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西东

　　中午一起吃饭，林青悦和谢易冉谈起辅导书，林青悦疯狂买书却不做的行为再次被谢易冉吐槽。
　　一时激动的林青悦愉快地做了一个决定，“我要这学期做完怎么办？”
　　谢易冉一时被噎住。
　　高平江斜睨了林青悦一眼，“做完就做完了呗！”
　　谢易冉也跟着说了一句，“就是，做完就做完嘛！”
　　这回换林青悦被噎住了。
　　后来又谈起一本历史读物，林青悦问谢易冉自己该不该买，谢易冉便建议林青悦自己写一本。
　　对于林青悦而言荒诞的想法，但她笑眯眯坐在那里，“我写完了怎么办？”
　　“那我就买你的。”
　　林青悦点点头，继续笑眯眯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晚上林青悦写完作业去理了理自己的辅导书，然后就发现特别高一摞，不过比过去好的一点是，这次林青悦买的大多数都做了，不过那本难度过高的王后雄，每道题都做了，做完还是不会。
　　小台灯没电了，林青悦没办法在宿舍熄灯之后写作业了，只能休养生息。
　　董宜月听到林青悦要休息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不敢休息。”
　　林青悦也不敢休息，若非各种时间穿插补上，她又哪里敢休息。
　　如果不是谢易冉那个时候说“你好好睡觉”，林青悦又哪里能够心安理得睡去。

　　十一月的第一天，林青悦依旧在中午和谢易冉讨论题目。
　　她一抬头就感觉自己心跳又加速了——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看到了代澄音。
　　代澄音也刚刚从教室出来走到楼梯口，先看到林青悦，就很大声地和林青悦打了个招呼，而后谢易冉看见林青悦的表情，一转身，就看见了代澄音。
　　代澄音也和谢易冉招了招手。
　　其实出乎大多数人意料，在体育节之后，谢易冉和代澄音两人的关系反而回暖了。
　　谢易冉回教室之后，倒也有点生闷气的样子，在怨自己怎么没有追上去。
　　林青悦有点难受，却又明白，谢易冉依旧喜欢代澄音。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按照月考的名次排考场，算不上开心，也算不上不开心。
　　学得怎么样学生自己真的心里清楚，哪一门踏实，哪一门好，哪一门糟糕，真的一考完，心里就清清楚楚。
　　最后一门忘了带笔袋，在书包里翻来翻去找不到，临时借了后桌一支笔去写，考得也不算很好，林青悦却明白，与忘记带文具无关，她真的只是这门课学得不好而已。
　　对答案对得十分痛苦。
　　别人眼里林青悦的成绩光鲜亮丽，林青悦却依旧很痛苦。
　　或许笔袋对最后一门地理的发挥的确有影响，林青悦却觉得，还是平时做题少，不扎实的原因。
　　历史又错了一个之前频频做错的知识点“中书门下”，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复习。
　　林青悦去问完谢易冉的成绩，又默默退回了自己班。
　　董宜月的焦虑是在面上的，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焦虑，但是林青悦也挺焦虑，一方面是考的成绩和目标成绩有差距，另一方向是最近晚上的学习效率过低，林青悦逐渐开始考虑如何做好规划，保持高效率。
　　成绩陆陆续续出来，林青悦最受打击的果然还是物理，被谢易冉和季双的物理成绩碾压，林青悦越来越难受，其他科目，尤其是自以为拿手的政史地，都考的不尽如人意。
　　林青悦的最终成绩和谢易冉差了十几分，放在年级名次上也差了几十名，考了一百六十多名，语文还是六百多名，数学一百多名，英语依旧比上次进步了一点，考了一千名左右，物理五百多名，化学四十二名，生物二百多名，最出乎意料的是政治考了六十名，居然是班里第一，历史一百多名，地理三百多名。

　　后来班主任开班会，给班上一群人苦口婆心劝他们好好学习，然后又让每个人说自己的理想和未来的职业。
　　林青悦早都过了适用这种教育方式的阶段，尤其是纪律教育和感恩教育，在她身上没什么用，她遵守纪律，但是早都过了喝鸡汤的年纪了……初中生活什么都见过，一般人一般事还不至于打破林青悦的自我防御。
　　后来一个一个叫起来说理想，她站起来，看见班上一群人好奇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问心无愧。”
　　林青悦拿了一个“进步之星”的奖状，自己却觉得讽刺。

　　下雨了。
　　叶子落了一地。
　　时间到了十二月。
　　林青悦和谢易冉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彼此之间关系也有降温。
　　谢易冉不在乎的事情太多，而林青悦太过较真。
　　但是仅就因为有几天林青悦没去找谢易冉，班里就传了一大堆流言，林熙晴特意过来问，“你和谢易冉分手了？”
　　林青悦一脸懵，然后回复，“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虽然同学闲得过分，林青悦却隐隐摸到了一点物理的窍门，这几天没心思管他们说什么，对于和谢易冉吵架这回事，她又不着急——又不可能真的就此闹崩，但是还是有点难受的，林青悦觉得自己越来越难看懂谢易冉，谢易冉一面越发可靠，越发会照顾别人，另一方面，越来越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也越来越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林青悦在某个方面挺聪明——戳人痛处。
　　从季双，郑亚平，到谢易冉，她一针见血地厉害，有时候直戳别人的内心，但是她从不轻易这样说，因为一点点不小心就是触到了底线。
　　但是如今的谢易冉，应该是任何人都难以戳到他痛处了。
　　关系破冰在几天之后，谢易冉送林青悦的银杏叶书签不小心被弄丢了。
　　林青悦小心翼翼跑到隔壁班的窗前，谢易冉依旧坐在那里。
　　看见林青悦，或许说是看见林青悦可怜巴巴的眼神，谢易冉拉开了窗户，但他什么都没说，也只是静静看着林青悦。
　　林青悦向前走了一步，“你送我的书签丢了。”
　　谢易冉偏了偏头，“我之后再给你做一个。”
　　“你晚上想吃什么？”
　　“去二楼？”
　　“好。”

　　他们俩之间关系恢复得也挺快。
　　两个班的人都快惊呆了，傅莹看着这群一无所知的人，只想说，这两个人吵架是情趣好嘛？
　　很快就到了第二次月考，第一门就是物理——一开始在出题人的位置上看到教导主任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那个时候，大家还天真地想着重点班的老师又不是没出过题，直到，第一题就被卡住。
　　林青悦做着做着感觉自己浑身冒冷汗，半张卷子根本没有头绪，她尽力做了大概一半题，但是另一半连如何下笔都不知道。之前还觉得自己物理进步的林青悦几乎感到绝望，一抬头却看见，四周其他人也都一副崩溃的样子。
　　反复深呼吸之后，并没有任何作用，林青悦最后绝望地将自己能写的全部写上，然后对着卷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近乎心梗。
　　考完收卷之后，考场里传来了一阵一阵骂教导主任的浪潮，林青悦去个卫生间都能听到旁边有人在骂，林青悦迅速调整心情，但是或许是第一门实在太过于难的原因，所有人肉眼可见情绪有些暴躁，林青悦只能安慰自己，大家是一起考砸的。
　　之后数学是林海浪出题，林青悦觉得还好，所有题都做出来了，却没想到考完之后又被一群人说出题很难，林青悦一时在怀疑是真的出的很难还是被物理打击过后大家什么都感觉很难了。
　　在物理的冲击力下，大家都混混沌沌考完了所有科目，然后教导主任就成为了这几天被疯狂吐槽的对象，连傅莹都都不想最近几天去教务处拿文件了。
　　很快便是对答案，物理课上有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几乎要哭出来，林青悦对了对答案，算出来自己成绩只有六十三分，双眼也酸了起来。
　　“你这物理课代表怎么把物理考成了这样？”季双听见林青悦的物理成绩的时候由衷发问。
　　林青悦只是初中物理课代表，高中又不当了啊！她中考理综一点也不差啊！
　　但是林青悦也没办法破罐子破摔这样说，尤其在自己还一直认真学习的情况下。
　　季双还在嘟嘟囔囔岳鹏健考了九十八，谢易冉考了九十，他自己也考了八十六，谢易冉却已发现林青悦心情不佳，为了避免林青悦真的心情差到极点在饭桌上和季双呛声，他把话题转去了其他方面。
　　然后季双又开始说起了颜知路即使在省城也是成绩相当稳定地考着年级前十。
　　林青悦去找邓云蔚说话，首先先骂几句教导处主任，然后又开始吐槽起了其他情况，林青悦一直无法摆脱自己班班风的影响，她真的对自己班糟糕的纪律和本班男生热衷于在各种时候起哄这些事情感到厌烦，而邓云蔚也为自己班老师水平不够感到困扰，她与谢易冉是一个物理老师，上课说话永远黏黏糊糊，听不清在说什么，谢易冉天赋出众，能够自学，但是多的是和邓云蔚一样的人，根本听不懂他上课在说什么。
　　数学林青悦依旧考了班里第一，恰恰好好一百分，林青悦兴奋跑过去找谢易冉，“你数学考了多少啊？”
　　“你考了多少？”谢易冉和林青悦边走边说。
　　“一百！”
　　“哦，我考了一百零六。”
　　林青悦的笑容凝滞了。
　　为什么又没有考过师兄啊！
　　两人去食堂的途中，又遇到了薛嘉雯，本着自己这次考得还不错的心理，林青悦问了问薛嘉雯考了多少。
　　“刚好一百。”薛嘉雯又看了看两个人，“你们俩呢？”
　　“她也考了一百。”谢易冉看了看林青悦，就直接开口。
　　“你呢？”薛嘉雯又盯着谢易冉。
　　谢易冉不说话了，换成了林青悦瞥了谢易冉一眼，然后开口，“谢一考了一百零六！”
　　后来物理卷子又修改了评分标准，成绩没升，反而更严格了，林青悦自己又低了几分，这次连六十都没有了，谢易冉也下了九十，除了物理，两人考得差不多，林青悦比谢易冉语文高了两分，数学低了六分，英语高了两分，化学低了九分，生物这次轮到谢易冉丢了卷子，也不知道考了多少……不过物理成绩已经拉开很大分差了，林青悦已经不指望这次考过谢易冉了。
　　后来具体名次出来了，林青悦考了一百一十名，而谢易冉的名次几乎是林青悦的名次打对折，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物理年级第一是一个并不在重点班而在十班的男生，微积分学得不错，所有题目几乎都是用求积分解出来的，最终成绩也恰巧一百，甩了林青悦四十几分，谢易冉物理成绩自然不错，但是林青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贴出来的优秀成绩表彰上看到另一个熟悉的名字，许重闻物理考了年级第三，不过成绩差也的确很大，年纪第三只有九十一分。
　　但是另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数学成绩，谢易冉考了年级第一，整个年级考了一百零六的有三个男生，也恰好都不在重点班，而林青悦和薛嘉雯，正好都是年级第十。
　　班里人一天天乐呵呵在林青悦面前开玩笑，“你小男友数学考了年级第一唉！”林青悦被说得烦了，都在想为什么他们现在怎么不阴阳怪气来说自己数学也考了年级第十啊！
　　令林青悦没想到的是班主任有一天在课间操后把林青悦叫过去，“你英语这次考了七百多名，是不是没发挥好啊？”
　　“嗯？”林青悦回想了一下自己考了一千四百多名的摸底英语考试成绩，第一次月考一千二百多名的英语成绩，期中考试一千多名的英语成绩，这一次七百多名的英语成绩，不是在稳定提升吗？难道之前每次她考的都是两三百名吗？
　　“老师，我英语本来就不好，我之前考得比这个还差，这次还进步了。”林青悦耐心向班主任解释。
　　班主任又看了看林青悦的成绩单，然后说，“你看看，你其他科目都考得很不错，英语也要努力，英语提上去之后稳定年级前一百名也很容易。”
　　“嗯，老师，我知道了。”
　　走出教师休息室的时候林青悦也觉得有点荒诞，因为班主任在谈话之前都没仔细看看她之前的成绩，比起班里那一堆一天天看着非常活跃，说难听点是闹腾的男生，林青悦的存在感稀薄，除了和谢易冉的关系可以贡献给别人作为谈资，其他根本无可指摘。班主任平时不关心林青悦对于林青悦而言其实是好事，她在学习和生活上能照顾好自己，比起被班主任盯着，她更宁愿自己就默默一个人学习。

　　月考过了半个月，林青悦终于逮到机会和颜知路聊天，林青悦向颜知路吐槽了一堆教导主任的出题之后，两个人又开始批判这种出题的区分度完全不达标，年级平均分三十多，最后完全是一种金字塔结构的成绩，不符合正向分布。
　　面对物理学习这个问题，颜知路给出的建议是“要有兴趣”。
　　林青悦听了想翻白眼。
　　颜知路也很感叹，“其实我对数学的兴趣不像初中一样旺盛了，可成绩没变。”
　　不为兴趣所影响的优秀的成绩，颜知路能做到，林青悦又能做到多少？

　　元旦正好是星期三。
　　学校不打算调休。
　　来回路上花四个小时，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有些奢侈。
　　很多人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回家，所以最后梁施云专门通知元旦假期班车不来接。
　　很多人也即将在家以外的地方跨年。
　　在元旦前两天，林青悦考完了本班的体育八百米考试。她本来八百米挺差的，但是硬是为了这个考试天天晚自习课间去操场跑八百米，跑的过程异常痛苦，先是一个人对着表掐时间，后来好了一些之后轻松跑，但是没想到会在操场上遇见谢易冉、高平江、钟星凌三个人一起出来散步，钟星凌去找他们班主任调成了谢易冉的同桌，那个时候林青悦又在和谢易冉赌气，瞄谢易冉一眼就自己跑开了，高平江冲着她嚷嚷，她都不回一句。
　　所幸结果是好的，即使考试当天是生理期第一天，居然一起步就缀在董宜月后边，差了大概十来米，保持着班里一二名，甩开了后面一堆人，最后剩不到一百米，才加速超过董宜月，虽然后面又被何叶榕超过，最后还是跑了班里第二。
　　跑完林青悦去卫生间蹲了半节课，何叶榕扶着她问，“你何必呢？下节课明明可以补考。”
　　“你说得我以前这样一样！”林青悦答得恶狠狠的。
　　“林青悦你就逞强吧！”
　　“考完就没事了，不然我还得再练一周呢！”
　　半节课后林青悦恢复了正常，虽然午饭也没吃多少，但是下午就开开心心去上课了。

　　元旦前一天下午，放学之后林青悦就和谢易冉一起出去吃饭了。
　　不远处的小吃街一家一家逛过去，谢易冉不想吃砂锅，然后两人就绝望地在遍地砂锅店中找其他店，最后找到了一家饺子店，两个人就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饺子才上来。
　　他们俩慢慢一路走，回学校的时候天都黑了。
　　谢易冉送林青悦到宿舍楼下，然后看着昏黄路灯下的小姑娘，“明天还要我给你打电话吗？”
　　林青悦笑了出来，“好啊，师兄。”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两人的明天居然是在凌晨打了个电话。
　　外面在放烟花，两个人站在各自的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盛大烟火，然后说着新年祝福。
　　后来还有颜知路的电话、邓云蔚的电话，但是林青悦永远忘不了谢易冉在烟火的喧声中说，“师妹，新的一年要更加开心。”
　　林青悦也笑道，“师兄，你也要天天开心啊！”
　　他们有很多次重要的对话都发生在电话里，初三时在电话中谢易冉谈到代澄音对林青悦的维护，林青悦在初中流了唯一一次泪，每天的固定起床电话，还有那一句“我喜欢你。”
　　结果第二天两个人都睡过了，九点多才醒。
　　相约的早饭也顺利应当地变成了午饭。
　　生活惬意，晚自习前两个人一边讨论问题一边在教室黑板上写解题过程，写了满满一黑板。
　　——结果题没做出来只是因为看错题了。
　　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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