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

　　“太后娘娘，宿谨在宫外死了。”喜娘下令退了太后身边的人，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说。

　　太后身做贵椅，此刻正闭目养神，中年的她保养较好，风韵犹存。听到这句话，睫毛一颤，又问：“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没有。”喜娘说。

　　太后睁开了双眼，思考了一下，很快，眼里满是嘲讽，不禁冷笑：“如果查到了才是真正的奇怪。”那喜娘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正是因为查不到才得知了凶手，宿谨啊，宿谨，你终究是让情爱迷了眼。

　　“太后，皇上这是何意？”喜娘问，先是李安，又是宿谨，皇上在一点点削弱太后在宫中的势力。

　　可太后脸上毫无害怕之意，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残雪也融化个差不多，四处明媚，怎样看都像个好兆头。随后，又轻蔑地说：“先皇都做不到的事，哀家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的本事。”

　　太后许芝，母族为西部尧禾部落，哥哥为部落统领，她自身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这是她能坐上太后之位的原因，这也是皇上先前迟迟不动她的原因。

　　不料，太后又想到了什么，对喜娘说：“哀家也要动动他的人，给个教训。”

　　喜娘不确定太后口中的人是谁，问道：“虞美人？”

　　太后笑了笑，眼里闪过阴狠：“他动的是哀家的宫女，那哀家也要动动他的宫女。”

　　喜娘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近来，万寿宫的常青在宫中很得宠。

　　常青去了凉鸢的小院，凉鸢此刻坐在院子里喝茶，几个女奴正忙着做活，女奴见到常青喊了句：“凉鸢姑姑。”拉回了凉鸢的思绪。

　　皇上的贴身宫女在奴才中是上等的位置，一年四季只是服侍皇上，一些粗活要让女奴去做。

　　凉鸢问：“你怎么来了？”语气有些疏冷，瞧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别处。

　　“来看看你，病情怎样？”常青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脸上带着亲切。

　　凉鸢拿着茶杯的手不禁一停，同她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会这么好心？”凉鸢待她的态度怎样，估计常青心里清楚。既然清楚还能心平气和？

　　“你又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何况你也算是我半个师父，我为什么不能来了？”常青反驳，可脸上带着笑。

　　凉鸢就那样瞧着她，喝了口茶，才说：“坐下吧。”语气虽没有先前那般冷淡，可也算不上亲近。是啊，她们不是皇上的妃子，又能有多大的仇，可凉鸢不喜这宫中之人。

　　常青大大方方坐在了凉鸢身旁，常青不知道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可与她亲近一些总是好的。

　　“你我都不在皇上身旁候着，一会皇上醒了怎么办？”凉鸢问。

　　“不是还有宫女的吗，再不济还有徐公公。”常青说着。

　　她倒是胆大，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又说：“你要快些好起来，我一个人不习惯。”常青起身离去，她还有些事要做。

　　凉鸢没有应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有些迷茫。

　　眼下，凉鸢不在身旁，常青在后宫转了几处，想起了梅园，又转身去了梅园，常青总觉得万寿宫空旷清冷，想着折些梅花放在花瓶里，兴许能带来些暖意。常青精算着皇上午睡的时辰，当手中满是红梅白梅之时，才离开。

　　可皇上今日偏偏早起了半个时辰，正与沈将军在万寿宫里下棋，徐良在殿外守着。

　　“常青，不可。”徐良止住了常青的脚步，眼睛落在了常青手中的梅花上。

　　常青满是疑惑，却又不敢问，抱着手中的梅花有些不知所措。

　　“这梅花哪来的？”徐良问着。

　　“梅园啊。”常青一脸无辜样。

　　“放肆！”却不想，徐良一掌打在了常青的脸上，力道不小，估计徐公公早就看她不顺眼。

　　打得她是措手不及，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心中并未有什么不爽，看来这梅园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寝殿内，沈将军执着白棋不知道放在哪里，捉摸不定，又不禁感叹：“皇上，这步棋走得真是险。”

　　皇上淡笑：“可终归是朕赢了。”

　　沈将军不可置信，又仔细看了看棋盘，笑着说：“好！老臣放心了！”不巧，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止住了笑声，皇上眉头一皱。

　　“老臣就先行告退了。”沈将军放下手中的白棋子。

　　“嗯。”皇上点头示意。

　　沈廉出去时，见到殿外带着怒火的徐良，以及抱着梅花不知所措的常青，在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瞥了一眼大步离去。可常青看到了沈将军的衣角，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皇上走了过来，一下子便看到了她手中的梅花，轻声询问：“怎么了？”

　　常青站在那保持沉默，此刻她更想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处在哪。

　　徐良先开口说：“皇上，常青无礼，折了梅园的花。”

　　常青这才下跪，眼中带着红，有点哭腔：“皇上恕罪。”只是一句恕罪，徐公公是在陈述事实，错的本就是她自己，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掩饰，所以只能想到恕罪这两个字，苍白又无力。

　　皇上走到她身前，梅花清冷，看不见她的神色，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使她硬看着自己。

　　皇上的眼神淡漠，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只是淡漠，常青眼睛微红，双方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皇上看了看她白皙的脸庞，红红的指印明显。

　　“徐公公不是已经罚了吗？”皇上松开了手，转身看向徐良，笑着说。

　　徐良一惊，不可相信，但又平静地回答：“是。”徐良不知道皇上究竟何意，可对方是天子，他是奴。

　　“常青，随我过来。”皇上没有多留，进了内殿，常青吸了吸鼻子，起身跟在他身后，皇上身子伟岸，可常青却总觉得他的身影如同这万寿宫一样，孤寂又落寞。

　　沈将军走了，棋盘还是原样，皇上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继续下了起来，却不同常青说一句话，殿内寂静十分，可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害怕。

　　“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进梅园，不该摘梅花，您罚我我也就认了。”常青身子紧绷，此刻才像真正在认错。

　　“我有说你什么吗？”皇上这一问，倒是让常青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我觉得这殿里有些冷清，想着装点些梅花或许不那么寂寞。可我不知道这梅花碰不得，是我错在先，我只是想跟你认个错，没有其他意思。”常青知道自身现在很矛盾，不敢踏出那一步去将身心交给他，可另一面，却又想自己在他心中与众不同些。

　　皇上听到她的话，看着手下的棋子，又说：“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常青以为他会责怪自己，可他只是吩咐了一句，迟疑了一下，身子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常青小小的身影忙碌，透着灵气。万寿宫倒是因她的存在多了些生气。

　　“会下棋吗？”皇上又问。

　　“不会。”她是真不会，锦菊楼并未让她学下棋，跟着那些出过楼的姐姐小玩意学了一大把。

　　“过来。”皇上说。

　　常青知道他要做什么，乖乖进了他的怀里，皇上顺手抱住了她，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处，气息暖人，让常青说不出的心慌。

　　“很简单。”皇上一手抱着她，一手给她讲解示范，可常青愣是静不下心来，脸庞又红上几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点头回应，心里有了答案，不自觉地开心。

　　“认真点。”皇上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提醒道。

　　可常青没有听从，转头看着皇上，目光水灵，下一刻，亲在了皇上的薄唇上，如蜻蜓点水，笑意满满：“这是奖励。”

　　皇上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嘴角上扬，随后回应了她，与她缠绵，吻到两个人气息都不稳时，常青糊里糊涂，可她猛然一惊，推开了皇上。

　　皇上没有生气，他知道，她还在抗拒，可仍有进步，他等着她彻底打开心扉，笑着回答：“这是惩罚。”

　　究竟在奖励什么，又在惩罚什么，常青只觉得似乎有根藤蔓在慢慢缠绕着她，而她逃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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