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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百晓生(下)
颜开一乐。
“哎呀不敢不敢,在下颜开。”
“游子颜开!久仰久仰!真正笑傲江湖的后起之秀。”
颜开老婆更着急了。
“你看你看吧,就这臭老爷们儿,别人还都认得,这叫人怎安生的了?”
玉子扬呵呵笑着。
“这是人家见多识广,并不是你老公多有名,就和滕宝大哥情况一样,懂吗?”
“怎么?兄台见过安化马帮的人了?”
玉子扬有些疑惑。
“那为什么他们还没到呢?”
颜开和老婆对视了一下。
“我们本来是一块儿的,没想到路上遭人劫了。”
……
玉子扬听罢夫妻二人的叙述,表情并没露出担忧,反而很满足,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能去和人侃谈的消息见闻。
“原来是这样,遇到沃尔坦这种厉害角色,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这沃尔坦就是四大组织的人吗?”
“没错,沃尔坦就是‘地罗煞’的六道金杀将。这四大组织,分别是天罗煞,地罗煞,玉罗门,冥罗门。天罗煞拥有着杀手中的翘楚——天赏杀将,地罗煞的六道金杀将次之。”
玉子扬用折扇搔了搔后背继续说。
“还有赏金护从,赏金护从大多是组织的忠实成员,或是有本事但不想行过多杀戮的人,更多从事的是保护、营救之类的工作,有些类似于镖师,护卫,只不过仅仅是受到四大组织的认可,在官府的眼里仍然是犯死罪的歹人。”
“至于名气地位不够的只能称作杀手,换句话说只要你能成功地杀几个人,拿几次赏金,就可以自称杀手了,就看东家雇主找不找你。”
颜开怔然一笑。
“呵呵,天下间有这么多人需要杀么?”
玉子扬轻笑道:“每天都有人想杀人,每天也有人被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况且当今的局势,兄台也了解,杀人不是目的,但杀人是必需的。”
“他才不了解呢,他一天到晚傻呵呵地助人为乐,没心没肺,江湖再凶险,他也那副烂好人的德行。”
颜开老婆依然是无奈加嫌弃地扫了一眼微笑的颜开。
“难道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吗?”
“杀人不能解决问题,但杀人一定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玉子扬似笑非笑地回答。
而颜开的老婆,似乎还在揣摩这句话的含义。
“兄台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扬州城曾有一家三口,父亲是一屠户,母亲因有姿色被南唐一皇亲国戚当街看中,强抢入府,母亲宁死不从,最后惨遭毒打轮|奸,遍体鳞伤后,被府内官家差人扔回父亲家中后院猪圈。父亲四处上告,最后被地方官手下喽啰当街打死。”
“家中只剩下一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没有哭,而是将所有家底变卖,远遁他乡,四处寻访杀手,但王府高手众多,小女孩花光了所有的钱,却依然报不了仇。她想都没想,直接入了青楼,继续卖身赚银,最后终于雇到了顶尖杀手,屠了那国戚一家。而她自己,也成了一代名妓。”
颜开夫妇安静了。
“兄台,你说这件事,不杀人,该怎么解决?”
这世界比他们想象得绝望的多。
“这小女孩儿……”
“据说这小女孩,就是玉罗门的创始者。”
“啊?”
颜开老婆这一声叫,把周围忙活的伙计吓一跳,手中的杯盘险些跌落。
“所以玉罗门的性质虽和天地罗煞一样,但其组织成员皆为女性,杀人手法也多是通过魅惑,勾引,秘淫之类实现,一般都被雇用于刺杀那些护卫严密的君王和高位将军。兄台所见的安化马帮娜幼朵,就是玉罗门的赏金护从。”
“那冥罗门呢?”
“冥罗门与前三者相比较为特殊,这个组织由一些摸金校尉创办。如今黑市萎缩,很多盗来的文物脱不了手,而正巧有些杀手专喜搜集宝物,又不耻于盗墓。还有一些诸如搬山道人,发丘将军之类的盗墓者怕阳寿折的太多,又难以割舍对珍宝的热爱,对自己的功夫也有几分自信,于是也转了行。他们有个特殊的名字,叫七宝杀将。”
“玉公子,懂得真多……”
颜开老婆的眼神,已经是五体投地。
“好啦,就在这,我特意为二位选了一间位置靠边的客房,这样相对清静,省得归书大会闹到深夜打扰二位休息。”
“玉公子真贴心……不过我们也想一起跟着凑凑热闹,玉公子到时记得叫我哦。”
之前的恐惧踌躇,担惊,早就抛到九霄于外了。
“一定一定,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支会。”
玉子扬微笑施礼后便一副潇洒地回头走开。
身上的兰香还依稀留存在夫妻二人周围。
“老婆,你看什么呢?”
“什么?什么看什么?进屋!”
回头看看自己老公,本就满腹牢骚,再加上颜开身上背着的家伙,更是一句也不爱多说了。
“我说,这人不是要晚上也放在这屋吧?半夜醒了怎么办?”
“他都这副样子了,怎么可能醒啊?”
“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赶紧把他处理了,我可受不了,半夜诈尸……”
“怎么自从我们出来,你就看我哪都不顺眼呢?”
颜开这一路都没少被噎,实在气不过。
老婆自然是不会让份儿的。
“好啊,开始敢跟我吼了,嫌我了是吗?行,那你晚上跟他睡去,我走!”
摔门而出。
刚刚端茶进来的伙计被惊得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颜开也懒得追了,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客官,这是我们东家玉老板特意为二位准备的上好普洱。”
“哦,谢谢兄弟了!”
颜开从不迁怒于周围人。
“不敢不敢,客官慢用。”
伙计带着笑脸欠身一步步退出房间,带上了门,消失在颜开的视线里。
颜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百感交集地摇了摇头。
他猛然转头看了看旁边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这一路要坚决地不离不弃呢?
仅仅是不忍心见弃尸风干腐烂于大漠吗?
跟自己老婆吵成这样。
老婆也变了,外面的世界也让自己叹为观止。
乐天的游子,被压上了一小担忧郁的包袱。
他又把那张纸条拿出来,茫然地看起来。
洪潇:
如果你现在还活着的话,一定记不得我是谁,当然这也都是拜我所赐。与其说是对你讲,倒不如说是我自己在感慨。有些话直到死我都未曾对你说出口,但我并不后悔,因为说和不说,都不影响你内心的执着。
你永远是我心中天下无双的小达摩。
虽然承诺了共同进退,可终究我还是舍不得让你死,这就是我的爱,也是我的自私。若要让你忆起我来,相信你一定会恨我当时的自作主张,也会怕我孤单而到九泉之下来找我,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只能说声对不起,我想让你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还有你的挚友,兄弟,亲人,他们都会照顾你,更舍不得你。
为你做的这些事和我们相守的时光已经足以让我回味到天荒地老,只要我不喝孟婆汤,就可以在彼岸作一株曼珠沙华,永远看着你,让你无法与他人相爱。我就是这么自私,连让你怪我的机会都没有给你。
——晴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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