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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四)
休言已经睡了。那孩子一向是到了时辰就睡,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断无改变的可能。
于是妖一个人把桑弄回了房间,扶他躺下。
想起桑的刀和他今日买的面具还丢在外面的桌子上,妖又出了房间,回到店前树下。
桑的刀显然不是什么宝刀,只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直刀罢了,扔在地上也断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把斩过百人的刀。
杀手,尤其是背负盛名的杀手,其实是天地不容的存在。
在见到桑以前,妖很难想象这个在江湖和朝廷都赫赫有名的杀手竟然是个如此年轻如此俊秀的男子。若不是那一身冷冽的气质和血腥气息,他也不会相信这个人竟然曾经从江湖近百高手的围剿中逃出生天。
妖曾经疑惑:朝廷通缉,江湖不容,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做到这一步?
原来——
“不过是个傻瓜罢了。”
妖用长长的指甲刮了刮桑这把破刀的缠绳,有细碎的血渣崩进了那修长干净的指甲里。
提着桑的刀,拿起自己的面具,妖在将要回屋的时候看到了从幽暗的小巷中走来的人影。
店里灯火在门前照出昏黄黯淡的光,像是古旧宣纸上一轮秋月。来人渐渐走近,拖着一身幽夜的湿凉从黑暗中走进了这片暗沉的灯光里。
百里明月。
妖将桑的刀掩在袖中,转身进了屋,不多时,托着一壶酒出来了。
百里明月脸上没有往日的轻松愉悦,只是低着头,淡淡说了一句:“我没带钱。”妖没有抬眼,从湖中倾出来的酒也没有断,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就改日再还上罢。”
百里明月没有说话,端起妖推到他面前来的酒,在唇边停了停,却是仰头一饮而尽。百里明月身上穿着宽袂华服,拉着衣袂一饮而尽的动作没有桑那般潇洒,倒更像是在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本来就是。
妖不语,继续为百里明月斟满。
百里明月说:“把灯熄了罢。”
妖站起来,进屋拿开灯罩,吹熄了烛火,一缕青烟袅袅地腾起来,仿佛叹息一般地消散在了幽夜当中。
百里明月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壶酒见底的时候,终于倒了下去。
百里明月平日里总是一副单纯的样子,唯有真正醉酒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深沉的真面目罢。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百里明月,头也不抬地问:“不把他带走么?”
止戈走出来,还没开口,倒是趴在桌子上的百里明月突然呢喃了一声——
“百里熙昭……”
妖一怔,对面的止戈亦然。
止戈架起烂醉的百里明月,抬头对上抄着手眼角隐约含笑的妖,略微顿了顿,说:“今晚之事,请务必保密。”
妖一笑。
“在下不过是个卖酒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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