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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的祭品
司夏向老太太询问消息:“那个,阿婆,我想问问河神祭祀的事情。”
老太太拉过他的手,亲亲热热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行行行,没问题。来来,坐好,阿婆给你讲故事~”
她有些浑浊的目光悠远,陷入回忆“我们楒河村的这个祭祀啊,其实也不算什么老传统,是五年前才开始的。”
“那一年,突然河里就大风大浪刮个不停。要知道我们村里的这些年轻人,从小就在河边长大,游泳比走路都自在,划起桨如臂使指。可就算水性这么好,好多人都差点回不来。”
“风浪闹了很久,大家没办法去打鱼,可一日不出去就一日没饭吃呀。好在有个厉害的道长来了,一来就看出是水鬼作祟。他领大家举办了第一次河神祭祀,刻面具,做披风,用鸡血浸泡足时,于正午时分,阳气最重之时起舞。”
“你猜怎么着?”
“那风浪,果真一下就没了。甚至之后的五年,都一直风调雨顺,河里连一个小孩都没淹死过,河神保佑啊。”
差点回不来,楚曜抓住重点:“水鬼作祟,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人出事吗?”
“怎么?你盼着有人出事啊?”对上他,老太太就没有好脸色了,先怼了一句,才继续回忆往昔,满脸唏嘘,“当年确实死了一个人,就在她家里,躺在床上被水鬼活活淹死的。你说奇不奇怪,这岸上哪里有水?她却是被淹死,身子那叫一个肿啊,一副在水里泡了三天的样子。”
说到这里,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夏娃子你是不是住在辛介那孩子家?”
司夏点头。
老太太一拍大腿:“死的那个人就是辛介他娘!辛介那孩子也是可怜,村里就他们家出了事,娘死了,媳妇也差点被水鬼害死,好在道长来的早,最后好歹把他媳妇救回来了。”
村里只有辛介一家出了事,楚曜挑眉,有点意思。
聊完天,司夏一直满脸纠结,像是有什么心事,楚曜同学秉持着和谐友爱的方针,去安慰司夏:“你怎么了?”
顾不得楚曜又挨了过来,离的很近,司夏小脸皱成一团:“你说辛介妈妈住在哪个屋啊?”
还能住在哪个屋?主屋辛介住着,东屋是杂物间,南屋是厨房,当然是西屋——
想到这里,楚曜的脸也皱了一下。
刚在西屋住了一晚上的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
午饭时间,村长为七个玩家单独准备了食物,在这个过程中,迟秋明显如坐针毡:“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参与河神祭祀,这些道具明显不对劲。与其参加这个,还不如找个地方等九天后的游戏结束。”
侯胜聪“啪”撂下筷子,语气尖酸:“怎么,你这是要反悔?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为了成功通关而努力,这种世界通关怎么可能没有风险,你是想在后面擎等着不冒险,还是想让大家的努力都白费掉?”
“不、不是、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迟秋虽然有些心机,但到底是个年轻的薄面子女孩,被侯胜聪这么一通说,她嗫喏几句,还是受不住,捂脸跑了,“我吃饱了,我出去晒晒太阳。”
牛釜随后站起身来,语气格外可靠:“我去看看她,没事,你们接着吃。”
“呵,我看就应该让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侯胜聪还在阴阳怪气,提高声音朝门外喊,“还说道具有问题呢,我看是某些人自己心里有鬼吧,昨天我都穿上试过,啥事都没发生!”
脑子不好使,官威倒是耍的透透的,楚曜平时根本懒得搭理这种人。
不过他所说的穿上过道具却什么都没发生倒是在楚曜意料之外,难道这道具其实没有问题?
就像阿婆说的,道具是用鸡血浸泡而成,颜色和触感这么奇怪好像也情有可原,那这面具昨晚出演半夜鬼敲门难不成是有了灵性,为了协助他们顺利完成河神祭祀?
鸡头面具那墨化勾成的僵硬眼眸由出现在他的脑海,楚曜为这个想象打了个寒噤,比起所谓的灵性,这个道具明显是邪性瘆人更多一点。
直等到大家都吃完饭,甚至喝茶聊了不少天,迟秋和牛釜才回来。
他们聊天也没聊多少通关任务的消息,侯胜聪坚定通关任务就是参与河神祭祀,很简单,这几天听村长的指挥,等着参加就行了,没什么好讨论的。
两人进来的时候,侯胜聪和乔卫国已经从国际形势谈到了股票,互相吹嘘自己炒股差点挣多少多少钱。
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气氛倒也还算和谐,屋外的阳光从门口洒进来,金光灿灿,楚曜就坐在门口,后背被晒的暖洋洋,昏昏欲睡,他们交谈的嗡嗡声越来越远——
突然,嗡嗡声戛然而止,楚曜惊醒,转头一看,是牛釜和迟秋回来了。
单纯这两个人进屋其实也不至于让交谈声戛然而止,但,进屋的迟秋居然戴着鸟头面具,还穿上了她那件鲜红的披风,浑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一反刚刚对道具万分抵触的模样。
“哟,怎么还穿上这东西了,刚刚不还说它瘆人吗?”侯胜聪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古里古怪。
“你刚不说,这东西你穿过没问题,”晒了会太阳,牛釜红光满面,“我就想着,让她穿上看看,穿上了她总知道,道具到底有没有问题了。”
他和迟秋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微妙,原本对他一副依赖模样的迟秋此时对上他,肢体动作却隐隐有抵触之意。
更换了的衣服,牛釜舒畅的神情加上迟秋的动作,很容易让人产生某个不太好的联想。
有人小声说出了这个猜想。
“我看是搞的太激烈,衣服给弄坏了吧。”乔卫国满脸羡慕嫉妒恨的奚落完,又扭头小声唾骂:“男朋友才刚死就和别人搞,臭婊/子。”
这声音一点也不小,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迟秋自然也听到了,进门以后一直垂着头的她也没有出声反驳,面具挡住了所有的神色,只能看见她脸颊边滑落下的几滴泪滴,充满苦涩。
此言一出,没有人继续说话,屋内寂静压抑的可怕,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迟秋身上,纤弱的身姿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力,她又离开了房间。
这一次,牛釜丝毫没有要去追她的意思。
“她是自愿的吗?”楚曜突然开口逼问。
“什么自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牛釜打着哈哈,手下意识又理了理凌乱的衣领。
真是——人渣。
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楚曜也出了屋,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司夏和明曼珍。
三人出来自然是想去安慰受到伤害的迟秋。
可,村长家四处找不见她,附近也不见那个裹着鲜红披风的身影,大脑一紧,楚曜瞬间意识到不好。
迟秋说过的话一句一句闪回——男朋友死了,敲门声,再醒来时在河边。
这让他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结果,仍然存有一丝侥幸心理,或许迟秋只是回去换衣服了,楚曜让明曼珍去她们住的地方找。
时间紧迫。
然后,他进屋硬拉着其他人,直奔河边。
“有必要嘛?”“你想多了吧。”走得时候那些人还唧唧歪歪,觉得楚曜完全是没事找事。
风悲日曛,篷断草枯。
河面辽阔,一片苍凉,仿佛在弹奏一曲永不停息的哀歌,离岸边很近的地方,能看见有火红的布料在水中起起伏伏。
这抹红实在太过刺眼,和它相比,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宛如黑白相片。
迟秋是穿着披风出去的,这布料很有可能就是她!
楚曜忙跳下水,接近后,水中那人熟悉的发型让他确定这就是迟秋。
水里裹着鲜红披风的人已经不再挣扎,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将人抱起往岸上游。
抱在怀里的触感过于干瘪且僵硬,毫无起伏,没有生机,像一截僵直的长木块。
还是来晚了……
楚曜探出水面,在司夏的帮助下放倒迟秋,让她躺在岸边,迟秋的模样很不同寻常,鲜红如血的披风紧紧包裹住着消瘦的身躯,只漏出一双脚,一双干瘪的脚,好像体内已经没有一丝血肉的存在,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骼。不难想象,披风下看不见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样子。
那诡异的面具和披风在人身上长住生根,像迟秋的的血肉一样。
甚至,可能它们就是迟秋丢失的血肉。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下躺在肮脏的河岸边,已经凉透了。
穿上祭祀道具的后果就在地上摆着,面对迟秋干瘪的尸体,侯胜聪开始不确定起来:“难道这个时间的通关任务不是河神祭祀?”
他看向大家,像是需要一个肯定:“这个村里和河有关的大事,还能是什么呢?”
“反正这道具肯定他妈有问题!”乔卫国狠狠一挥手,精神激动。他暴躁地来回踱步,过度后怕之下,完全保持不住平日里憨厚朴实的中年男人伪装。
显然,看到吸收迟秋后变得更加栩栩如生犹如活物的鸡头面具,三个人,都联想到了自己那同样变鲜活的道具。
牛釜面如死灰,话是从嘴里轻轻飘出来的:“我,是不是瘦了?”
人一旦有了一点怀疑的苗头,再看事情就会越看越往那个方向走。
“没、没有吧,老弟你胡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哈”乔卫国停下脚步,踏在岸边的大石头上,不放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还挺在那里,可是好像,确实,真的比昨天小了很多,他的笑声却越来越干巴巴。
本来就消瘦的侯胜聪也干笑:“没事,瘦点好,瘦了跑的快。”
“不需要跑多快,到时候来了怪物,跑的比你们快就行。”自以为在幽默的调整气氛,他讲了一个冷笑话,“我是最瘦的,还是有戏的哈哈哈——”
他们三个没有人反思,自己刚刚对这个死去的女生做过什么,只是在单纯的担忧自己是否有性命之忧。
干巴巴的笑声飘荡在空寂的河边,又被风吹散,化成桀桀鬼啸,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
天光暗了,明明日头高悬,河边却一点点暗下去,冷下去。楚曜身上还在湿淋淋往下滴水,河风阴凉,拂过脸颊吹动碎发,更一点点带走他身上的热量。
那三个人伸臂抬腿,上下打量自己,动作夸张,像是一幕拙劣的默剧。
真令人发笑,楚曜想,冷笑。
右边手臂被人轻轻碰触,楚曜神经一绷,转头看见司夏,才想起他就站在他的右手边,又松懈下来:“怎么了?”
司夏小脸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楚曜抬手想摸摸他的头:“你不用害怕,我们和道具在一起的时间短——”
“你看,”司夏打断了他的话,几乎魂不附体,“迟秋是不是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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