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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交锋
奕天醒了。
半带昏黄的光入了眼来,不甚刺亮,却让他的心下意识揪了起来。
只因那昏黄灯光之下,阴暗处,有一俊朗乌发男人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坐在黑色石头制成的石椅中。
莫名的,奕天觉得他有些怕眼前这个一身黑袍面带温和微笑的男人,明明对方的笑意,是那么和蔼可亲……
懒洋洋翘着二郎腿坐在黑暗中的秀文摊了摊手微笑道:
“小子,你在怕我~”
这是一个陈述句,不含有一丝疑问。
奕天躺在床上动了一动,只觉得全身上下是说不出的酸疼,他咬着牙捂着全身最疼的脑袋慢慢坐起身来,伸出拇指和食指去揉了揉太阳穴,看也不看秀文道:
“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是怕你。
黑暗中的秀文笑了,是那种仿若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他似乎颇有几分无奈的拨弄了一下卧在腿旁的一只巨大凶兽道:
“小子,你真有趣。”
那只一身黑毛沉睡中的凶兽便在此时抬起头来露出一口的尖牙朝着奕天低吼了一声。
奕天全身上下都在疼,彷如有人拿刀子一刀刀挖了肉一般,他深深吸了口气,道:
“我并不觉得你是在夸我。”
秀文笑的温暖,他伸出手去拍了拍低吼中的凶兽以示安抚,凶兽果真又一次爬下去打起盹来,他微笑道:
“不,我是在夸你,起码,你那……你那师父是不会承认这句话的。”
你是指怕你的这句话吗?
奕天想了想,道:
“师父不必去承认。”
秀文笑的十分温柔,又问:
“哦?那你以为,他又为何要在晓白山上给我立碑,以身亡来掩盖我尚且活着的事实呢?”
奕天觉得自己的头要疼裂了,他伸出手去揉着头,道:
“我不知道。”
他的话音顿了顿:
“也不想知道。”
“他怕我。”
秀文笑着给出了答案。
奕天觉得头疼似乎好一点了,他想了想,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抬起头来,冷冷看向秀文道:
“你又为何不敢如师父一般,生活在阳光之下呢?!”
秀文叫他这一句问的似乎愣了一下,末了‘噗嗤’一声笑了开来,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撩过了耳边的乌黑秀发笑道:
“好问题。”
他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却笑的更灿烂道:
“问你,你觉得,阳光之下的人就一定很光明吗?”
奕天愣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正道之司的灵庵宫,亦出现了韩赤玉等人,便是身为刑罚之司的师父,在晓白山地牢之中的行径……
神色一黯,他摇了摇头回答了秀文道:
“不。”
生活在阳光之下光芒万丈的人们,其实并不光明。
秀文微笑着将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又笑问:
“我很好奇,在你心中,又到底是怎么看仙道的?”
仙道吗……
奕天想。
那个曾经以正义之名杀了吴二叔,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名词,却同时又确确实实将自己送上了晓白山,在晓白山中给了自己名为爱与希望。
仙道吗?
奕天想。
仙道之中既有兢兢业业为了仙君乃至天下六道呕心沥血的师父,更有因一己私情能手刃妻子以及抛弃独子的游不凡。
仙道吗?
奕天又想。
仙道有着以万千生命为养料滋养着仙门的万抵楼,却同样也有着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佛陀寺等无数仙君……
“我不知道。”
奕天如实回答着,他想了想又道:
“但无论如何,晓白山是养大我的地方,所以,晓白山要守护的,就是我要守护的,晓白山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秀文微笑着,他将交叉的双手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他笑了:
“这就奇了怪了,难道这‘血狂大法’也是晓白山让你修习的不成?”
奕天神色黯淡了一下,他伸出双手来向手心中看了看,摇了摇头道:
“我没想过要修习它,只是……”
“只是随着你修为渐长,有些东西,已经由不得你了,可是?”
秀文笑道。
奕天看了他一眼,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秀文摊了摊手笑道:
“‘血狂大法’乃魔都失传已久的秘法,传闻中修得此法的‘堕天魔君’险些就统一了六道,他在死前将自己一抹神识一同写入了‘血狂大法’内……”
秀文弹了个响指,笑:
“就是被吴凌天扯了个干净从窗户里丢出去那本书,本来吧,吴凌天只传了你心法口诀,想不想修炼是你自己的事,但他毁了那书可就不同了,‘堕天魔君’那仅剩的一抹神识无处可去,便也只能随着口诀以无意识的状态附着在你身上了~”
奕天蹙了蹙眉,且听秀文又笑道:
“晓白山罡气太胜,你呢那时候又太小,这‘堕天魔君’的神识自然是没法显现的,如今你离了晓白山,更加自身修为日益精进,他的神识当然就要越发的催使你修炼这‘血狂大法’了。”
秀文说到这,笑的更灿烂道:
“要说这事落在别人身上,可是高兴都来不及的事,有人帮你控制身体在你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帮你修炼这上古秘法,不过你呢又有些特殊,毕竟你那好师父苏萧焕不遗余力传于你的,可是晓白山正宗的罡气之法。哦,通俗一点来说,就叫做自古正邪不两立~”
怪不得我会疼到如此地步呢,奕天想。
秀文将交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垫在了鄂下微笑道:
“可不是我要危言耸听啊,再这么下去,你呢~”
他一字一顿笑的温柔道:
“必、死、无、疑。”
奕天沉默着,许久,他转过头看向了秀文道:
“依你的意思?”
秀文换了只腿翘二郎腿笑道:
“小子,向人求问是不是应该要有求问的态度啊~”
奕天理也不理他,慢吞吞的爬起身来就要走。
“哎~”
秀文笑着伸出了手来制止他的动作,摊了摊手笑道:
“怕了你了总行,方法简单,还不止一个呢,一,自己废弃了这一身晓白山的功法吧,反正等你这一身‘血狂大法’大成之日,也是这六道里了不得的人物~”
奕天面无表情看着他道:
“还有一个呢?”
秀文笑的灿烂道:
“还有一个就更简单了,让你那臻魂根虚无境的师父度些魄力给你,只要你能维持你一身晓白山功法永远在‘血狂大法’之上,你就能做个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兼修仙魔二道功法之人了~”
奕天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秀文笑的十分温柔和他对视。
片刻,奕天面无表情道:
“我师父身上有道伤,是你砍的?”
秀文微笑着摊了摊手道:
“正是,其实差点就把他砍死了,怪可惜的,要……”
“嗵”的一声响,只见黑暗之中一道白光闪过,秀文的身子已被扼住咽喉狠狠抵在了阴冷的石壁之上。
“吼!!!!”
那本来还在沉睡中的凶兽赫然站起,瞬间塞满了整个阴冷的空间,它张开巨口,这一声是吼向那正扼住秀文咽喉的年轻人的。
“我警告你……”
低垂着首扼住对方喉咙的年轻人一字一句道:
“过去的事,我不会问你。但从今往后,你胆敢再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年轻人抬起头来,一双眸色是赤红色的,他道:
“我不是师父,我与你并没有旧情可念。”
秀文在微笑。
即使是被扼住咽喉被压在墙上,这个男人的笑意依然是如此灿烂,片刻,他伸出一只手去制止了凶兽,继而对着年轻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奕天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扭头即走。
黑暗中,秀文又一次懒洋洋坐倒在黑色石椅中了。
他伸出手去,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凶兽的脑袋微笑道:
“这小子真有意思,是吧~”
凶兽看他一眼,向他低低嘶吼了一声。
“你急什么……”
秀文微笑着又揉了揉凶兽的脑袋道:
“他迟早会来找我的,再来找我的时候,你就无需对他客气了。”
凶兽似乎这才满意,慢慢卧倒在他腿边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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