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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
长空猝然起身,将这几日的事全串在了一起:“镜妖与岳晦是一派的,永昼国的国王不敢见我们,又不崇敬云銮派弟子,难道他是岳晦!”
“神魔大战中的两面魔?”尺木道,“他不是潜藏在未央城中?”
神魔大战中,荧惑座下最得意的手下,便是两面魔,传说是一人两面的怪物,长空万万没想到,岳晦竟就是这两面魔:“两千年前,在翼望山中,打伤露泽的就是他,摄魂囊也是出自他之手!”
现下让中泽受灾的动机,长空算理清了,想来是岳晦因数名弟子被自己所诛,找不到自己报复,便牵连于中泽。
真凶已明,也不用拐弯抹角地设计了,长空当机立断道:“去平昌城王宫!”
天才蒙蒙亮,平昌城中的一切,尚在沉睡,四道身影停在宫墙外一角,见周遭没有侍卫巡逻,便踩着直耸的墙面,踏上墙头。
此前长空一行已来过一次,若真是岳晦,定然有了防备,光明正大地进来,无疑打草惊蛇。
三神与子陵伏在墙头,看王宫内情况。
摇光指向正中一座殿宇道:“那座是主殿。”
长空正要翻过城墙,逍遥伸手搂住他腰:“少爷,且慢。”
这种时候,还能动手动脚,长空正要发怒,却见逍遥扇尖轻书,凌空写了一道符箓射出。
极淡的蓝光飘过三座殿宇上空,在主殿上方停住了,打了个旋,消散。
“那里有护障。”逍遥说着松手。
长空心知刚才是自己鲁莽了,一言不发跃下墙。
四人速度极快,巡逻侍卫的视线根本不对他们造成威胁,不过片刻,便上了主殿前一殿的屋顶。
护障在前,凭他们能力要破,轻而易举,不过此处护障是警示之用,若被破去,殿中人定会知晓有人入侵……
“少爷。”逍遥将一张符箓按到长空手中,“用这个。”
长空看了看手中符箓,虽不知是什么用,还是想也未想,就注入灵力射了出去。
符箓贴上护障,缓缓扩大,形成一个丈许宽的缺口。
“这是……”摇光面露诧异之色,这符箓集窥视符、破障符、掩灵符的功效于一体,显然是自创融合的符箓,创造之人符箓修为,可见一斑。他停下笔毫,窥看逍遥。
逍遥道:“摇光,你看到什么了?”
摇光低头,落笔急书:“什么也没看到。”
长空不懂这些,听这两人似有一番机锋,眼下不是探究的好时机,便暂且掠过。
一行人跃上主殿,伏在殿顶,透过破开的护障缺口,看到殿后方是一座高高的祭坛,祭坛中央,站了一人。
长空看清那人,一身黑斗篷,半面覆面具:“果然是岳晦,他站在此处做什么?”
一女子手持铜镜,走上祭坛,在岳晦身前揖身行礼,是镜妖薇宁。
“让卫启明出来。”岳晦道。
薇宁将铜镜置于胸前,注入灵气,镜面亮起灵光,不过三四寸大的圆镜上,红色影子显现,从镜中毫无阻滞地滑了出来,是一条赤色的灵蛟,蛟背上乘着一名男子。男子面色沉郁,从蛟背上下来,对岳晦行礼:“师尊。”
子陵起身,急不可待地要下去救露泽,长空没想到他竟有比自己冲动的时候,扣住他肩头:“大师兄,先看清形势。”
对方有三人,修为似乎都不低,而且除了救下露泽,他们还有调查摄魂囊,诛杀魔修的责任在,确实不该没有把握便轻举妄动,而且看露泽此时处境,显然没有危险。
子陵握着拳,俯身靠回屋顶。
祭坛上,岳晦走到男子身前,露出的半边脸浮起一抹不善的嗤笑:“启明,你知道回来了?”
“师尊,我在中泽上空布落石时,遭遇一蛟一人,两者联手,瞬间便破了薇宁的幻镜之术。”卫启明道,“来者不善,我担心他们……”
“中泽灵蛟与海神,还有个只会记录的人之七政。”岳晦不屑道,“他们早已来过,被我打发走了。”
卫启明退后道:“既然无事便好,那我便回中泽布雨了。”
“站住。”岳晦喝问,“中泽水患起时,我如何命令你的?”
卫启明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回道:“师尊让我任大水泛滥平昌城,不许垒山阻水。”
“你垒山阻水后,我又是如何下令的?”岳晦又问。
卫启明:“让我不必再管中泽东岱沿岸。”
“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不止垒山,还示警让百姓逃离。”岳晦逼近卫启明,一掌在侧蓄势待发,“身为弟子,你不听师尊令;身为国师,你不听国王令。现下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让中泽水再涨,不许再垒中泽东岸山,让大水泛滥!”
“师尊,当年薇宁将我引荐于你,我拜你为师时,你不是这么说的。”卫启明抬头道,“你助我提升修为,助我填海,而我辅助你治理平昌城。原本我们说好只以律法之名,制裁恶者,汲取他们的魂魄,现下你却让我放下大水,这不等于屠杀百姓?”
“填海?”长空听了这两字,越发不解,难道这国师的目的,是要把瀚海填平?简直天方夜谭。难怪惊鹿山石不知去向,原来是入了瀚海,而那些暴增的雨水,则由瀚海运来,并不是要让中泽引发水患,是为了加速瀚海的干涸。
岳晦接下来的话,更是惊世骇俗:“千万魂魄!复活荧惑大人需要千万魂魄!我广布摄魂囊,两千年过去,现下拢总也只收了三十万。律例再严苛,永昼国内一年能判死的凡人,也不过百余人。严苛律例之下,犯罪者还逐年减少,最近整整一年,被判死者不过五十六人。照此下去,要让荧惑大人重生,至少要三万年!”
长空无比震惊,低声道:“他竟是要复活荧惑?”
逍遥毫不担心,笑道:“他做不到的。”
“的确做不到。”摇光将方才写下的一行消除,附和道。
祭坛上,岳晦不甘地大声道:“三万年!我等不了!荧惑大人也等不了!”
“我不管这些!”卫启明也放大嗓门,似乎要将他师尊的威严压下去,“我的目的,只是填平瀚海,伤无辜性命之事,我绝对不做!”
“五百年前,你不过只能移去惊鹿山小小一隅,若不是我助你,你能有如此修为?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移山运海?”岳晦终于出手,扣住卫启明颈项,“现下你却要过河拆桥?你以为没了你,我便不能让这中泽水倾泻而下?”
卫启明不惧扬首:“我只毁瀚海,不杀人!”
语毕,他一手侧出,朝露泽方向一抓。
露泽一直如静止般站在一侧,随着卫启明手势一动,身形也动了起来,如提线木偶般摆动蛟尾,拍向岳晦。
岳晦似是念及师徒之谊,松手退后跃开:“这便是你对待师尊的态度?”
屋顶上一行人看得清楚,卫启明方才一动,五指间有细细银丝出现,连结露泽周身各处,以此操控露泽行动。
“他竟将露泽当做傀儡。”子陵难以压抑情绪,愤然握拳,将手下一块瓦片捏成碎片。
碎瓦顺着屋顶划下,哐当一声摔在祭坛边。
“什么人!”卫启明五指一动。露泽转向,朝屋顶直冲而来。
露泽迎面而来,子陵一时竟僵在原地,出手是万万做不到的,对着那尾千年不见的熟悉赤蛟,一时连闪避都忘了。
“大师兄,闪开。”长空拉着他胳膊,滚到一侧。
露泽神志全无,停在屋顶,看向空无一物的前方。
“露泽?”子陵缓缓靠过去。
露泽似乎感应到什么,蛟首微微侧了侧。
下方卫启明再次施展傀儡线,拉扯着露泽对向子陵、长空。
“果然是你们。”岳晦见了逍遥,自知胜算了了,没有直面冲突的意思,朝身后道,“薇宁,开镜。”
薇宁与长空一行交过手,也知道他们的能耐,将镜执于胸前:“启明,大敌当前,我们先随师尊离开,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镜妖去向难判,若让他们跑了,再寻便难。
卫启明牵动傀儡线,召露泽下房顶。
长空立时挥出燎原,缠住露泽身躯:“别想跑!”
“露泽,你清醒些!”子陵站在露泽身前,扶着蛟首,将自己的身形映在那双毫无焦距的瞳仁中。
长空任凭燎原捆在露泽身上,跃下祭坛,逍遥紧随其后。
长空:“逍遥,傀儡线如何断?”
“傀儡线并非寻常丝线,而是术,只有两个解法。”逍遥推开折扇,“施术者解,或施术者死。”
长空手中蓄起灵火,指向卫启明。
卫启明牵动傀儡线,欲驱使露泽,长空灵火挥出,轻蔑道:“我中泽灵蛟,岂是你轻易能驱使的!”
长空分出一部分心神,遥遥控住燎原,让露泽动弹不得,卫启明失了最大的筹码,只能施展魔气应战。
三五招后,两人堪堪打成平手,长空既要分神,又没有最熟悉的武器,打得颇不舒爽。
屋顶上,子陵抚着露泽被长鞭捆住的部位,生怕她伤了,对长空道:“长空,收回你的长鞭,我能稳住露泽。”
“好。”长空手掌一扬,燎原游入手中,他自在无比地将灵火注入长鞭,在周身扫出一圈火地,一鞭抽向卫启明面门。
卫启明立时召唤露泽,子陵见状将体内不多的灵气全数使出,汇成数条柔软的青色藤蔓,缠在露泽身上。
鞭风已至,卫启明狼狈地在地上一滚,后背衣衫被扫破,背心也被燎得鲜血淋漓。
子陵只剩二三成修为,布下的藤蔓根本无法与燎原相提并论,露泽无法顺从傀儡线指示,身躯胡乱挣扎起来,子陵紧紧抱住蛟首,俯身在她耳边:“露泽,听话,别闹!”
“大……师兄……”露泽口中吐出不清晰的话音,“救……我……”
“别怕!我要怎么救你!”子陵一时手足无措。
“离我……远些……”露泽行为根本不受控制,瞬间崩碎周身藤蔓,挥起前爪按上子陵胸口。
子陵生生吐出一口血,扶着蛟爪,丝毫不反抗:“露泽……”
露泽蛟爪越来越用力,子陵渐渐不支。
摇光收起竹简,皱眉道:“能不能别再我眼前。”说着,他快速取出一张空白符箓,书上内容,射至子陵手中:“这是束缚符。”
“多谢。”子陵立时将灵气注入符箓,符面文字汇成一张网,将露泽罩在其中。
子陵现下灵气不强,这符箓不知能维持几时。摇光看向下方,只希望下面两尊能速战速决,扫到执镜的薇宁时,头不禁痛起来,怎么还有个灵妖混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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