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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心之声
“这是一个忠告。”在黑暗中，紫再度听到了巴达兽的声音。“魂魄离开□□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首先，没有了□□的保护，灵魂会变得非常脆弱，更容易受到伤害；但更重要的是，一旦灵魂习惯了离开□□的状态，就可能会导致迷失，换言之，就是你的灵魂再也回不到身体里，会永远地在外游荡。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就无需再多言了。”
“所以请更加小心谨慎，否则就算是无意间的心绪波动都有可能会让不安定的灵魂再次离开身体。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下回你是不是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她认真地听完巴达兽说的每一个字，正想对它道一句表示感谢的话语，偏这个念头刚刚在意识中浮现出来，她便感到身后有一股不知名地大力将她的所有往后一拽……再后来，衔接在那之后她所能做的行为，便是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时近夏日，头顶太阳璀璨的光线让人觉得有些灼眼。紫的眼睛只张了一瞬便复尔再度闭紧，她静静地适应了一阵阳光刺在眼皮上的触感，后才缓缓地重新睁开。
入目并非数码晶界那颓败的肖似末日的景象，而是丛生道路两旁绿意盎然的灌木。笔直的公路贴着地势的高度变化呈现出一个倾斜的角度，此时她正伏在什么人的背后，对方虽是背着她走，但一步步前行的步伐仍走得稳稳当当。
她都不需要想就意识到了那是谁。
当垂在他肩膀前的双手有了动作，悠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你醒了？”
“唔……”紫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本是落在他肩前的手尝试着曲起，想要去攀注他的肩膀，“那个，请放我下来。”
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能这么做。”非常少见的，他用坚定的语气拒绝了她的要求，“巴达兽告诉我现在的你身体会非常虚弱，恐怕连保持站立地力气都没有。”他的解释中更多的是掩饰的成分
在他肩头乱划却无力揪紧他的衣料的手指无疑更是证明了这一点，紫不甘心地几度尝试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悠所言非虚：她现在连控制手指握紧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更别提如常行走了。认清这个事实后紫便放弃了继续挣扎的尝试，松了劲的手重新落回原处，她有些泄气地偏过头，放任自己将下颚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个，结束了？”
从身后传来的不止有她的声音，连同说话时的温热吐息一道扑到他的耳廓上，让悠不由为之一颤。他必须定神稳住圈住她膝弯的双手，才开口轻轻回答，“嗯，结束了。”
面对巴达兽对他伸出的手，悠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他甚至觉得他仅仅是夹在天使与恶魔无止境的纠葛中，事到如今哪怕是被其中一方利用了也无所谓——不如说只要能快些将那个恶魔从紫的身体中驱逐，他会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么想着，悠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巴达兽向他递来的小小的黑色爪子。
得到天使兽的力量之后，一切的困难都迅速地迎刃而解，而他也自然成为了这场狩猎游戏的最大赢家。
紫没有追着询问有关那场战斗的更多的细节——她不是激，也不是爱琉，对数码兽狩猎的执着并非是为了收集数码兽。既然悠已经告诉她本次事件已经得到完善的解决，她对其的信赖自然而然就让她放下了心中对于狩猎的这份负担。
假若说优斗的那位友人小岛雄吾君明日仍固执地要拖着他来探查关于这件都市传说的真相，至少他们是不会遭遇来自数码兽的威胁了。
提及小岛雄吾，紫很快联想到了另一个对于灵异事件抱有狂热爱好的人。
“那黛同学呢？她怎么样了？”
她记忆中残留的最后的关于薰的印象还是在受到使魔兽的双眼蛊惑之前。那个时候的薰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地漂浮在黑色的雾气之中，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能用“没有关系”这样简单的话语敷衍过去的样子。这让她忍不住担忧，在薰下至储水井解放使魔兽之时，又或是是她失去意识之后，使魔兽会对她这位无辜的同班同学做出什么充满恶意的举动导致她遭受到些无法挽回的伤害。如果是这样，那自她放薰下井后便压在她心头的这副罪责感，就更是无法轻易消除了。
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之心，及锲而不舍的想要查明真相的探究精神，这些都不该成为一个人平白无故被加害的理由。
悠从紫急迫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立刻温言安慰，“她也没事。你放心吧。”
事实上，是激和爱琉在工厂某个边角的房间内发现了失去意识的薰。他们两个为了逃离与皇蜂兽Digi-Xros后的黑暗巨龙兽的追杀，非常不凑巧地在迷宫中失去了方向，但也是因此弄巧成拙地找到了薰的位置。
大约是恶魔兽在控制了紫之后便觉得薰失去了利用价值，便随手把她丢到一旁，令巴达兽寻到了机会，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力量将她保护了起来。
“在恶魔兽被捕获之后黛同学也很快就醒了。而且她……”言及此，悠不自在地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应该怎么组织语言向紫解释薰目前的状况，“她好像失去了走进工厂后的所有记忆。在我和激离开之前，她坚持要蹲点在电话亭外，再度等待那通会发出求救声的电话。”可那毕竟是恶魔兽为了网罗人类的好奇心设下的陷阱，如今恶魔兽被捕获，薰怕是再也等不到亲眼目睹都市传说成真的那个瞬间了。
得知薰平安无事，紫便松了口气。听过悠之后的解释，她更是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样也好。”她身边因数码兽而卷入纷争的人已经够多了，机缘巧合之下薰能够忘记一切，对紫及她自己而言都未尝不是坏事。
“至于激和洲崎小姐……”不等紫发问，悠就主动与她说起他们这只临时组成的“探险小分队”中另外两人的情况：除却故意被悠抛下后又被暗黑巨龙兽追了一路以外，他们两人就再没遇到别的麻烦。甚是等几人成功汇合后，得知这回悠的Xros Loader中竟又多了两体数码兽的激还有心思像个小孩子般闹腾抗议了一番。
光是听悠的描述，紫便能想象出激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忍不住浅浅地提了提嘴角。
然这个微不可查的笑只持续了短短片刻，意识到什么后，便像是有东西在她的心口那口钟上轻轻地撞了一下，让某种不可言说情绪同钟音那般，往身体的八方扩散开去。
她已经问过了数码兽，问过了薰，也听悠提过了激与爱琉的情况，那么……她的疑问本应该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但不知怎么的，最重要的那一句，本能伪装地用若无其事的关切口吻问出的那一句，却被她卡在了喉头。
那团好容易强压下的火焰，在她没注意的时刻又在心间烧了起来。
“怎么了？”她不知道悠是怎么察觉她情况有异的，“是哪里不舒服吗？”稳健的步伐体恤地再度放慢了速度。
“那个……”紫挣扎半晌，脱口而出的却是与准备好的截然不同的话语，“我有话要对你说。”
悠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维持着背着她的动作，稳稳地站在倾斜的道路上。“嗯，”他语气温和地应道，“你说吧。”他极力地控制，试图呈现出一种风淡云轻的表象，可事实是，他的音调把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全然不如他下山的脚步那般平稳。
紫试着抬起恢复知觉不久的手拍了拍悠的肩膀，后者便心领神会地松手将她放下，并适时地在她落地后脚发软的那一刻搀住了她。
他的手扶上来的刹那，紫却不自觉地将眼光偏向一旁。他脚下的柏油地面仍呈现出一大片不规则的深色痕迹，那是个为数不多的证据证明了方才的那场来去匆匆的阵雨的存在。
“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了。”
酸楚的情绪从心底涌现出来，渐渐没到紫的喉头。当记忆拼图中的空缺被重新填补完整，一些偷偷藏在她的心底的无法解释的困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对她而言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固然也是种选择，但是以她的个性，是根本无法再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安心地接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知道塞壬兽的心思的。”
话语脱口而出的刹那，不单是悠，就连处于她的Xros Loader中的花拉兽都感到大为震动。她猛得从地上站起，仰头望向能与外界交流的那方小小的屏幕。可当饱含着震惊的质问冲到喉头，花拉兽却蓦地想到了什么，她踉跄地回到原位，重新坐了回去，只不过她的双眼一直盯着屏幕的所在，静静地等待着紫接下来的回答。
说到这位搭档，紫忍不住轻笑起来，“要知道她是这般刚烈的性子，怎么可能为了我就突然转了性。也难为她忍耐脾气这么久，韬光养晦，就为了等待一个反攻的时机。”
“所以直到那个布局的最后，我都在犹豫是不是该使用塞壬兽的力量。毕竟对于塞壬兽的心思我向来只有猜测，她的隐忍没有让我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冒然停止她的行动，我害怕会让她与我产生间隙——你知道的，她是我在数码世界遇见的第一只数码兽，她救了我，之后也一直口是心非地保护我，她对我来说是数码世界中最特别的存在。”
“但是，”说着，紫的笑容中不觉多了几分哀伤的意味，“我选择了你呀。”
“我不在乎什么正义邪恶，我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我是站在你身边的。”
“即将离开城堡时，我遇见暗黑骑士兽，而之后发生的事，是你的话肯定不难猜到。”
因为那一刻的犹豫而被暗黑骑士兽利用了的信任，才是她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
说完后，紫抬起眼，入目是悠不住发颤的双唇与血色褪尽的脸颊。愈发窒闷的心口催促着她，让她迫切地想要去做些什么。于是她伸出双手，捧住了悠的脸颊，强迫他抬起躲开的目光，对上了自己的眼神。
“悠君，要道歉，该愧疚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最后遭遇到的结果，也都是我自作自受。”紫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发抖，可实际上，她的语气和口吻比她自己想象中更为冷静，也更为冷漠，“所以……”
“所以，你再不需要因为愧疚，一次次地赌上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我。”
几天前的她尚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开始尽管莫名其妙，最后还是抱着略微虚荣的心思接受了悠对她的一切温柔与体贴，而忽略了他不时向她投来的哀伤的眼神。
要知道他是那么好的男孩子，她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现在她终于回忆起了前后因果，而后便惶恐的意识到，那些她自以为是的暧昧与旖旎，真的都是些自欺欺人的假象。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早些结束吧，那些不必要的歉意，与非真实的感情。
说完那些话后，紫便觉得自己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她想要松开捧住悠的脸颊的双手，却没想到对方的手在这个时候覆了上来，有些强硬地压住她的手背，把她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用力握在掌心。真实的、温热的肌肤触感，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是这样的。”悠低声地说，“这和你想象的，完全都不一样。”
话语间，悠再度躲开紫的眼神，然而这一回他却得到了开口的勇气，“我的确是因为愧疚接近你的。我想着既然你还活着，又忘了在数码世界发生过的一切，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补偿你曾经遭受的伤害。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开始为有了这样一个你不知道的、却能光明正大地呆在你身边的理由而感到兴奋不已。理智上我明白，最好的保护你的办法就是让你永远不要知道数码兽的存在，永远不要再让你接近我们，以免陷入无尽的麻烦，可是每当我想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补偿你，我就会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包括不行兽对我说的话，我自认为说服了自己听从他的劝慰，实则却在为能延长与你在一起的时间而暗喜不已。说起来我真是卑鄙，为了逃避自己的内心，甚至利用起了不行兽的温柔与善解人意。”
“什么‘愧疚心’，什么‘补偿’……那都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
心跳的速度蓦地加快了。分明时值盛夏，紫却如同身处隆冬般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小紫？”
悠抬起眼，与她颜色相若的淡紫色眼眸中泛起悲伤的涟漪。他认真地端详了一阵她的脸，后便重新将视线转向别处。
“我喜欢你。”
他微弱的声音，融化在夏日喧闹的蝉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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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这章应该情人节而不是大年初一放出效果会更好……
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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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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