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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块油滋滋的萝卜糕
“其实,最近下面非常忙。”小白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把自己伪装的像条筋疲力尽的狗。我赌他这个大忙人一定不知道身下的桌子已经至少三天没有擦了。“小黑说你最近晚上有独自外出?散步吗?”
“算是吧。”我叹了口气。“如果你是要警告我别四处溜达,这些话他也都已经说过。没必要浪费时间重复了。”
“如果我只是想听你分享下夜游奇遇呢?”
“你见过的仙怪那么多,而我不过碰上一尊树仙、一只地精。恰巧两个都不像是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样子。”
“你和他们成朋友了?”
“只是互通了姓名。”这样算么?
小白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一定不知道天界住着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他们习惯站在道德制高点俯视一切,漫长而无聊的神仙生涯最大的乐子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顺理成章批判下界顺便彰显自己高尚功德的理由。”
“容我补充一句,那其实是一尊被贬谪的树仙以及一只连南天门有几根柱子都不知道的地精。”跟他形容的差距未免太大。
小白摇头,说我太天真。
“总之,为了两界和平,你得离远些。”
“哦。”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有引发核爆的潜能,但身为一个有觉悟的临时工,不想当炮灰就应该明白少给组织添麻烦的必要性。
既不许我结交新朋友,拜访下老朋友总可以吧?
走在以去往生前蜗居的公寓的路上,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毕竟世上早没了钱美美,即便是见了叶晏,为了避免被当做精神错乱的病患,有些话自是不当说。
可谁承想,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派人去楼空的萧条景象。虽然所有家具摆设基本都还在老地方,只是略有积尘。但整个屋子里完全找不到一点生活气息,连同叶晏那些七零八碎的针线布头也都不见了踪影。
打电话问物业也说不清楚,反倒逼问我这个房主什么时候把拖欠的物业费给补缴了。把我气得不轻。
向邻居大妈打听,似乎是在我出事不久后,这里有一户居民查出禽流感,害的人人自危。在整栋楼的人被迫隔离筛查半个月后,警报解除。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再没人看到过叶晏。
呵呵,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自此,钱美美和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羁绊也消失不见了。
暑假来临,
偌大的校园一下子变得安静不少。
可这对于我来说,意义并不大。要说最大的好处,或许就是去食堂就餐不必再排起贪食蛇一样的长队。可一想十五个餐厅关了十个,剩下轮流营业的那五个不仅是离宿舍楼最远的,而且还是最难吃的……盆友们还开心的起来吗?
和大熊他们不同,常晟似乎并不着急回家去。可怜了狐狸公主,只得巴巴陪着。
都说图书馆是泡妞、邂逅第一福地,但三人行似乎就不那么美妙了。
常晟起身去了洗手间,剩下我同胡玉妍面面相觑。
“喂,我说……”胡玉妍面露不满,正待发难却被我打断。
“那边好像有人找你。”我指了指玻璃门外,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个清俊的身影。也是一身白,刚开始那一眼我差点误以为是小白找我来了。再一瞄,发现不对。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这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成一派的风流。
因为我很没礼貌的一指,他愣了一下,转而索性大大方方绕过玻璃门走到我们身边。
“妍妍,回去了。”
靠,叫的好生亲切。害我鸡皮疙瞬间瘩掉一地。
胡玉妍虽然没有掉鸡皮疙瘩,但白日撞鬼大概也就那副表情了。只见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二叔”。口中还不忘嘟囔着什么“奇怪,不是去三十三洞天下棋了吗?”
“是啊,棋都复盘三回了,你却还赖在这里不肯回家是何道理?你父……亲说他请不动你,唯有我亲自来了。这下可满意?”
阿、阿弥陀佛!小白曾说,玉妍帝姬有位容姿艳丽、冠绝三界的二叔,没成想竟生生跑到我面前来了!
好一个容姿艳丽冠绝三界,把我都给看痴了。那眉眼,当真比之玉妍有过之而无不及。
呃,大概是被我红果果的目光慑住了,玉妍她二叔缓缓打量起我来。那饶有兴味的目光让我猛然惊醒:擦!差点忘了,这家伙不仅容姿艳丽、冠绝三界,更是号称“天上地下头号断袖”啊!咱现在不管怎么说,至少外在也是个清秀美少年,他、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二、二叔……”胡玉妍好像比我更紧张。“他、他是我同、同学。”
“是的是的,蜀黍你好。我叫姬润垚。”听到了没?我与你侄女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哟,你最好别乱来哟!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十分抱歉,家里还有些事,必须立刻带妍妍回去。”他不动声色执起胡玉妍的皓腕,也不知施了什么咒法,她便动丝毫动弹不得。
好的好的。您慢走。
他拽着侄女行了两步,忽地回头冲我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褐金色的眼珠转了两转:“不过我觉着姬同学你是个妙人,望咱们有缘再见。”
“二叔你说什么啊!怎么能——”胡玉妍不服,还想大嚷。
白光咻地一闪,两只狐狸大仙便没了踪影。
常晟从洗手间回来,发现胡玉妍不在了。我只得告诉他,她家中有事被家里人劝(绑?)回去了。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如此风轻云淡,让我不由好奇。“你去过她家么?”按说狐狸该住狐狸洞啊!很难想象这活色生香的一家竟过着山顶洞人般的生活。
“没去过,据说还挺远。玉妍自己也不常回去。不过她家四处置业,上次去吃饭的那个‘青城山庄’就是她家的一处别院辟出来经营的。”
“……”
我能说我后悔上次没再多点杀一只苏眉吗?清蒸太寡味,换条红烧可以吗?
宿舍就留我一个人,常晟深表担忧。不过我很爽气地表示没关系,又说自己找到了打暑期工的地方,市口好,包吃住。让他放心大胆地走。可他真走了,我又觉得有种空落落地荒凉犹然心生。
与其一个人住在酒鬼色鬼不定时出没的“狼生”留守宿舍,不如去六合居凑合。
老马每天晚上都要忙着接引,白天总是显得没那么精神。作为挂职员工,我不自告奋勇做点什么都不好意思。
在请示了白无常后,得到的答复是“让我长长见识也好。”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本人终于要上岗干点儿正事了。
可是,当我拿着老马给我的一只小圆印机械地重复着“戳戳”的动作的时候,这一幕真的让我有一种超市结账出门后“银货两讫”的既视感。很纠结是不是还应该说“谢谢光临”?
没错,我的初次实践工作就是这么没有技术含量——负责给各路验明正身的牛鬼蛇神递上来的通行证上盖戳,例行公事地完成出入阴阳两界的手续。
“啊啊,手都快断了~~”
“离外面太阳升起还有三个小时,加油吧。” 小夜慢条斯理地用喙梳理它的羽毛,时不时瞟我两眼。
那厢老马也是忙得马不停蹄,恨不能三头六臂抑或生出个一目十行的火眼金睛。
好不容易忙完一阵,可以停下来喘口气,也只能对我抱歉一笑。
被他这么一笑,我反倒不好抱怨什么了。
就在这时,有一队穿着整齐的鬼差从珠帘后面那扇门出来,看我一个生面孔杵在门口,甚是惊异。老马正待解释,只觉一阵裹挟着戾气的阴风穿堂而过。
“唔,时辰差不多。”其中一个品阶稍高的鬼差发话了。
我好奇地勾长了脖子,想要看清究竟哪位这么大面子,需要一打仪仗队夹道欢迎。几乎是一眨眼工夫,一团黑影就掠到了跟前。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向来以将装酷进行到底为己任的黑无常大人。他手里攥着一根长长的乌金锁链牵连着的血肉模糊的人型生物已然陷入昏迷。我大着胆子凑近蹲下,嗬,好家伙,下手真够狠辣的,琵琶骨都穿了洞,难怪……也不知是昏了还是真的死翘翘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我继续唏嘘“好惨好惨”,那个疑似昏死的人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回光返照的刺激,猛然挣扎起来,伸向半空中胡乱抠抓的手指甲竟然有三寸长!挨的最近的我一屁股瘫坐在地,眼看就要遭殃!
哎呀妈!这闹得哪一出!说了多少次,我不过是一临时工,该不是第一次上岗实习就要落下个工伤吧?也不知冥界的工伤保险是怎么界定的……
“啊!大人小心!”那群鬼差嚷起来。那场面真真是一个鬼哭狼嚎。
“找死。”小黑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摆酷的机会。攥着乌金链的手一提一卷,那人便被掀翻在地。再补一脚,更是动弹不得。
不过尽管如此狼狈,那人口中依旧念念有词。念的却是“吃……吃……呵呵呵呵……好好吃……”
想不到吃货的意念竟然如此执着。
不过,被他布满血丝与疯狂执念的眸子紧盯着的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不明白他干、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看得不是人而是一块油滋滋的萝卜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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