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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幼安出生时早产,她爸说看着在保温箱里皱皱巴巴的一小只,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还好她成功活了过来,只是小时候身体弱了些,因此小名取了满满。
这小名除了亲近的家人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
低沉醇厚的男音传来时,沈幼安猛然一怔,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不光名字一样,连小名,都一样吗。
白翠看着沈幼安一瞬间像失了神般不动弹,轻轻摇晃了下她的袖子,唤了声小姐。
沈幼安勉强的挤出了笑容,只是后来父母离去,很久不再有人叫满满,这倏的一听,自是被卷入回忆。
面前骤然一俺,紧接着一只大手伸上来抚在她头顶,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又迅速的掐了下她的脸,手很粗糙,就和她做了多年农活的外婆的手一般,只是这只手更大更温暖。
“满满又去哪玩了?”男人的声音极为粗哑干涩,仔细听有撕裂感。沈幼安终于抬头,面前的男人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几道伤疤,眉尾处那道伤疤尤为长和惨烈,但是没有丝毫的凶神恶煞,她能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影子。
“还能去哪,肯定是又去吃东西了。”分明就像是在面前说话,但是沈石并没张口。
紧接着穿着黑衫的男子就从沈石身后钻出来,他看着就十六岁的模样,整个人还很清瘦,所以躲在沈石身后她并未发觉。
眉眼与她在镜中看到的人极为相似,他向前弯腰靠近了些沈幼安,挑眉笑道:“妹妹可别光顾着外面,多陪陪我这个哥哥吧。”
还没收住笑,沈氏一拳头就捶在他背上:“逆子一天就知道欺负满满,还不去复习功课?”
少年吃痛的闷哼了声,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往里屋走去。
此后没有其他人再来了,沈幼安环顾了一圈房间,奴婢和护卫这些也不多,哥哥父亲都出现了。
她低声对白翠问道:“我母亲呢?”
白翠瞪大眼看她:“小姐你这都不记得了?”
沈幼安做痛心疾首状:“你万不可对父亲他们说,我们家这情况你也清楚,不要把事情闹大。”
话是胡诌的,白翠居然还认可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小姐,老爷和公子如果知道了,指不定要把这房子掀了。”
白翠长叹一声:“夫人,在生下小姐时就落下病根了,老爷一直请各种大夫,这几年一直吃补品,结果还是...夫人多好啊,和老爷感情也好,只可惜...”
隐隐的,沈幼安觉得心口划过几丝疼痛,刚才那个男人眼里深沉的疲惫不是假的。
她坐在自己房间里,拨弄着铜镜面前的发簪,很小一粒珍珠轻撞着镜面。
可是她只想完成任务回到现代啊,但是自己的身份与周辞之间分明差了几十条街,以后指不定连面都见不上,难不成自己在这耗死啊。
越想越焦虑,沈幼安猛一拍桌子起身,逮了个女婢引着往沈谢安的房里走去。
沈谢安正逗弄着笼里的鸟,冷不丁门就开了,他眼疾手快把鸟笼往身后藏,还迅速摆了本书在桌前。
一气呵成的动作结束后,他咳了声然后看向门口,发现是沈幼安后,他本来挺直的背脊顿时往后斜了。
得了,又是个废物哥哥。
沈幼安思忖着话语走上前,然后摆弄了裙角倚着椅子缓缓坐下。
沈谢安目光随着她移动到椅子上,“你傻了吗妹妹?怎么这么规矩了?”
沈幼安压住心里的吐槽。
“哥,你知道周辞吗?”
沈谢安翘着二郎腿,时不时还颠两下,就差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
“知道啊,京中女子人人想嫁的周大人。”
“哥哥你与他认识吗?”
“小时候在学堂里见过他几面,我与他家世相差如此之大,怎么可能相识。”
沈谢安说话时看了眼坐着的沈幼安,她得到答案后明显情绪低落了些,低着头不说话。
沈谢安收回长腿,朝她靠近了些,
“妹妹,你别也和京中那些女子一样了。”
沈幼安猛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随机又低头扭捏的搅着裙子上的绸带:“没有,我只是想,见见周大人。”
自己那个说上树就上树,说爬墙就爬墙的妹妹呢!沈谢安看着她,开了好次口都没说话,许久后才悠悠叹气:“你别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周辞是宰相儿子,生得好看又得皇上重视,日后娶个公主都不意外的。”
他移开目光,好似自言自语:“他已经十七岁了,说不准何时就被赐婚了。”
沈幼安攥紧了拳,如果周辞被赐婚了,她岂不是再也拿不到玉佩了?
这时候不能着急,沈幼安长吸了口气:“哥,你做官了吗?”
沈谢安本来二郎腿又准备翘上了,听她这句话后默默放下了腿:“妹妹,你哥就这个水平。”
“那是因为你没努力,有这逗鸟的时间为何不学习!”沈幼安小小一只,站起来的气势还虎了沈谢安一跳。
“我会和父亲说,以后监督哥哥学习,希望哥哥能早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沈谢安拼命摇手,又插不上话,看着她说完话后要出门,拉她的手还被甩了。
沈石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沈幼安,点头:“好!有如此体贴的妹妹,何忧谢安的仕途。”
她自然不会如此好心,只是来都来了,自己没理由靠近周辞,同龄人的沈谢安自然是有机会靠近周辞的,最近的方法只有他也入朝做官。
这世界估计和她了解的一样,都是要通过考试然后分配官职。
沈谢安没栽在沈石身上,倒是栽在沈幼安身上了。本以为她只是小孩子玩笑话,第一天在早晨沈谢安还没起床时她就穿戴好,指使着仆人把他叫醒。
他装死不起床,沈幼安在门外让仆人开窗然后把他连带着被褥一起拖地上。仆人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前的,沈幼安一蹬腿。
“怕什么,我和父亲担着!”
仆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回头一人扯着被褥,一人架着沈谢安,一起往地上扯。
鱼儿没了水,沈谢安没了被褥,挣扎的在地上滚了几圈,仆人们把他拖了起来换好衣服,沈幼安慢悠悠走进来,
“兄长,该学习了。”
沈谢安浑身一抖,意识到这小孩没开玩笑。
“妹妹,你别折腾我了。”
沈幼安正捻着根草逗鸟笼里的鸟,闻言后瞥了眼沈谢安:“哥哥,你真不想考取功名?”
回应是长久的沉默,毕竟谁能坦然说自己不在乎功名?
“父亲年事已高,再让他去朝廷拼搏是不现实的,哥哥正当年少,应当承担起沈家的将来,若你还这样不知事,或许我们家未来还抵不过普通的商户,妹妹说不定只能嫁给杀猪的,哥哥忍心吗?”
不知怎的,沈谢安眼前浮现起沈幼安哭兮兮的帮她的杀猪老公按着扭动的猪。
“哥哥也定然娶不了京中的名贵女眷,以后我们沈家的未来必然凄惨。”沈幼安停顿了下,打量了沈谢安的神情,知晓他事听进去了。
“我知道哥哥是很聪慧的,如果下功夫学,来日发榜必有你的姓名,到时候哥哥若能得到赏识成功做官,我们沈家也有出头之日了,哥哥也能和朝中的青年才俊做朋友...”
沈幼安默默看了他一眼,瞧着他神色并无不对,松了口气。
咬文嚼字真难受。
沈谢安的确是听进去了的,他在外喝酒或者玩的时候,朝中官员的儿子向来是不屑于和他一起玩的,这也无非是看着沈石地位低而且说不上话,每月白领俸禄。
沈石虽督促他学习,但也从不会给他讲一堆大道理,也是因为他这人说不出什么道理,这些事他心里其实明白,但是不想去想。
沈幼安的话说得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长吁了声:“妹妹,我知道了,哥哥会努力的。”
沈幼安眼弯弯的笑了:“那就好,我也会陪着你的。”
活了二十多岁,她当然知道这种鸡汤只能维持几天,还是需要强有力的持续监督才能成事,如果每个人听点鸡汤就能逆袭,那还要上课铃声干嘛。
沈谢安的热情果然只有两天,第三天他就又趴床上起不来了。
沈幼安靠在门旁,对着身后的仆人指了指床上的沈谢安。
“扯下床。”
督促沈谢安学习的空余,她便无意从沈谢安嘴里套话,结果沈谢安这厮就是一不学无术的混混,提起朝廷大事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京中哪里哪里好玩。
沈幼安揉揉眼,她以前学习熬夜熬整晚是常有的事,这具身体终归是个小姑娘,入夜就会开始犯困。
“满满,谢安,出来吃饭。”
沈石唤她从来都是小字,每次沈幼安都会恍惚,仿佛自己还在现实生活中,父母都还在。
坐在餐桌上,沈谢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夹菜,看着有气无力的,沈石盯着他许久,
“沈谢安,学习这么累吗?要不为父送你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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