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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讲堂里不断有人从外面进来,声音的嘈杂声已经大到听不出是不是比之前更响了。刘宇费力的穿过一排一排的座位,他向安纳齐的方向靠过去。门口的那个年青人还站在那里。声音很大,根本就听不清座客教授在说什么,“要懂得睡眠,以此来获得精神啊。”似乎依旧可以听到一些内容。“……要在白天克制自己。至少要提醒自己十次自己的目标。”继续向前走,在穿过一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学生后,刘宇才又听见了教授的声音:“……不仅仅如此,还要每天为自己找出十个不足之处,十个错误,以保证自己每天的进步。”在中间有几把椅子堆在一起,刘宇过不去了,只得停在原地,看看还没有什么别的路可以绕过去。咒语还在继续着。“你们还要每天对自己笑十次,让自己轻松来面对巨大的压力。即使具备了一切的条件,但仍然需要懂得一件事,如何在适当的时间去反复看看。你们要将那一百零一个要求当成自己的目标,最最崇高的志向和理想都是那一百零一个目标汇聚而来。语言,一向就是确定的!它即使被译成一种全然陌生的语言。不过,只要按部就班的习俗来做,就可以见怪不怪了。这,就是语言的学习方式!”声音依然很响,教授的说话声断断续续。
刘宇终于找到了可以坐的地方,很庆幸的是安纳齐就在不远处。大厅中的人们乱成一团就像是在进行狂欢的舞会一样。说教的声音就像是音乐伴奏一样。右边两个青年人正在欢乐的进行着他们自己的对话:
“还要玩儿一点新的花样!”
“还要玩儿什么花样呢?”
“我喜欢书,朋友,一本好的干净的书!”
“那什么才是干净的书?”
“该有的词!没有不该有的词,如今有很多这样的书!可是书架上依旧有很多带有不干净词的书,甚至是通篇都是脏词的书啊!”
“那就看不懂这些书了。”
“真是的!我很讨厌这些,那一定是哼哼唧唧的老醉鬼干嚎着老一辈们唱烂了的词,不过有时听听这些老朽物谈谈人生,谈谈世界,会吊起我的兴趣。”
他们笑了起来,是那样的欢快,但这气息还真是令人作恶。
另一边是一群女学生正在聚精会神的听讲台上的教授上课,刘宇不解的看了她们一会儿,她们是那么的仔细,仿佛大厅里安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女学生们打从心底生起了一种恶意的冲动,看见他们那做作的样子,刘宇想要对她们大声的嘲讽,作恶?这个念头还真是稀奇。如今还有谁要去作恶,没有人要作恶人,他们都愿意去当调解人,可人们已经不再仁慈了。广播里放起了音乐,中场休息的声音。
“还真是辛苦。”安纳齐走过来说道。
“你也是过来听课的?”刘宇不解地问,安纳齐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来这样地方的人。
“如你所见。什么都要去体会一下。”安纳齐耸了耸肩说道:“来吧,我们到外面去走走,这儿一定让你全身都不自在吧,就像初审厅一样。”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刘宇跟着他的脚步,自由地穿行,不一会儿,他们回到了之前那个寂静的走廊上。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
“你也来这里了?”
“我不能来吗?”
“不,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
“小心了!外表具有欺骗性,即使是在你的家里。”
“好吧,我原本不愿意来这里的,但是不得以,你又为什么来?说实话,我不认为来这儿有什么好处。对我来说这是根本无意义的。可父母却要求我来,他们真是不明白吗?”
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我来说给你听听:
他们是空心人,是填塞起来的人,彼此依靠着。身体中空空如也。
他们是空心人,是没有理由的人,彼此联系着。空洞如礁石般漆黑。
可叹啊!寂静而无意义的话语,像干草间的风。
有态而无形,有影而无色,麻木了的力度,没有动作的手势。
那些即将亲眼目睹,跨进了虚无这另一国度时,
我们发现真相——不是丢魂失魄的野人,而只是空心人。
“空心人?你是说他们都是空心人?”
不知所以的人,没有意义的人,没有表情的人。从他们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也没有。他们不像是人,不是立体的人,更确切的说他们只是人影。影子就只是影子而已,看见了,也不过如此,我们害怕什么?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对当代人来说不过是个笑话。
为什么我会与他争论,与他探讨?我愿意听他说。为什么?我在期待什么?因为我害怕着什么。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如今谁也不知谁,如今“天丧予!天丧予!”
“不,记得我说的,千万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安纳齐叹了口气。
“按照诗里的意思,空心人最终将会走向虚无吗?”
“字面上的意思,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但字面上也许并不是这个意思。空心人空的是心吗?是人空了还是心空了?”
“填塞起来的人?就像稻草人?虚有其表的人,是指这个吧?”
“他们的表象是确确实实的,虚假在这里并不合适,内心所反映出的很真实,当你发现不可琢磨时,也就是说并非所有人都是空心人吗?”
“世上有无数种人,当你听到‘他们是某一种人’这句话时,只能说明一点,所谓人‘某一种人’就在你的身边,至此诗还没有结束,我先继续下去:
在梦中不愿意去面对,而在虚无的梦乡,又不会感受到麻木。
在那里,麻木是存在下去的必要条件。
在那里,精神在摇晃着,而希望只是,在风中歌唱。
不如一颗正在消失的星星,更加遥远而庄严。
千万不要靠近,虚无的梦乡,只有穿上,这些必须的伪装。
金面具,银披风,大堂的华丽红穹顶,
和天空一般永远不能更近——
是理想之乡的最后终结。”
“感觉有点儿不太一样了。还真是灰暗呐。”
“你如何看出它的色彩?这面镜子里映出了你哦,诗歌的情感究竟是谁的?这灵魂是作者还是读者?千百年来人们多有争论,你认为呢?”
“应该都是吧,诗歌即是表达作者情绪的载体,也是读者们心态的印证。”
“好!”安纳齐拍起手来,他欢快的在楼梯间跳上跳下,“很少有人会如此认为的,你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想法?”
“什么?你也问过别人这样的问题?”
“呵呵呵……有何不可,那些人的精神不如一颗正在消失的星星,更加遥远而庄严。所以你能相信什么?在我们上两代人的时候,他们对自己的精神都坚信不疑,可是他们的出现很短暂,很多人都被毁了,曾经有一场十年的灾难毁掉了一代人的精神,你看这个精神的荒原直到我们这一代依然没有长出几颗好的苗子。如今当你不知所措的时候要跟着动物走。”
事到如今,只想找到一个方向,窗外是灰砖砌成的墙。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个工厂,现在被改建成了这样一个破败的混合式建筑群。当初住进这里的人们不知道是为什么才住进来的,好像这些建筑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他们也已经在那里了。是埋没在尘土中的岩石,谁会去发掘它们?总会有人去的,要留下来一点精力,去做一些事。
难得的体育课,刘宇却没有心情去运动,操场上的同学们像发了疯一般的大喊大叫,尽情的发泄着,那些飞奔的人影渐渐地化成了如野兽一般。刘宇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座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去发泄,疲劳感远胜过想要放松的渴望。
“一个人坐着,是吗?”安纳齐来到身边坐下,刘宇看了看他
“你也是一个人。”刘宇回答道。
“对,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你也看得到,不是吗?”安纳齐笑着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待着?你很有个性吗?”
“不,不是的,天呐!当然不是,聊聊天吧。”
“我们不是正在聊天吗。”
“哦,我是说找个话题,说说我们的学校吧。”
“学校?有什么可谈的?这是个无聊的话题啊,我以为你对这些是从来都不在乎呢?”
“你……以为……?哦,我应该注意一下语气,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们只看见了表面现象。”
“表面现象?什么表面现象。”
“这里,并不是透明的,这里并没有你们认为的一切东西,这儿,隐藏了一些什么,不为你们知的,但是当你们明白过来以后,已经为时已晚的东西。那就是真相,你可以一点一点地问我,我会告诉你每一个问题的本质,也许可以让你知道一部分真相。”
“什么真相?”
“哦,你不用从这儿开始,换一个问题吧,从你最简单的问题开始。”
“为什么我们要谈论这里?”
“因为我们被困在了这里,想逃出去,首先我们要明白它。”
“逃出去?怎么是被困在这里?”
“当然,很清楚,一切的一切源起于我们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们为什么来这儿。很明显这个目的不是生理需求,而应该是我们想要得到什么。为什么来这儿,是为了得到一个认可。在这里的目的是要有一个通行证,或者说是一个身份证,这是社会这个喜剧场的门票。”
“确实如此。”
“但是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是自由的?这个世界是按自己的规则来运行的,而不是被定好的规则来约束的。”
“为什么是自己的规则?这样不就乱了套了吗?”
“所谓的‘大规则’只不过是大多数人的类似意见罢,多少在每个人中的心里都有些不一样。你看我们想要什么不是自己说了算,而似乎总是有人告诉你,说你该拿什么,该要些什么。理由是为了你好。这是一个恶心的笑话。你说我为什么要谈论这些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只不过这种话没有人愿意大声说出来。现在的人们受不起变化,他们太娇贵了,我们这一代的人就是这样,在农舍里养大的‘家畜’,然后被放生到森林里去,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也许现在不会想那么多……”
刘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去,安纳齐忽然变了一个语气:
“我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环境罢了,我们想走自己的路,但是我告诉你,几年后,我们正式从这里离开的,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会有激情和自己生活的想象力。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地话了,可就因为说得太多了,反而没有人记得住。”
安纳齐忽然拍了拍刘宇的肩膀。
“我和你做一个约定如何?”
“什么意思?”
“我也许会带你走出学校,不对……也许应该说带你逃出学校,我赌我会让你逃走,而且会成功。我们来玩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我来演魔鬼,你来做浮士德博士,这可是个经典名著。哦……突然说这个还真是不太让你可以理解。”
刘宇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要赌这个?是一个玩笑吗?”
“也许吧,也许是一个玩笑,你是不是常常被一些你所不知的东西打扰?你几乎一直睡不安稳,总是梦见一些什么;你不安吗?可能此时此刻你依旧在提防着。”
“随便吧,也许有一个人可以聊天交流,是不错,但我不会跟着你四处跑的,我知道毕业前我都要在学校里学习不是吗?”
“你可以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你所不能见的世界,到最后你可以决定你的路。”
安纳齐握了握刘宇的手然后起身离开了。直到下课,刘宇都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过了几天,安纳齐都没有再过来和刘宇搭话,他想:也许自己是被迷惑了,或者什么都没有?但是只是一个约定而已。却好像影响了整个世界。有人好像在拼命的为生活上发条,可生活的发条没有人拧得动。生活着,这就是等待的感觉,但是刘宇好像知道自己在等什么,那不是生活,也不是约定。在安纳齐找过他之后,刘宇越来越注意起了一些东西,好像是被遗忘了,又好像是什么人刻意地隐瞒起来。突然间,刘宇回想起之前在做什么,向老师申请的事,已经不了了之了,但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好像又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一点点片段。但是不知所云,刘宇有些明白了,他记不得了一些事情,但是原因在哪里?父亲为什么对自己不满?
“你究竟想给我看什么?”刘宇问安纳齐。
“全凭个人喜好,你需要先看清小的世界,然后我才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大的世界,你修的这门课程要花很大的苦功,但之后你会感到兴奋的。”
“那么你要带我去哪儿?离开这儿吗?怎么离开,我要上课啊。”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看世界不是用脚,你要学会‘飞’懂吗!让自己飞出去,让你的精灵飞出去,没关系,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不是每条鱼都可以变成鸟的,也没有谁想飞到南极去;因为寒冷的空气,只对经过洗礼的人有好处,否则会损害健康。”
不论是什么样的玩笑,总会有人去相信.他是多么的希望.不安和疑虑并不强烈,只是微微的有些不知所措而已.父慈才有子孝,父不慈则子不孝.害怕家人的原因来自这里.那朋友呢友谊万岁!有什么样的朋友在身边安纳齐,他是算三益还是三损友直,友谅,有多闻,这些是有益.有益于刘宇吗但是却并不有益于安纳齐,这是为什么他乐在其中,他乐什么?乐礼乐吗?乐友善吗?人们不会意识到这些。
一天,刘宇又一次经过那些灰暗的街道,天空阴沉沉的,令人讨厌,有一种让你昏昏欲睡的感觉。在阴影笼罩的街道间,刘宇行走在其中。有些建筑的窗是彩色的,低沉的光晕照在彩色玻璃上,一种如梦如幻的感受。刘宇看见安纳齐从那些变幻的光中走了出来。无可否认,安纳齐每一次都会给刘宇带来一点点小的震撼,而每次刘宇都会获得一点微小的自由
“真高兴我们可以在外面的世界见面。”
“外面的世界?不知不觉来到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你服务啊,给你当一个引路者,怕你迷失在这个世界里。”
“我看不出为什么我会迷失。”
“你从来没有感到过恐惧?外面的大世界你有见识过?那无限大的。”
“我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你看到过尽头吗?你之所以会害怕,并不是你之所见所闻,而是因为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刘宇有些不知所措,安纳齐笑了起来。
“我带你去看看吧,带你暂时离开那些虚伪业绩和情感,这些都只是骗人的东西,那些学业的神话,理想的成绩,都是骗人的东西,都是学校□□为教育的目的虚构出来的,好让孩子们可以安心的在他们规定的几年时间里做他们希望孩子们做的事。”刘宇站在那里望着他。
“来吧。”他向刘宇招了招手。
“咱们一起去见识一下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如何。”
“好吧。”
安纳齐带着刘宇走过街道,转进了一个灰色的小港。“你没有见过所谓声色多彩的景象吧,这里……”刘宇看过去,那是一片七彩斑斓。潮湿的地砖石上可以映出鲜艳的商店招牌。
“酒吧?”
“是一个世界,来,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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