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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鼓乐响了起来,动听的音色,令她也听得感到整个人都很舒服,很开心。随后,一队穿着红色衣裳的宫伶慢慢地轻移莲步,朝地毯中央走来,随后散开阵型,开始配合着乐曲跳起了舞蹈。
为首的是一名身形柔软的宫伶,柳叶眉水杏眼,腰肢如柳,笑颜如花——
“啊。”脑海中飞快地窜过一人,她清晰地记得,前方领舞的人,恰好似那晚她去找奚霖哥哥之时,与他在凉亭交谈的女子,几乎有一般的容颜,一样的身形。
不过,此刻她妆点了面容,眉心有一朵桃花形状的点缀,煞是好看。瞧她眼波儿如水,看向他们这里,好像配合着舞蹈,将柔柔的情,通过她的双眼,传递了过来……
小真不免撇了撇嘴,脑海中想着,这人竟然是宫伶,那她如何与奚霖哥哥遇到的呢?还遗落了什么东西,要他亲自送过去,还在三更夜半时分。她当时见到他之时,并没有细想,可如今想来,有点奇怪。他们到宫里才几天啊,难道奚霖哥哥就这么快认识了宫里的人,还是这么一位长得非常好看的宫伶?
“小真,不舒服么?”昭帝关切地声音突然响起。
她猛地一震,迎上父皇的目光,才发觉自己一直在用手死死握着椅子的把手,立刻放开了,露出一晚上自然的微笑,说道:“没,我只是看舞跳得太好看了,看呆了……”
“是吗?”昭帝笑了笑,“那就好。”说着,就继续欣赏表演了。
她却不由得暗叹一口气,无力地垮下肩膀,看着那宫伶表演完,盈盈跪拜,随后和其他人一起退到了一旁。
“父皇,儿臣特意让近卫队排了一个操,想表演给皇妹瞧一瞧。”叶政站了起来,跃跃欲试地道。
“哦?”昭帝挑起眉,十分感兴趣地道,“那朕可要好好瞧瞧你们的武艺是否有进步了——”
“是。”叶政喜上眉梢,十分骄傲地说,“父皇尽管瞧好了——皇妹,让你见识一下皇兄手下的近卫队,威武雄壮的模样,你看了可别忘记眨眼哦。”说着,他便走下了台阶,来到了地毯上头,手一挥。
因为这么一说,小真的注意力立刻被叶政吸引了过去。她朝下看去,发现立刻有左右各十名穿着劲装的年轻人齐唰唰地跑到了叶政的身前,迅速列好队形,随后“喝”地大喝一声,声音有力而精神抖擞,看起来十分精干。
随后,以叶政带头,其他二十人开始表演,分别有四人拿起鼓槌敲击大鼓,伴随着鼓声阵阵,这些人不时变换着阵型,时而对打,时而腾跃,场面十分壮观好看。看得她目不转睛,脑海里压根没有方才那名宫伶的身影。
表演了一会儿,她却突然听得“啊呀”一声,急忙看过去,却奇怪地发现,一直好好坐着的太子妃,不知怎的打翻了手中茶盏,水洒了她粉色的宫裙,一旁的宫女急忙拿出帕子帮她擦拭。
昭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还在表演的队伍身上。
小真看着未来的太子妃,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的模样,心里有点奇怪。她是才接触她没一会儿,便被大哥拉着抛开了,但从仅有片刻的感觉来看,这位未来的嫂子是一位十分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像她经常莽莽撞撞地,要让奚霖哥哥在后头收拾烂摊子。
可是,大家闺秀怕也有大家闺秀的苦恼,她就瞧见她看向大哥的眼神中,除了哀怨就是伤心。她听阿欣说,大哥与她的亲事是自小定下的,她也听大哥亲口说,要成亲是因为父皇的命令。那么,未来的太子妃杜兰月,是不是因为喜欢了大哥,而心中苦闷难以诉说呢?尤其是此刻她一直将目光放在下头认真表演的大哥身上。
顺着杜兰月的视线,她瞧见了大哥,并且也接收到了他偶尔抽空望向自己的目光,然而仅有的几次视线,压根没有分一点给自己未来的妻子。
想必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今夜杜兰月才会格外落寞吧。
小真着实不太懂他们大人之间的感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市井上说书人常这么说那些才子佳人的处境。若是大哥能够喜欢自己的妻子就好了,不然以后他们成了夫妻,杜兰月该多难过呀。
这么想着时,她忽然又听到一声尖叫,随后,一阵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急忙看向声音来处,却惊诧地发现,刚才那位占据了一会儿她脑海的宫伶正躺在大哥叶政的怀里,胸口插着一把小刀,血色全无,其他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那群本在表演的近卫队,立刻全身戒备地将人团团围住,紧接着,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侍卫,手拿着大刀,站到了他们这边。
她害怕地看着眼前忽然紧张起来的气氛,那剑拔弩张的感觉,空气好像也凝滞了……
“传太医!”叶政大声叫着,他扶着已经昏过去了的宫伶,丝毫不敢放下她。
“保护皇上!”侍卫首领神情紧张地喊道。
她看向父皇,他算是此地最为镇定的一个,那些妃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了侍卫形成的包围圈里。
“小真,别怕。”昭帝轻声地低头对她说,见她点头后,随后大声喝道,“快传太医……立刻将这里给朕包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她看着眼前众人惶恐的模样,不解为何好好一场表演,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她虽然从小到大跟着奚霖哥哥遇到了不少危险的事,自己也追着小偷还被砍了一刀,可是,明明是在皇宫里啊,明明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啊,怎么还会有人要害一个宫伶?——
不对呀,方才宫伶好好地呆在后头呀,怎么会突然在大哥身边?还中了暗算,倒在他怀里?啊,不过若不是她被伤到,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岂不会是大哥?
她茫然地看向下面,手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了昭帝的衣袖,直到在慌乱的人群当中,看到了奚霖向她投来的目光,她才心里一暖,安下心来。
他的眼神很坚定,一如既往给她带来安定的感觉……
她回望着他,很想跟以前一样,冲过去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躲在他的保护之下。可如今,她面前有手拿刀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她在他们的保护之下,而他,与她远隔多人的距离,虽然很近,却仿佛遥不可及……
过了几日,家宴上发生的事情好像还没有查到什么眉目。
小真坐在宁馨宫廊檐下,看着天空乌云密布的样子发怔。最近宫里的气氛就跟天色一样,阴沉沉的,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父皇和大哥的脸色,他们成天板着脸,好像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一点都不会放松下来一样。
她不懂为何这样一件事会影响那么大,特别是巡逻的侍卫更频繁,人数也更多。更重要的是,每个宫门口,多派了两名侍卫守着,谁要进来,都要先盘查一番。随后,她想要出去,后头跟着的,除了阿欣阿娥两人之外,还有一名侍卫。
总之,现在宫里处在一片好像随便一碰,就会爆发大事情的样子。
她很无聊啊,又不想回屋去绣什么花,她从小到大除了会替奚霖哥哥和自己缝补衣服外,根本连绣朵小雏菊,都会绣成杂草的样子呢。可父皇派来教导她的师傅又很严厉,真是有点儿讨厌。
“公主,再过半个时辰,廖婶就到了,您还是先准备一下吧。”阿欣来到她身旁,说道。她口中的人,正是那位板着脸的绣花师傅。
小真托着下巴,苦着脸,她对绣花没有兴趣,倒很像跟大哥去追查一下那天的宫伶受伤事件。可惜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大哥一定不同意的。
慢着,大哥不同意,不代表自己不可以去查呀!这么想着,她立刻行动起来,盘算了一下后,成功地甩掉了三个跟班,跑出了宁馨宫。
然而还没跑到御花园,就在转角与人撞了一下,脑海中不免闪过“怎么最近老与人相撞”这样的念头,却觉得肩膀上一阵暖暖的感觉,她侧首一看,原本粉蓝色的衣裳被染成了褐色。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看着跪在地上,不停低头的小宫女,她无奈地朝上翻了翻白眼:“没事,你起来。”真搞不懂,为什么好像大家都当自己是个很坏的人一样,明明自己就不会要她们的命啊,饶什么命!“啊,这是什么?”她看到宫女手上的托盘里,已经洒了一盘子的褐色汤汁。
“回、回公主,这是杜姑娘的药。”
杜姑娘?杜兰月啊。
“她生病了么?”
“嗯,”小宫女点头,脸色有点伤心,“姑娘她昨天病倒了,太医也差不出什么原因,仅说体虚心燥,可是奴婢看她躺在床上都一天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脸色好白好白,好像随时——呸呸呸,童言无忌。”
小真愕然,虽然杜兰月看起来不是很活蹦乱跳,但听这宫女这么说,她心想非要去瞧一瞧不可。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换了药,我跟你一起去看她一下……”她说完,赶紧让小宫女回身离开,虽然小宫女一脸疑惑,仍领命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跟着来到了杜兰月暂时居住的地方,进了屋子,一股子药味便呛鼻扑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住了鼻子。
“姑娘,宜宁公主来看您了。”小宫女端着药进去,随后便帮她通报。
她走进内室,瞧见杜兰月要掀开被子下床,急忙上前拦住了她:“未来嫂嫂,你别起来,你病着呢。”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她,却看的心惊。
那位小宫女说的不假,杜兰月几日不见,当真像大病一场,神色憔悴,浑身没有一股生气。
“参见公主殿下。”原本随侍在床边的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宫女拜见她。
“公主,您怎的会来瞧我?”过了一会儿,喝了药之后,杜兰月靠在床上,虚弱地微笑着问她。
这个,总不好说是撞到人才兴起的念头吧。她拉拉自己的长发,说道:“他们让我多和未来嫂嫂你聊聊,所以我逮空过来了——未来嫂嫂,你怎么忽然病了呀?”
她直直的一问,却见杜兰月垂下眼,垮了嘴角,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年纪稍大的宫女忽然忿忿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小真一愣,虽然对于宫女如此愤愤不平的样子有些疑惑,但看杜兰月的样子,好像原因还真是这样。她心头疑惑,便问道:“真的吗?”
“这个……”杜兰月眼神幽怨,声音里满是浓浓的伤心之情。
看她如此模样,她心里头可不好过了。不过那是大哥的事情,她好像也帮不上忙。
“太子殿下不喜欢我家主子也就算了,怎么可以看上那么低下——”宫女口气更生气,但她要出口的话却被杜兰月拦阻了。
小真眨眨眼,看着杜兰月虚弱地朝自己笑笑:“公主,我丫头乱说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她放在心上又怎么样呢?无奈地笑了笑,她说道:“未来嫂嫂,我不知道你和大哥的事情,不过再过几天你们便要成亲了,你可要养好身体才行呢。”
“多谢公主……我这身子,一直这样……不过好得也快,过两日一定就好起来了,让公主挂心了……”
走出了屋子,看着已经雷声隆隆,乌云堆满了天空,小真心里头如这天色一样,有些沉沉的。
天很快就要下雨了,不知道宫里是不是也一样呢?这时候,她忽然很想见到奚霖哥哥,看到他的脸,即使他没有说话也好,只要看到他的脸,她心里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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