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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母仇人
月下仙人落荒而逃,辰星扶着桌面站在桌前,低垂着头,默默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前突然暗了一暗,桌面上也遮出了一片阴影。辰星抬头看去,润玉静静地站在她身旁,深深地看着她,看得那样专注而又温柔。他朝她伸出手来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微微蹙起眉头似有些不满:“星儿,我抱你进屋歇息。”说罢,并不等她答话,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步步往屋内走去,步伐沉稳安定。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月下仙人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但是这个时候,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心里却有些难过。
她替他觉得难过,觉得委屈。
没走几步他就进了屋,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正要起身,却被她突然拉住了袖子。
辰星攥着他的袖子坐起身,拉着他在床榻边上坐下,就倾身上前抱住了他。她双手抬起搭在他肩上松松搭在他肩上,仰头靠近他的耳边:“阿玉,我在的。”
他们不理解你,他们怨怪你,他们指责你。不要紧,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守着你……
他环住她将她搂住,嘴角微微勾起,眼眸神色渐深。
她并不知道,这三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被人质疑,习惯被人误解,习惯被人指责,习惯被人摒弃,习惯被人惧怕……他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在意。他要走的路,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指责和阻拦而改变,他已经不会再因这些后退半步。
他有她就够了。
所以……
他搂着她的手又紧了一紧,慢慢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翻涌的浪潮。
所以,他绝不可能放手。
过了一会儿,辰星从他怀中退出来,他睁开的眼睛闪了一闪,却也没有阻拦她。
辰星直起身子坐在他身前,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底:“阿玉……你看起来有些累……”
他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而后一语不发地重新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发顶长长地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自她醒来,润玉每日都会抽时间来看她。她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大概猜得到一些他的计划行事,自然知道如今的他有多少事务要处理,可即便这样,他也从未断过来花界的行程。一开始,他会抱着她慢慢与她说话,后来,她便舍不得越发疲惫的他这样,每次他来瞧她,便拉着他一起小憩休息。她舍不得他疲惫,却也无法开口让他不要过来,只能尽可能地让他多歇歇,一刻也是好的。如今她帮不上他什么,至少,能让他在她身边放松下来,安心歇息。
月下仙人来过的第二日,辰星听闻,火神旭凤在花界想要探望她。
这个消息还是连翘告诉她的,想来如今旭凤应当还在花界外,水神风神和长芳主他们,这几年可是从没让他进来过。
辰星想了一想,起身朝花界入口而去。
在花界入口,辰星果然瞧见了低着头有些徘徊,却看起来正要离去的旭凤。
“火神殿下。”
辰星一步步缓缓走过去,正要离开的旭凤听到这声唤猛地回过头来,看到辰星的一瞬间才露出笑,又被她的眸色惊了一下,倒也很快恢复正常。
“辰星仙子。”旭凤朝辰星拱手:“辰星仙子能平安醒来,是天界的幸事。”
“呵。”辰星笑了笑:“是不是天界的幸事不好说,辰星只知道,怕不会是火神殿下的幸事。”
“辰星仙子何有此言?”
辰星没有先回答旭凤的话,反倒开口问道:“不知火神殿下今日过来,找的还不是锦觅而是我,是有什么事?”
旭凤微微低头:“旭凤此来,一是贺辰星仙子安然苏醒,二是……三年前……”
辰星眉头一挑:“火神殿下是为了那穗禾而来?”
旭凤抿了抿嘴:“是。三年前,水神和风神仙上曾言,辰星现在陷入昏睡前拼力留下穗禾的名字,因而两位仙上,还有兄长和……锦觅,都认定当夜袭击仙上和辰星仙子的,是穗禾。如今辰星仙子既已醒来,旭凤斗胆一问,当日辰星仙子留下这话的意思,不知,其中可有误会?”
“没有误会。”辰星答得十分干脆:“当夜假扮成火神殿下样子,用琉璃净火想杀爹爹临秀姨和我的,正是穗禾。”
“可!”旭凤显然吃了一惊,有些没有想到辰星会这样说:“不知辰星仙子如何断定是穗禾所为?穗禾虽是鸟族族长,勤修火系法术,但从未炼成过凤鸟一族的琉璃净火,真凶又怎会是她?怕是……”
“火神殿下是想说我认错了,还是说其中还有误会?”辰星笑了一声:“辰星已经听说了,火神殿下为穗禾作保,并且护着她性命的事。火神殿下愿意相信她护着她,是你的事,但想让我这个受害者改口,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不……旭凤只是……怕错怪了穗禾,反让真凶……”
“真凶?”辰星上前一步:“既然火神殿下认为还有真凶,那么,三年过去了,我们英明神武的火神殿下,可找到真凶了?”
“我……”
“当初琉璃净火整个天界只有两人修得,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毗娑牢狱中的废天后。若照这方向猜,凶手不是你就是废天后,可是三年前的那晚,废天后在牢中不得脱身,你……”辰星瞥了一眼旭凤,顿了顿,继续道:“那晚我看到的人是穗禾无疑,那她如何得到琉璃净火的?这事儿其实不难猜……谁说琉璃净火只能自己修炼而得?我爹爹能将自己半身修为锻造兵刃送给锦觅防身,谁说旁人,不能把修为渡给穗禾让她用得出琉璃净火?而这旁人是谁……”
旭凤自然明白,辰星说的是他已故的母神。
“看来火神殿下还是想要袒护废天后到底,又想说是误会?”
“……辰星仙子并无证据,况且母神已经……”
“证据?”辰星突然一笑,正面对着旭凤:“好啊,我就告诉你证据是什么。”
“……什么?”
迎着旭凤充满疑惑的眼光,辰星却突然转开话题:“我睡的这三年,听闻火神殿下常来花界想见锦觅,还有月下仙人,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怎么,火神殿下,到如今还没放下锦觅?”
“……辰星仙子。”旭凤闭了闭眼:“我知道,我母神与先花神……我愿意用尽我的一切去补偿,但锦觅……旭凤不会放弃的。”
“呵。”辰星讽刺一笑:“看来锦觅的杀母之仇,在火神殿下眼中还真是不算什么。你想让她放下,她就要放下?”
“我……”
“那你的呢?”
“……什么?”旭凤突然有些懵。
“我说……”辰星紫金色的眼睛目光灼灼:“若这杀母之仇变成你的,火神殿下,可还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话来?”
旭凤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僵硬发冷:“你……是什么意思?”
“你母神之死,与我有关。”
“不可能!”旭凤高声反驳:“母神……那时候,你已经重伤昏迷,根本不可能……”
“谁说一定要亲自动手?”辰星冷笑一声:“火神殿下不知十分还记得辰星擅于炼丹制药。废天后身上,有我下的毒。”
旭凤猛地后退一步,而后身上其实一转,眼睛发红:“你!”
“说来,我的毒不足以那么快要她的性命,更何况还是元神寂灭。不过是些让她受些苦的手段,她若始终是那个修为高深的天后娘娘,也许还真不能将她如何。可谁让她,呆在毗娑牢狱中仍惦念着我们一家,要将自己的修为渡给旁人?若非如此,怎么会那么快毒发?怕是废天后娘娘,受不得那些折腾,才会在毗娑牢狱里声势浩大地自毁元神。倒还真是……就算对自己,也够狠的。”
旭凤身上暴起火光,整个人都在愤怒的边缘,声音都高了不只一度:“母神已经被废除后位打入毗娑牢狱,她已经受了惩罚,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置她于死地?”
“笑话!”辰星眼光一厉:“你母神动过多少手段,害过多少性命,火神殿下心中没有数么?她满手血腥满身罪孽,最关键的是,就算是被废位下狱,她可曾有过半分愧悔?没有!她从未忏悔过!从未!甚至身在牢狱还惦念着要我们一家的性命!如此,我凭什么要放过她?凭什么不能让她以命抵命?怎么?她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便是草芥么!”
“母神犯错自有天界法度,哪容你……”
“法度?”辰星毫不退怯,眼中怒火更甚:“这乌烟瘴气的天界,难道讲究的不是制衡算计,不是阴谋打压么?何时有过公正的法度?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穗禾,能活过这三年?可不正是因为天界的‘法度’相帮?”
“够了!你何必再强词夺理?你……”
“强词夺理?也罢!我从未指望过英明神武的火神殿下能承认,能明白。今日辰星出来见火神殿下,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你母神之死与我有关。”辰星看着身上火气半分未散的旭凤讽刺一笑:“火神殿下想让锦觅放下杀母之仇与你在一起,如今正好,你也换换位置想想,眼下的你能不能放下这杀母之仇,毫无芥蒂地跟锦觅在一起?”
“你……”
“当然。”辰星看着旭凤身上凝绕的火光,加了一句:“火神殿下也可以选择,杀了我为你母神报仇,再看锦觅如何做。若是她能不在意我的命和血,选择与你一处,我也认了!”
旭凤看向辰星的眼光极为复杂。他的拳头攥得紧紧地,手臂上青筋直跳。
正值此时,水神和风神和长芳主来到。见此情景,水神挡在旭凤面前,风神扶住仍旧有些体虚的辰星。
“火神殿下。”长芳主开口:“先前两位仙上与我便与火神殿下说过,花界怕不方便招待火神殿下,还请火神殿下,不必再来了。”
旭凤见了水神风神和长芳主,低下头默了片刻,一语不发地转身化成一道流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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