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萧然一梦

　　“这种时候梦落竟然有闲空给我打电话，是没遇到蓝染，还是发生了难以预料的情况。”浦原喜助的声音自手机中传来。

　　因为快速奔跑而带起的风声让手机的声音有些模糊，梦落将手机更贴近耳朵，回答道：“确实是预料外的情况，我在那里并没有见到乌尔，可蓝染给我的提示是刀鞘，既然空鹤之前让一户给了我那封信，就代表是你告诉她我所在的位置，想必你应该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吧，‘刀鞘’的意思。”

　　电话的那头陷入沉默，一阵拉长的盲音空荡的回荡，半响才重新传来浦原喜助的声音，“我现在已经搜查黑崎先生的灵压了，情况马上就出来，我也只是猜测蓝染的计划可能和黑崎先生有关，梦落怎么那么肯定蓝染口中的刀鞘是黑崎先生。”

　　“这也是一个大胆的假设而已，还记得我初到现世在那次鬼屋中遇见的莫特里吗？其实在一进入鬼屋的时候我还遇到过一个虚，他曾经装作黑崎一户的样子，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的能力是可以转换他人的外貌，可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猜测错了。

　　如果他真的可以任意改变外貌，那在那时变成小雨再次结近我不是更简单？为什么还要用苦肉计骗取我的信任，原因只有一个，那个外貌是改变不了的，也是他原本的样子。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虚会拥有和一户一样的外貌，现在看来那根本很可能不是巧合。”

　　“你怀疑是蓝染……”

　　梦落眼眸低垂，黑色的眸子像是陷入浓墨之中，那墨色四散开来，染成不见底的深渊，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眉宇间像是笼上了一层阴影，“从时间上看很可能是他之前的研究成果，你还记得空鹤信上的内容吗？银城空吾之所以那么清楚黑崎一户周围的情况是蓝染告知的，所以月岛才会知道你的存在，从而会同意和我的交易，并且利用我来进行之后的一系列行为。

　　沿着我刚才的假设继续推论下去，蓝染在做一个实验，而且这个实验很有可能和黑崎一护有关。在鬼屋倾塌的一刻掩盖的灵压曾泄露出来，那种灵压和一户如出一辙，一样的外貌，一样的灵压，可见蓝染只是对一户的力量有兴趣，或者已经不可以说是兴趣了，是迫切，迫切到要创造出一个一样的他，这种迫切已经超出了兴趣的范围。”

　　说到这里梦落心底又产生一个新的疑问，可是，那个‘鬼屋’明明是被遗弃了的，连同里面隐藏的一切，蓝染又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实验成功了吗？可是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莫特里也就不会是需要大量灵力进化的半成品的状态了，那么是被舍弃了吗？

　　之前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被彻底舍弃，还是说他找到了替代品？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为什么又再度打上一户的主意，这简直是自相矛盾的。

　　又或者蓝染所说的‘刀鞘’并不是一户，可是不是一户的话那么又是谁？

　　或者所谓‘刀鞘’根本值得就不是人？

　　想到这，梦落一瞬间也摸不准蓝染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之前很有把握的一件事，可到现在却发现自己手中掌握的东西根本是矛盾的，甚至这些还是蓝染有意透漏出的。

　　梦落右手握紧手机，眉头皱成一团，她仿佛看到了蓝染就在自己面前唇角还带着那种看透一切、仿佛掌握一切的笑容，他的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团迷雾，自己试图拨开迷雾，去寻找他的所在，却发现——

　　蓝染的位置，刚刚自己以为他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投影，而真正的他正在更远的地方冲着自己微笑，还是那种看透一切、仿佛掌握一切的笑容。

　　看不透，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看透过蓝染。

　　因为不了解他的想法，所以下意识的去解析，试图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读，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得到的一切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在这不合理的一切中，可他偏偏又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就这么站在那里，甚至什么都没做，就已推动了一切的发生。

　　那个男人……这才是他真正恐怖的地方。

　　“总之，不管他怎么想，现在先找到一户再说。”梦落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这也恐怕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了……

　　根据浦原喜助传来的位置加快速度赶去，梦落虽然猜测了多种和乌尔奇奥拉见面的情况，可唯独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你是谁？”疏离的话从乌尔奇奥拉嘴中吐出。

　　梦落难以置信的看着乌尔奇奥拉，大脑一片空白，他防备的语气深深刺入心脏，那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瞬间打碎了所有的勇气，全身的力气有一种被抽干的感觉，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乌尔，你不记得我了吗？”

　　艰涩的话语里隐藏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以及无助的慌张，她止不住的向前迈去，想要去验证这是不是存在自己脑海中的幻觉。

　　一旁的黑崎一户一把扯住梦落，冷声道：“不要过去，那个家伙什么也不记得了，现在他已经被本能控制了。”

　　“就是这样才要过去，我也是因这而来的。”梦落依旧看着面前的人，目光没有移动半分，她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一户手中抽出。

　　黑崎一户想要在说些什么，可是在对上梦落的眼睛时却发现里面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可唯一不变的就是坚定，她已经做出决定了，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他任由梦落放开自己的手。

　　梦落向乌尔奇奥拉走去，微颤的指间泄露了她并没有面上的镇定，虽然早有准备，可是面对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注视时心底仍一紧，一种心悸的感觉隐隐扩大，她轻唤着他，亦如每次一样，“乌尔……”

　　“你是谁？”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疏离以及……防备。

　　“忘了吗？真是苦恼啊……”梦落故作轻松地笑道，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铺开了淡淡的悲伤，那种悲伤是极淡的，淡到像是一缕风烟萦绕一样，却在眼底如何都挥之不去，她巧妙的弯了弯眼睛，将那些隐藏了起来，用她惯有的轻松的语气说着，“那么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梦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那么……你叫什么？”

　　——我是你的契约者，梦落。你叫什么？

　　曾经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么说着，如此相似的场景，如此相似的话语，却是如此陌生的两人。她在重复着这次的相遇，她在重复着同样的介绍，在重复的轮回中她站在他面前，始终如一。

　　“你……”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变的冷漠，凝声道，“你是准备插手这一切吗？”

　　“不是呢，我是来找一个人的，现在我找到他了。”梦落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笑着说，“虽然说过在完成之后我会解开对你的束缚，可是呢……”

　　——我不会去强迫你，不过在我找到一个人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在完成之后我会解开对你的束缚。

　　“可是我反悔了，我不准备放弃对你的束缚了，因为在一开始我就找到我要找的人了，怎么样，要一起吗？”她向他的方向伸着手，相似的场景，如此相似的话语，那个时候他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现在却……

　　满是戒备。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既然阻挡在我面前，我不介意先清理掉你。”乌尔奇奥拉身形一动，像是直接撕裂空间一样，瞬间出现在梦落面前，手中的刀刃横削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梦落单手握上刀刃，手掌处隐隐有血迹渗出，“乌尔真的选择忘记了吗？还是说你真的像一户说的那样被本能所控制了吗？”梦落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问过他相似的问题，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根本就没有回答自己，他只是说，“你这么问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理的安慰，这种答案，又能改变什么？”

　　有改变的，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因为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自己的回答都没有改变，“如果你有失去理智的那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了，成为重新束缚你的枷锁。”

　　改变的是主动和被动，不变的是选择。

　　所以，即使你忘了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然后成为重新束缚你的枷锁，这个时候会对你说……

　　“我叫梦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那么……你叫什么？我已经问了第二遍了，你还不回答吗？”她有些疑惑地歪着头望着他，面上还带着某种天真，手心的心血一滴一滴滑落，拉成长长的一条线，然后摔得粉碎，溅起四碎的鲜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名字，然后认识你而已。”她依旧扬着大大的笑容，没关系，我会一遍一遍的对你说着自己的名字；没关系，我会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所以没关系，你要你还在，只要我还在，即使重复再多次也没关系。

　　“我不想认识，更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他的话像是切裂碎空间一样，一瞬间四碎的碎片尖锐的刺进身体里。他手中的刀没有一丝停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缓缓推进……

　　“叮”

　　梦落竟然松开了手中的斩魄刀，刀应声落地，回声空洞的回响。

　　“梦落！”看到这一幕，黑崎一户失声叫道，提刀欲冲向前，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硬挡在他面前，银色的发丝随风舞动。

　　“你是什么人？”黑崎一户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的问道，握紧了手中的斩魄刀，刚才那种速度竟快过了反应，在这种速度下所有的抵抗都显得那么脆弱。

　　那人转过头，轻笑道：“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如果黑崎君要阻止，我劝你最好放弃。”

　　“为什么？”

　　“因为你想保护梦落，如果想保护她就要连同她所保护的一起保护，如果你现在出手，无异于是亲手毁了她所保护的，那样也是亲手毁了她。就这样看着吧，相信她的选择吧。”平淡的话却夹杂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命令。

　　黑崎一户看向他，他明明就在那里却感觉不到任何灵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那种深邃的目光简直就像将自己看穿了一样，在那之下已无处遁行。保护她所保护的吗？黑崎一户将目光投入战场之中。

　　梦落任何防护措施都没做，就这么任由乌尔奇奥拉的刀没入身体，然后绽开大片的殷红，她像没有感觉一样，只是握住他握刀的手，轻声说着，“我抓到你了，也许乌尔从来没有停下来脚步，也许我很难追上，可是我现在抓住你了，不准备放手了，所以，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我叫梦落，从今天起，我会紧紧抓住你，即使你甩开我，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你要你还在，只要我还在，即使重复再多次也没关系，我会一遍一遍的告诉你，“我叫梦落，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们之间有过很多的事情。”

　　也许你现在不记得，可是没关系，我还记得，我会把那些一点点的都告诉你，就算实在实在记不起也没关系，因为……无论怎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所以……

　　“所以不要妄图甩掉我，我是不会松手的。你不需要这样，因为我是永远不会和你刀刃相向的，所以可以不要像敌人一样防备我好吗？”她轻轻抱住了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眼前，毫无防备。

　　她在重复着这次的相遇，她在重复着同样的介绍，在重复的轮回中她站在他面前，始终如一。

　　在与之触碰的一刻乌尔奇奥拉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女，胸口有湿润的感觉，是在哭吗？为什么在哭？她的泪水滴下，胸口处好像也被这滚烫的泪滴变得灼热，那种灼热好像渗入身体深处，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开来。

　　“我喜欢乌尔，很喜欢，很喜欢，是比我自己觉察到的还要早，真是的，明明是那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可是为什么那么晚察觉到呢？呐，乌尔是在生气吗？抱歉，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没有及时告诉你我喜欢你。

　　对不起，被表象所迷惑的我一直没有听清你的声音，以至于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握上你的手；对不起，我太过执着与所执着的，以至于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明明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是很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会变的恐慌，因为害怕自己已经习惯你站在我身边，习惯了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你，可是不可以呢，我要找的人明明不是你，所以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所以我放开了你的手，希望一切回到原点，让一切回归起点，这样，就不会动摇了吧。

　　是回到了原点，是不会再动摇了，其实自己要找的，从一开始就已经找到了。所以……

　　“乌尔可以生气，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了，我却没认出你，我那个时候选择遮住了心底的声音，乌尔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是不要用这种防备的态度对我好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因为，我啊……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一下一下的重重敲下，她带着小小的恳求，那种殷切的易碎的请求。

　　烦躁，乌尔奇奥拉忽然莫名的很烦躁，不知缘由，可是那股烦躁却怎么也消不去，眼前似乎闪现过什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信任的理由消失了，我对你的信任并没有消失，或许有些东西是改变了，可我仍想去相信你。”

　　相信？为什么相信？已经没有理由了的相信又为什么存在？乌尔奇奥拉心底的烦躁越扩越大，毁去吧，没有理由的东西是不该存在的，毁去吧，毁去这让自己烦躁的源泉。

　　他将手掌请置于她的后颈，那里是最脆弱的的方，只需轻轻一捏，那里什么防护也没有，只需轻轻一捏……

　　乌尔奇奥拉告诉自己只要轻轻一捏，她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如泡沫一般，连同她的固执，她的话，她的一切以及自己那不知原因的烦躁，只需轻轻一捏，就可以了……

　　乌尔奇奥拉告诉自己，所有挡住自己路的人都清扫掉好了，虚没有情感，没有牵绊，没有心，只需清扫掉自己面前的障碍就好了。他将手轻轻扣上去，抚上她的后颈，弱点已经暴露在眼前，饶是如此，依旧没有防备吗？连条件反射的僵直也没有，接下来只需一个简单的动作……

　　他却停住了，很莫名，就像那股烦躁一样莫名，没有原因的停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已，只要动一下手指，她就会……死。

　　“轰”

　　就在他停下的一瞬，二人之间忽然响起一声爆炸声，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将二人吞没其中。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明明没有一个人动手，但那火柱却凭空出现！

　　爆炸的火光在眼前弥漫，手中紧握的被一股大力挣开，梦落下意识握紧，留下的只有一片衣角。

　　乌尔奇奥拉的身形出现在十几米开外的的方，他望向梦落，那空洞的双眼中像是多了什么东西，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嘴角嗡动，“女人，你是谁？”

　　一向平板的声音里第一次多了探究，他静静的看着她，她好像说了什么，可是听不清了，身体被身后的巨大阴影吞没。

　　她究竟是谁？自己忘记的又是什么……

　　梦落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在指间轻轻擦过，他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身体无力的后仰，整个人瘫倒在的上，腹部的伤口拉扯着每一根神经，疼痛感自伤口处蔓延，连带着胸口也在隐隐作痛，那种痛还在欲愈演愈烈，快要超过承受的界限了，眼前的阳光晃出一圈一圈的光圈，忽然近了又忽然远了，伸出手挡住这碍事的光，平摊手掌心什么也没有。

　　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还是没抓住吗？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要糟糕。”

　　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梦落连眼睛也没有抬，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完成了，神宫导师。”

　　“我只是来看梦落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最后一步也已经达成了。你又来干什么？”

　　“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去做了一些没必要的事情，我可不想你就那么消失了，顺便来确认你是否已经猜出我给你的第一个提示了，毕竟这可关系到我是不是把第二个提示告诉你，现在看来你已经找到了。”

　　“第二个、提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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