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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张默又再一次说起和在暮剑英面前说的话,商启末坐在椅子上没有看电脑认真的倾听。
张默说的这些症状,虽然没有看到发病时的情景,但商启末最终的诊断和暮剑英一样。
“你的幻听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偏向于恐惧。”商启末若有所思,他手搭在诊疗台上,握着笔在虚空中挥霍一下,沉吟片刻开口。“而你又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两种症状并有,精神分裂病症伴随双向情感障碍症状,精神分裂病症是蛰伏性,双向情感障碍则是诱导性,生活中的许多琐事会把双向情感障碍暴躁阶段触碰出来,这时候,蛰伏性的精神分裂病症就会被引诱趁虚而入,而一旦精神分裂病症的幻听产生后,你的幻觉会让你产生胆战心惊,或者说忐忑心虚,这个时候就会产生唾弃,厌恶,自我埋汰,这就是抑郁阶段,但也就像你所说的,你的幻听最终会演变成个人的反击,这个时候则是精神高度兴奋和集中,免不了引发狂躁,然后再循环一遍,没有得到舒缓,自然而然就会越来越严重,你的幻听期持续时间多长?”
“20天左右。”张默开口。
“算不上长,轻中度吧。”商启末开口。“吃的是什么药?”
“盐酸哌罗匹隆片,□□,盐酸笨海索片。有时候压制不了情绪就吃奥氮平。”
“嗯,初中期的治疗办法。”商启末想一下。“奥氮平的副作用不小,嗜睡是其次,对身体会产生必不可少的伤害,大概许多吃奥氮平的都会不可避免身材发福。”
“我不是时常吃,幻觉产生的时候才吃。”
“嗯。最主要的是要学会调理情绪,平复情绪的起伏,不建议你做需要足够有耐心的事,暴躁期时最好是不需要动脑子,做运动,看电视机。抑郁伴随幻听阶段,你是学生吧?”商启末又是一问。
“嗯。”张默点头。
“抑郁伴随幻听阶段那就算数学,一些足够有耐心凝聚注意力的事物。”
张默听的认真,自己也记在心里。
商贯中在沙发上煮了一个小时的茶,原本五点多时还拥有一丝阳光的天际,现在彻底阴沉下去,从高处看,还没完全建好的广场只亮起医院这边的灯光,灯影投照在水面,温柔的散了一圈光晕。
这个过程商贯中比张默听的还要认真,也更进一步的了解到张默的病情。等张默的咨询时间结束,两个人离开。
回到家已经七点半,商先生比他们早五分钟回来,两个人进客厅,商夫人就笑着开口。“可以开饭了,把你爸爸叫出来吧。”
菜是鲤鱼烧豆腐,山葛腐竹焖羊肉,虾仁炒西兰花,蒜蓉芥菜,清炖玉米乌鸡汤。
商贯中动筷子先是尝一口焖羊肉才捧起碗来开始吃饭。
张默尝了一下羊肉,味道欠佳,不过山葛倒是松糯,总体还算可以,只是有稍许腥臊。
吃完饭后上楼,商贯中就和他咬耳朵。“阿姨做的没我好吃,今天睡过头了,下个星期天过来,我做给你吃。”
张默不言不语,自动屏蔽,但脸色也因为今天的诊疗询问而有所缓解。
不过他还是绷着一张脸,不然商贯中得蹬着他的膝盖爬到他的头上。
回到房间张默就洗澡,商贯中拿着手机坐在外面大厅的沙发上,他正在和商启末用微信聊天,问的比张默还要详细,最后话题兜往精神病人应该忌讳什么,在发作期间应该怎样遏制,有什么事物会诱导其陷入精神发作,
他问的很仔细,手机对面的商启末虽然疑惑可还是隔五分钟打了一段长长的一句话回应,商贯中看完才把手机摁熄。
回到房间里,张默已经出来,坐在懒人沙发上看着落地玻璃窗前的景色,商贯中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经过时跟他说。“没什么好看的,广玉兰已经谢了。”
“别人的花还挺好看的。”张默说。“养的那盆牡丹花已经谢掉。”
“放在你阳台上我都还没看过,长势怎么样?”商贯中随口问。
“半死不活。”张默说。“还是隔壁的那个阿姨教我种植方法才活过来。”
“那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怎么着你都别玩死了。”商贯中一下子笑起来。“我还以为被你抱回家不出一个星期就得死,没想到你还挺爱惜它的。”
“毕竟是我自己挑的。”张默把阿姨拿上来的水果放进煮开了的玻璃小茶壶里。
果香浅淡清甜,隐隐约约飘散。
商贯中进浴室洗澡,张默就独自一个人看着外面的天色,晚间什么都看不了,灯光投到树枝上,只看到长出来的嫩芽和光秃秃的树干。
广玉兰是真的谢了。
小茶壶里的开水变成金黄色,所有水果浮在表面,张默就关上小炉在两个玻璃杯子上倒水果茶。
尝了一块熟菠萝味道还不错,他就把剩下煮熟的水果吃一半。
外面的风骤起,光秃的广玉兰枝干一摇一晃,听不见枝干相互碰撞的声音,但罕见的看见一只麻雀停在上面,张默推开落地玻璃窗,清晰的风声和叽叽喳喳的鸟叫就伴随着豁开的窗户涌进来。
决赛的名次已经出来了。
这天早上笑脸猫的班会课就把这个消息说出来,橙幼微英语踩着低空略过一等,商贯中的名次排在前三,张默也不差他算是突然掉大饼,成绩幸运的在第五名。张默和商贯中是有机会进到国家集训队,但被两人拒绝,三个人成绩优异已经有高校伸出橄榄枝,提前择选三个人。
等到班会课准备下课,笑脸猫突然说让张默和高仲莱换一下位置,而高仲莱是和张纤蕊坐在一起。
笑脸猫的声音刚落,班级里的目光就全部齐刷刷的聚焦在张默的身上,张纤蕊有点发愣,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班级里的人一脸问号,这个时候换位置,而且是在商贯中身边换出去,莫不是脑子抽风吧?
谁都想和商贯中坐在一起,可谁也没那个资格够着大学霸矜贵的衣角,一时之间有那么点儿闲言碎语起来。
张默搬桌子和高仲莱互换,橙幼微还在吃着糯米糍,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开口。“你怎么想的?张默?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要给我也好呀,何必搬的那么远。”
两人视线相对又交错分开,张默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后面走去,高仲莱背着书包坐在张默的位置上,有点开心和忐忑的冲商贯中打招呼。
“嗯。”商贯中笑了笑,把手上这本青春文艺小说和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盯着桌面。
张默又坐回张纤蕊旁边,张纤蕊挺惊讶的。“坐在商贯中旁边不好吗?”
“也就那样,我喜欢坐在后面。”张默整理抽屉里的书籍,把一本化学抽出来。
张纤蕊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一会,很快又转移。“哦。”
后面的位子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坐在自己旁边?这可以说是不是和自己坐感觉很快乐,或者说轻松?她原本在商贯中的视线下是歇了那份心,现在又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少女的小心思如同现如今的春天,即使经过寒冬的冷厉,但在春季后万物雨水滋润,终于在泥土里挣扎而出,迎接夏季的太阳。
随着几节课下来,到放学的铃声打响,商贯中都没有转过头来,人很明显的生气了。
但张默也没管这个,没有再坐在商贯中旁边他的动作姿态就变得越发懒散,倚靠在椅背上,握着中性笔在化学书籍上懒洋洋的把重点句子画下来。
因为张默的成绩飞升的特别快,张纤蕊这三节课都在询问他,即便看出张纤蕊的小心思张默也没拒绝,他本意就是对张纤蕊有好感。
最起码没像其他Omega一样令他产生逆反和排斥心理,张默也有考虑过会不会是信息素的契合,在科学角度上,A和O如果对互相产生情愫,有可能是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所以就对彼此产生朦胧的喜欢。
最起码他是喜欢玫瑰信息素的。
下课后,张纤蕊就背上书包离开,张默在自己位置上坐一会才跟着所有拖拖拉拉的同学一起走出课室。
商贯中下课的时候就回去,面孔虽然仍然没变,但浑身都散发出冷气,对于张默的这种操作他是非常生气,明白张默的意思,这是用行动告诉他拒绝,潜在意识里希望两人保持正常的关系。
商贯中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太生气,怕两人会产生争执,那样就太难看,而且也不利于互相的关系,他没理会张默,只是需要时间去消散积满胸腔的怒气。
大学霸也是头一次感觉到,不满,积愤,气怒,最后全部被压缩成为浓烈的不甘心,这股气体影响着全身躯,最后被他强行压下来。
张默在食堂里吃饭,今天的野菜花煮的稍微有点软,不怎么好吃。
半边橙头一次拿着托盘坐在他旁边,盘子上放着两瓣橙子,他把其中一瓣放在张默的托盘里的空格上。“其实我很少看见老大对谁这么上心。”
“你今天这么做,他是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橙幼微也不明白,只是她做了商贯中两年的同桌,脾性虽然没能完全摸清楚,但还是清楚他是生气还是高兴,张默可真能耐,商贯中两年从未出现过明显的情绪起伏,这还是头一次连那张温润面孔都不能遮掩住冷气。
好像自从张默出现,商贯中才有了许多不一样的情绪。
“不想坐在前排。”张默喝一口绿豆海带汤。
附中是舍得学生的餐饮,饭菜做的虽然一般但蔬菜肉类的供应却是很好,饭后甜点中规中矩。这绿豆海带汤甜味淡淡的。
“这个不是理由,你不坐都坐了半个学期。要真是不合适早说出来。”半边橙平时老是被人嘲笑一半海水一半海盐,身为班长要不是成绩在实验班过得去和人缘好,就以她那糊涂性格,怎么着都得被各科老师骂骂咧咧。但这个时候却大脑清醒。
“你是怕老大。”没有商贯中在旁边,橙幼微胆子也变大,他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猜测的大胆想法说出来。“其实吧,以前也就梁程尹那么幸运。”
“怎么说,巴结还成好事?”张默反问。
“难道你没有得到好处?”橙幼微反驳,然后等张默十秒钟后再开口。“你也无法承认吧,就是有好处。我要不是个女的,也想要和老大关系搞得更好一些。”
张默不出声,搅拌着碗里的海带。他的手很漂亮,握着勺子更显得骨节修长。
橙幼微也只是觉得他和商贯中是亲密的朋友或者兄弟关系,谁会知道大学霸在集训营的时候冲着他大放厥词,寻常人的脑回路也不会飘在同性身上,他反倒是好,越贴越近,近到张默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谈起商贯中,不可避免就会产生思维上的分歧,所幸这个时候及时遏制,避免病情复发。
张默把糖水喝完。“你也可以调位置和商贯中再坐在一起。”
“我也想,这不是有你么,他已经不要我了。”橙幼微说这句话时,脸皱的像个包子,一副被抛弃的下堂妇模样。
张默也不予理会,匆匆把餐盒放在收餐盒的区域里,他就回课室。
吃完要带上耳机睡到一点半,试卷从上发到下,张纤蕊又和曾经一样用笔轻轻碰一下张默的胳膊。“醒过来吧,发试卷了。”
张默醒过来是五分钟后,这次是物理试卷,他把试卷翻过来看一面,都是认识的大题。
写完试卷刚好上课铃声响起,试卷又一一的从后面往上收回去。
他睡得不怎么饱,精神不济,年画娃娃在讲课,他就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不知为何浓云密布,但阳光还是挣扎着从厚重的云层折射下来,一时之间风云突变,猛风灌进教室,鼓起的窗帘遮住靠窗的学生。
该要下雨了。
同他一时之间产生一分钟的忐忑心情一样,张默心神不宁,猛地叹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隐隐不详的预感,就像大雨倾盆到来天上的太阳却仍然想给人一种艳阳高照的错觉,这种内心不安实在很少发生,他抑郁阶段时只会被心虚摄住才会产生,正常时很少有。
张纤蕊站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回身过来看见张默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关心的问道。“张默,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有点差,生病了吗?”
“没有。”张默摇摇头,也没和她多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转账的四个5000元商贯中都没有收。
正垂眸凝视发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响声像急促弹奏的钢琴,飞快的脚步是人穿着女士黑白职业套装。
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就已经到别人的手上,寡妇冷肃着一张脸,嘴角轻微下坠,看一眼“刚巧”熄屏的手机。
“待会下课到教导处。”寡妇开口。“邓老师你继续上课。”
班级里每一双眼睛都是幸灾乐祸,又拨浪鼓似的转过去重新看向大荧幕。
商贯中没有回头,把钢笔的笔帽轻轻推开,他心里最后那一丝气愤也跟着烟消云散,不甘心反而倒是没有平复,隐隐有愈演愈烈的状态。
“诶,也是活该。”橙幼微回过头来后叹息。
商贯中不置可否。
张默若在他旁边玩游戏,是不会被收手机,他总是在拒绝,却又不知不觉的享受,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总得让现实不轻不重的敲打一下才会明白。
那二万块钱,可以说几乎烫伤他的眼,张默想用钱买掉曾经的过往,也得看他接不接受,没道理一切说开,却没有勇气迎面直上,选择逃避。什么时候张默这么歪种?
下课的时候,张默就去教导处,寡妇是单独一间办公室。
他敲门后里面也没声音,隔十秒钟后才推开门进去。
寡妇戴着银边眼镜正在看学校发下来的通知书,桌上放着五台刚崭新获得的三部手机,张默的赤然在里面。
“你是在下个星期一要上荣誉墙的,英语竞赛全国第七的张默对吗?”寡妇认人果然全凭成绩,看见张默一眼后就把他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说出来。
“嗯。”张默点头。
“你是转校生,我看这一直都挺老实的,为什么上次伙同全班把手机收到窗帘上?”寡妇又问。
张默这次就有点意外,不过马上就意识到确实不算是多么聪明的手段,想必那次都是寡妇看在商贯中的面子上才装作不知。
“不用想了,不是贯中,是这一次你们班又故技重施。”寡妇冷笑一下,说完抬一下下巴,示意张默看那边柜子。“你们班除了去参加英语竞赛的几个,全部人的手机都在那,一个都没落。”
“…………”张默。
“等到高考完再来我这里拿,也快了,就40多天。”寡妇想了想又“好心”的提醒。“你也可以叫你父母明天过来,我一直都在教导处,什么时间都有空。”
“那倒不用………我家比较远,主任可不可以让我拿手机回去,明天再拿过来?”张默委婉的说。
“哦,回来手机就没卡了吧?”寡妇笑一下。“你家在哪?”
“科技园那边。”张默老实回复。
“哦,坐地铁也可以用零钱。”寡妇说完就拉开自己的抽屉,在里面寻摸了一张50元放在桌面上。“拿回去,明天再还给我。”
“………”在寡妇“洞穿”一切的眼神下,张默还是接过,最起码除了手机,他是真的没有零钱。
等他回到班级时,上课铃声刚巧打响,坐下位置时,张纤蕊把被自己改过的试卷递过来小声的说。“对不起啊,我没看见寡妇。”
“没什么。”张默说,手机没了可以再换,没有卡就有点儿麻烦,所有的社交软件都已经绑定手机卡,更何况是微信。
重新买手机也是个麻事,早知道就不拿手机出来,诶,现在只能回去重新买卡买手机,让白女士先预支下个月的生活费。
家里抽屉好像还有些现金,应该足够买一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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