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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安可伶”(一)
十年前的安可伶,是一个肥胖丑陋的小女孩。时常被同龄人三群结队的欺负,然后,会偷偷的躲起来独自哭泣。
可是,不知由何时起,可伶的内心翻涌了巨大的变化。她不再独自啜泣,她想要变得坚强,想要变得美丽。
因为……她恋爱了。
她爱上了那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一个淡漠于世,仿佛世上之于他,所有事情也与他毫无干连。他甚至吝啬的不会给予别人一个多余的表情,即使,那是象征礼貌的笑容……
她爱上了,那一个国际著名犯罪专家DR.JAMES的儿子——詹士德。
在分开的十年里,可伶一直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她需要改变,想要改头换面。她一直期望着终有一天,两人再次相遇时,能够在那个心念多年的男人面前,抬头挺胸的告诉他:我爱你,已有十年。
拼命的坚持,真的没有白费,如今的她,耀眼的即使站立于人群之中,亦能闪闪生辉的让人一眼便心生难忘。
这一天,终于能得尝所愿,可伶偷偷的瞒着家人再次回到这个有他的地方。
天空是灰蒙蒙的,云翳氤氲着布满苍穹,零星的毛毛细雨如翻飞腾舞的蝶翼,飘忽着落下,蘸上衣衫,却不觉潮冷。
天空沉郁的心情,却抵不过可伶心中的阳光。她,回来了。
恨不得立即站到他面前,告诉她,全新的安可伶回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肥胖的丑丫头,如今的她,足以配得上这一个如神祗般熠人璀璨的男人。
随手截上一部的士,坐在车厢内,心念的,依然是那抹挥之不去的影子。十年后的他,该是如何的美若凡尘,不似人间烟火?她敢保证,即使时隔多年,于这茫茫人海中,她依旧能一眼就辨别出他。因为,这一个人,她爱了十年,念了十年,想了十年……如何能,辨不出来呢?
詹士德呵,你还会记起那一个年少时,时常偷望你的胖丫头吗?
窗外风景快速倒退,叆叇的天空却依然包裹着脚底下人群,蓝灰色的云层,随风遣荡,飘飘忽忽,漾进心间,飘飘乎,思绪万千。
巨响刺耳间,无穷的拉扯之力拼命撞击可伶的心间,车厢内翻滚涌腾着,剧烈的痛楚浸满漫身,尤其是胸臆中那如撕裂般的痛得已无知觉的麻木感。
当可伶再一次恢复意识后,自己是躺在医院的床畔上的,虽然她并没有当场死亡,在外表看来,似乎还看不出有任何的重伤。然而,耳畔呓语般不停回转的声音,却让她感到再一次的无助,还有不甘。
——安小姐,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由于车祸的缘故,你被送来的时候,检测到你胸骨的其中一块肋骨严重分裂移位,不幸的插入你的胃部。受损的程度,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只有这几分钟的苟存吗?她不甘心。怨恨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于自己的命运,老天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传昭她。她,还未见到他啊!还未告诉他,她爱了他整整十年,一年又一年,只为见他……
即使谁也好,妖魔也罢,神怪也罢,求求你,让她再苟存多一下。她还想看一看这片有他在的天空,看一看她所爱的人,即使不能述说心底里的爱意,只要能见他一面,也罢。
“只要……一瞬间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她不敢奢求他的一生,只要一瞬间,多么希望他的眼里是属于她所专属的。
他的一生有很多,我只求,那于他无关痛痒的一瞬。
“我可以帮你。”阒静无澜的病间里,一把仿似至心底而起的淡淡女声悠然飘入耳中。
黯淡的双眸猝然颤粟起来,可伶不敢相信那荡入她心间的陌生女声,于她来说,究竟是死前的幻觉,亦或是什么。
她艰难地撑着脑袋往床榻前望去。焦距涣散的墨色眸子里,隐约能辨出一道纤细瘦削的朦胧身影,披散肩膀的浅褐色隐约飘过,唯有那双璀璨夺目的莹黑眸子,充斥着无数光晶般的旖旎,它扑闪着熠蝶般的睫毛,那双眸子里,遣倦着一抹坚定不疑。
“我可以帮你。”她重复了这一句话,轻灵的嗓音中,隐没着一种陌名的感情,“即使你再也没这些记忆,但是你的样子,你的脸,甚至所有在这世上属于你的东西,我也可以让他记着。”
可伶不敢置信地撑大双目,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不知是幻觉还是鬼神的影子。
“我会把你的心情都告诉他。你爱了他,整整十年。”她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沙哑,然后是沉寂了一个世纪之久。
“你愿意,信任我……吗?”
睁开眼的刹那,世界仿似变了个样。窗外依旧阴晦得可以,毛毛细雨却渐渐停止飘忽,落在微微湿略的玻璃窗户上,清浅的水珠缓慢滑落,涌聚一摊水花。
眨了眨阴影层叠的翘密睫毛,眸光所及的,是那雪一般洁白的顶壁。四周静悄悄的,雨水洗刷的霉涩湿潮的感觉粘稠稠的布满整间病房,扑面盖来,欲有一种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
是啊,快春天了呢。细想起来,原来自己来到这里,不过如此短暂,只静悄悄的渡过了一季深冬。可是……手下意识的捂住胸臆。即使如此短暂,于我而言,却仿如过来一个世纪般,遇上那一个人,那么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伤心的愉快的时光,在于心底,却没法忘怀,丝丝念念的攥紧着那抹名为胸臆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即使天荒地老,地老天荒,心依然系着。
墨眸猝然一紧,目光所及的,是那轻抬起的纤柔瘦骨的手。那不是自己的手。
仿佛才惊醒过来,我无奈一笑。看着那因我思绪而动的藕臂,都忘了,我已经不是我了,现在的我,只是安可伶。一个思念着过去十年里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为了他,毅然回到这座城市,只求再次见他一面,然后告诉他,她回来了。
出事前,那一股无由来之力牵绊我而行的力量,是她那心底里,执念而生的感情,无助、不甘,还有悲哀。
詹士德。牵引我的,是这一个已然扎根心底的名字。是她那股执念,让我停滞脚步,是那一股牵引,让彼此成为无形的牵绊。我要成为她,成为安可伶,用着那只属于她自己的容貌,清楚明白的向他心念之人述说她的心情。不奢求能得来他的青睐,但求只为有一天,他会想起来,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向他清晰的述说着爱意……偶尔的,想起她。
瘦骨的五指紧握成拳,置于胸前。我眸光坚定的在心底呐誓:尽管只是匆匆一面之缘,然而,于你于我的那一条彼此牵绊起来的绳线,只为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那无尽的爱意。
凝视窗外渐晴的天空,叆叇的朦胧感隐隐散去,云朵依旧奔涌而出,随风凛而动荡。
我是安可伶,亦是米琦,由今天开始,我将携同两个灵魂,以一个人的方式来生存。
拂了拂微垂落下的顺直青丝,我踮着脚在房门前,墨色的眸子滴溜溜的偷望着。嗯,很好!此刻的走廊上阒然静谧,连一丝可望的人影影像也看不见,是脚底抹溜油,偷跑的好时机。
右手叉腰,左手伸展做着弯腰动作,我神情惺忪的踢了踢腿松弛一下,以便逃跑。估计我这个生龙活虎的样子要是被那些说着对我无能为力的白大褂医生们看见,定能吓死。所以为了社会的和谐,人类职业的平均,我还是偷偷溜走算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病服,自然是不能穿着这样大摇大摆出去的,我想未到一刻,就被巡逻的护士给拎回来了。拿过手上那件血迹斑斑,残烂破旧的被滋染的不成样的白色连衣裙,再一次无语。也不可能叫我穿得这么吓人出去吧?
想一想,还是丢掉衣服,呆在门缝后面,静待被宰羔羊。时间轻飘飘的过,当我那两双的眼皮上下开始打架时,门外方忽而响起一阵车轮滑动的声音,精神一抖数,随即屏息拉开一丝罅隙揣看。
“嘿嘿……”阴啧啧的笑意婉言而起,我立刻拱门而出,朝着此刻正推动着四轮车子的清洁大婶甜甜一笑。
被突而其来的举动所惊吓,清洁大婶明显脚步一顿,神情一愣呆愣的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一张巧秀笑靥。口罩所覆盖的唇畔,蠕动数许,似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我强逼着自己脸上挤出哀伤之意。苦兮兮地说道,“姐姐,你要救我。”
或许是见我眼眶内那欲滴未滴的晶莹水光,大婶爆发恻隐之心,放下搭在清洁车扶手上的手,走过我面前,语带关怀,“小姑娘,怎么了?别怕,有什么事说出来吧!”
“姐姐,谢谢你。”两手一搭,捉上她带手套的手,我眨巴着氤氲薄雾的眼睛,墨色的眸子忽而光芒透亮,狡黠之意一闪即逝。
看着大婶那鼓励我说下去的眼神,我倏然掐笑起来,“我想请姐姐你让我做一天清洁工呀!”未及他人反应,我快一步的抽手朝她后颈劈去,然后接住她倒卧的身子,安放边上。
快速的换上她的衣服,戴起口罩,我冲着晕歇中的她道一声抱歉,然后低眉顺目的拖着清洁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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