了。”
妈妈摆摆手,“也就当年得了个先进,60块钱。”
张小萌叫道,“比资本家都狠呀——残酷剥削底层知识分子。”
妈妈说,“那是为组织做事,组织不是提拔你妈了吗?”
张小萌说,“也就是个副主任而已。”
妈妈说,“我是女同志,不当副的当什么?”
张小萌夸她,“有您这样有才干、又有觉悟的老同志不多啦。”
妈妈忽然想起什么,“我们办公室新招了个公务员,文章写得极好。如果你作文差点,还能叫他来给辅导一下。可你数学差——我估计这些公务员能算清菜钱就不错了。”
张小萌说,“那就叫爸爸从超市里调一个会计来给我补数学。”
“亏你想得出。”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两母女说说笑笑准备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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