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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兵防
大帅和谢副官从庄子上回来时,谁也没敢告诉自家夫人实情,只带了亲兵护卫。军情紧急,谢副官到府里屁股都没落座,就赶去军营理事了。大帅领着镇守炎城的军官在屋里秘密谋划,饭菜也都是下人端到院门口放着,碗筷等下顿饭再来收走。
至于院外的繁琐家事,大帅也都由了飞锦和元若做主,不再过问。这日飞锦正与元若做账目,玥琴在院里剥着豆子数落着偷懒的婆子,喊飞锦给她们扣月钱。阿芳跨了篮子进来道:“少爷,我到城西去趟,这几日府里人多起来,肉也要添点。”
飞锦道:“我记得城西肉铺关了一阵子了。”
阿芳低头道:“昨儿听说要重开了。”
元若道:“附近也有肉铺,也不必费这脚力上城西去。”
阿芳还未答话,飞锦就道:“你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是看上人家的肉,分明就是看上人家的掌柜了。”
阿芳听了记得跺脚,着急地解释道:“什么掌柜不掌柜的,就是个杀猪的,不过模样好些,我哪里看上他!我只是想顺道去城西找刘信使,看看他那儿有没有姐姐来的信。昨儿听说刘信使要到北边去,我得赶快找他。”
玥琴略怔了怔,随即笑道:“原来不是为了这个情郎,是为那个情郎!”
“玥琴姐你胡说什么呢!”
玥琴挤了挤眼睛,道:“可不是?北边有什么?龙湾横关浅马道,哎,咱府里是不是有谁在那儿呀?”
阿芳急红了脸,道:“我真是去瞧姐姐的信!我的字都是玥琴姐姐教的,我认得多少你还不知道!少不得找人读信,难道还能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玥琴两手在围裙上拍了拍,起身道:“好了好了,我不与你开玩笑了!你既去找刘信使,就替我带封信吧!”
飞锦抬头道:“玥琴姐,你在北边还有认得的人?”
玥琴耸了耸肩,苦笑道:“到底是那里来的,虽走了几年,也有几个割舍不下的姐妹。”
元若道:“你别去了吧,信叫阿芳带去,我这儿脱不开身,要是大帅屋里喊人,也没个妥帖人帮忙,你还是留着吧。”
玥琴愣了会儿,才重新笑起来,道:“我是最躁的那个,什么时候成妥帖人了?罢了罢了,阿芳你跟我去取信,我一会儿就回。”
玥琴和阿芳去后不久,一个军官便径直踏进来道:“哪个是韩秘书?”
飞锦连忙起身道:“是我。”
军官道:“大帅找你。”
飞锦不知此事大帅找他何故,只能快速理了理衣裳,跟着军官往主院去。一路上飞锦忐忐忑忑,心想大帅他们正在处理军务,何等秘密,叫他一个小秘书过去,到底为何?他见那军官脸色难看,思索着莫不是大帅突然醒悟要处置他这个狐狸精?不对,宋施遥早把他俩的事告诉了大帅夫妇,要是想处置,依宋家的权势,大帅回府那天——甚至是宋施遥离开炎城、不再能庇护飞锦的那一刻,就能把他料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蛛丝马迹了。再者大帅回府那日也曾说,如今宋施遥和飞锦同气连枝,为了宋施遥也不会随便动他。
除非……
除非宋施遥出事了……大帅要他殉葬?!
倒也不是不可能啊……飞锦想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宋施遥浑身是血战死沙场的凄惨场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宋施遥身中数枪,后背的伤口一定是崩开了,把军装都染得血红,鲜血从衣角点点滴落……
“咳!”有人不悦地咳嗽了一声,把飞锦的思绪拉了回来——飞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大帅的书房中,一屋子凶神恶煞的军官正齐齐地盯着他看,其中几个脸上还有刀疤,盯着飞锦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飞锦登时觉得周身寒冷,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心抽上来,把他的脊梁骨都冻得结上了冰霜。飞锦呆呆地看着坐在中央的大帅,等着他发话。
“找你来,是叫你做事的。”
大帅一句话打破了飞锦之前所有的猜测,正当飞锦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大帅又道:“我们说,你记。”
“啊?”飞锦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军官把纸币推到了飞锦眼前。那军官见飞锦一脸呆滞的模样,皱眉低声呵道:“我们这一屋都是跟着大帅出生入死多少年的,如今谈的都是何等机密的事务。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来做书记官,大帅是有多信任你!”
飞锦恍然大悟,心中百感交集,连忙拿起钢笔摘了笔帽。大帅见他已然准备妥当,两手交握放在桌上,正色道:“炎城的布防今天下午就要完成,飞锦,你写下来……”
为了炎城的布防,大帅连着调了两三日的兵,飞锦也跟着跑了好几天。他在班子里这几年,知道如何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大帅便差他跟着谢副官去招徕地头上能说得上话的齐心对抗。飞锦做事勤勉,说话也好听,大帅手下的人便渐渐认可了他。
这几天飞锦都是清早起床,入夜了才回来,一沾床便睡了,次次都是阿芳打了水把他扯起来叫他擦洗。飞锦闭着眼讨饶道:“芳姑娘,您就放了我罢,我怎么也起不来了!”
阿芳道:“少爷,您今天不洗,明天不洗,等大少回来您都臭啦!”
飞锦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嘟囔道:“他才不嫌弃我呢!他在外头跑来跑去的,指不定比我更臭。”
阿芳嫌弃地扁了扁嘴,道:“你俩口味够重的——少爷,您再不起来,我可扒衣服了啊!”
飞锦一听整个身体都震悚起来,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打开阿芳伸来的双手,急道:“死丫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阿芳噘嘴道:“我都不怕,您还害臊起来了!”
飞锦起身掀开被子,下床乖乖地走向脸盆架,一边道:“谁怕你了,我是怕你家宋老二!你赶紧出去,我换衣服了。”
阿芳羞红了脸,低头道:“那我在外头,您换好了叫我,我来收脸盆。”
飞锦抹着脸含糊道:“我自个儿倒也成,你睡去吧。”
阿芳道:“我还有事儿找您说呢——我先出去啦,您一会儿叫我。”
这日飞锦回府与大帅汇报,屁股还没坐热,电话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大帅捞起听筒,瞬间神色凝重,飞锦紧张地探头看着他。大帅用力地把电话听筒砸回去,抬起头来正撞上飞锦好奇的眼神,飞锦被大帅冰冷的眼神吓得慌忙缩了头站回原位。
大帅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一手扶着椅子把手,歪着头沉沉地说:“浅马道的事。”
飞锦环视了一下四周,才问:“是二少出事了?”
大帅道:“前日刚派人去浅马道支援,今天援兵就被浅马道的人拦截了,堵在半路。现在老二那里消息不通,也不知怎样了。”
飞锦垂下眼眸,皱眉道:“难道是消息透露出去了?”
大帅按着椅子沉思一会儿,道:“浅马道的援兵是老祝领兵,是我刚到府里时,把他找来私下说的,浅马道路途曲折,我还暗中寻了个向导给他,其他人一概不知。他得了消息第二日便出发了,连老谢我都没来得及告诉。这中间府里有谁能把消息递出去?”
飞锦闻言一愣,咬着指节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大帅,我想到一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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