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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此起彼伏的、带着无尽恐惧的尖叫、哀嚎。一目的血红,是染亮了黑夜的火光,是带着浓重腥味的血液。利刃反着刺目的寒光,尸横遍野。狂笑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刺痛着耳膜。
灵柒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脑海是一片空白,全身止不住地打颤,眼泪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一涌而出。这儿是灵山吗?这人是灵山吗?他心底在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火光、哀嚎、无助、绝望、鲜血、锋刃……明明前些天这儿还是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的灵山啊!
“啊!救命啊!”女子一声声嘶力竭的惊叫拉回了他的思绪。他颤抖地扭头往声源望去: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皇室士兵将一个精灵族女孩摁在身下,暴力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周围哭喊声乱成一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可怜的女孩,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有空去管。她一直在奋力地挣扎反抗,可是娇小的身躯哪里是这个壮汉的对手。灵柒脑袋嗡的一声,竟连眼泪都忘了掉,一脸木讷。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朝他飞来,重重地砸在他的鼻梁上又掉到地上,人中一阵温热,他知道,自己流鼻血了。原本一片空白的脑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击得缓过神,低头看向砸到自己的东西时,心脏不由得一阵抽搐——是人头!是人头啊!是一张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的脸,是一张惨白与艳红相交的死不瞑目的脸!
“救命!救命啊!”少女的求救声带着无助的哭腔,身上的士兵一只手摁着她的头一只手则伸去拉自己的裤带,灵柒咬牙跑了过去,却在两三米的地方惊讶得停下了步子,因为他看到那个少女的口中涌出艳红的血,随后便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少女的举动激怒了士兵,他狠狠一巴掌甩在少女脸上,少女已经不会再对他的暴行有任何反应,他却不打算停止对少女的奸,污依然在手忙脚乱地解着自己的裤腰带。
“你这个——”灵柒愤怒的大喊还没喊完,就见那士兵突然浑身一僵,倒到了地上。
“南林的手下真是叫人恶心。”一个和灵柒差不多高的孩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个士兵身后,他说话的声音淡淡的,眼神也是一片空洞,虽然是个俊俏的孩子却透出一股苍凉的感觉,褐色的眸子里竟然映不出这些跳跃的火光,一片死寂。他穿着金黄色的长衫,黑色的短碎发在风的作用下轻轻晃动,右手托着一粒巴掌大的水晶球,球体散发着诡异的蓝光。他看着面前不远的灵柒,嘴里却在说,“多么贞烈的少女,她的灵魂定也纯洁无比。”
灵柒知道是他杀了那个奸,污少女的士兵,一时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那个士兵是怎么死的他都不清楚,眼前的少年对他来说高深莫测。虽说金衣少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但是他仿佛可以看到对方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并没有映出自己的身影。少年托着水晶球一步步逼近,依旧没有感情,色彩地说:“知道那些士兵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对他们来说,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毫无乐趣可言。”
虽然感觉危险在步步逼近,但是身体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魔力控制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少年在他面前驻足,伸出空闲的左手,问:“你是想现在死去?还是要眷念一下这污秽不堪的世界?”
灵柒并未回答,而是在内心诧异这个少年的左手为何是金黄色的就像镀了金子一般。
就在金手指要触到灵柒额头的那一刹那,有人抓住了那只危险的手。少年抬头一看,冷言:“洛百子,放手。”
“十,你不能杀他。”
叫“十”的少年收回了手,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灵柒脸上。
是那天不小心遇到的那个洛百子,他为什么要救我?灵柒心想。
“这个精灵叫灵柒,是国主大人一直在寻找的精灵族长生的秘诀,也是灵族族长的第七子。”洛百子给十解释说。
“柒……”十重复了一句这个字,“族长不是只有六子?”
“我想肯定是为了隐瞒什么,我在灵山这几个月得到不少的消息,这孩子还是先交给禹大人比较好。”
“哦?”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年终于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不愧是洛百子。”
灵柒这下可明白了,这两个人都是和禹麒安一伙的,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咬着牙一脸坚定的说:“与其把我交给那什么禹麒安不如杀了我!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们就算抓了我去,也休想从我身上研究出什么名堂来!”
洛百子只微微一笑:“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亲人们吗?”
南林提着斧子在大殿里焦急的来回走,一旁穿着铠甲的英武男子安静地品着茶:“这么好的茶,怕是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我的大人啊!”南林一脸无奈地问,“你不关心关心战斗的情况,就拉着我和你在这里喝茶?禹大战神,你对这场战争就这么有把握?”
“国主既然派了精部一起来我想就轮不到你我出场了。再说了,灵山第一不是早就败在我的刀下了吗?”禹麒安从容不迫地品着茶,南林则不满地抱怨:
“叫我挂个副帅的名头来就让我打酱油吗?我手中的斧头可不答应。”
“等抓到了灵流交给你处置。”禹麒安这么一说,南林才忍住不满坐了下来。这时从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黑衣人,脸也用黑布蒙着,无视南林直接走到禹麒安旁边,俯身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什么。南林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也没听到哪怕一个字,悻悻地闷了一杯茶,连茶叶也嚼了。
“是吗……”禹麒安摆摆手,那黑衣人一个闪身人便没了。
禹麒安起身走到金碧辉煌的灵山内殿,背着手仰望着金光闪闪的灵常雕像。南林也跟进来在一旁止不住地赞叹:“这是谁啊,居然用金子来雕?还雕的这么栩栩如生的,我都觉得他要变成人来和我厮杀了。”
“这是灵山的信仰和守护神。”
南林不屑地哼了一声:“既然是守护神怎么没守护好这个地方?有打造它的这点钱,随便干点别的都好啊!”
禹麒安浅笑不语。
这时候,十几个士兵有序地走进内殿站成两排,让开了中间的路。一个男子失去了右臂,衣服也破烂不堪,口角渗着血丝却气宇轩昂,昂首挺胸地走近南、禹二人。禹麒安见他手臂断开的地方血液就像水龙头忘关了一样流个不停,在内殿内留下一条血迹,不由得蹙眉:“你不觉得你弄脏了这里吗?”
“呵!”断臂的男人冷笑一声,“你既然在这里这里还能干净吗?”
“跪下。”禹麒安命令说。
“我跪神明跪长辈就是不跪你这个畜生!”
南林实在火了,一个战败者,还失去了最重要的手臂居然这么嚣张!右手扬起大斧头准备将他的双腿也砍了,禹麒安却抓住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到一旁坐下。南林虽然心中不愿也只能走开,嘴里挖苦说:“就你这样还‘灵山第一勇士’呢,连禹大人三招就接不了便断了一只手,身为一个剑士连手都没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镇奇也不甘示弱:“南林大人的胞弟是个断袖,听南林大人您的口吻好像很崇拜禹麒安嘛!难不成你们南家三兄弟全是断袖?像您这样五大三粗的断袖我还是头一回见,想象一下您在禹麒安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可真是叫人感到深深的——恶心!”
南林生平最宠爱的便是自己两个弟弟,顿时气得翻白眼。南穸已经死了四年,居然还平白遭受这种难听的话!再说了,凭什么他就认为自己和禹麒安在一起会是下面那个?南林实在气不过,刚想上去剁了他便看到禹麒安凌厉的眼神,只好狠狠地白了镇奇一样。
“禹大人,十三大人和十七大人来了。”一个士兵站在门口通报。
“让他们进来。”
“是。”士兵转身下去。不一会儿两个打扮和十极为相似的青年男子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个人进了内殿并未向禹麒安行礼只是礼貌地低了低头。南林怒火中烧的声音传来:“灵流呢?”
“我在和灵流交手之际,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她的动作太快,我反应过来时,灵流已经同那女子一道不见了。”金衫黑碎发,右手托着一个瓷钵的男子说。
“竟然能让十三还没反应过来就失手,这个女人想必也是高深莫测。”禹麒安说。
“我一定把他抓回来。”十三再次礼貌地低了低头,便和十七一起出去了。十七和十三年纪差不多一样大,身高也相差无几。十七是皇城里公认的美男子,五官俊美,棱角分明,只是是个哑巴。
禹麒安扫视了一眼十三和十七带来的这几个人,目光在那袭绿衫上停驻:“灵肆公子平时是风度翩翩优雅高贵,怎么今天这样出来见人?”
灵肆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灵依则是眼含泪花,望着断了臂膀的镇奇。
族长开门见山的问:“机关林几乎是灵山全部的智慧,老夫以为最起码可以牵制住你们几天削弱你们一点兵力,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能找到出口攻上来,就像是轻车熟路一般。难不成禹大人的智慧已经登峰造极到一眼就能看穿我机关林的所有玄关了吗?”
“实不相瞒,晚辈上次在和糸钰大人来和商之时,乔装成糸钰大人身边的侍从混入过灵山。”禹麒安回答,“可是一不小心走进了机关林的范围,一筹莫展之际,是一位紫衣的精灵族少年指引了我出口,若不是他我想我早就死在机关林,没那个福气带兵攻打灵山了。”
四个灵山的人同时一愣,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禹麒安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是这种表情,也没有多说。他恭敬地向族长鞠了一躬:“族长大人,由于您的过错已经致使灵山生灵涂炭,这里是最后的几个精灵族了,您确定还是要把嘴闭着,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族长并不回答,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族长大人您没有错!灵山为糸国卖命征战,二公主三公主五公子都在为糸国征战中身亡沙场,糸痕猪狗不如,非但不记恩,还派这些畜生来恩将仇报!我灵山与其效力于这样的国主不如灭了留的后世英名!”镇奇大义无畏地说。
“看来你很有觉悟,那我姑且就拿你来开刀,看看族长大人会如何做!”禹麒安顺手抽出一个士兵挂在腰间的刀,用力一挥将镇奇的另一只手也砍了下来。灵山第一勇士痛的跪倒在地,冒着冷汗,却始终没有叫一声。
“镇奇!”灵依捂着嘴,眼泪喷涌而出。
南林这下可爽快了,不禁大笑两声拍手叫好。
禹麒安看了看族长,他依旧是闭目不言,又仿佛听到镇奇口中在说什么,只是声音太微弱听不清楚,他便蹲下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问:“你说什么?”
“我说……”镇奇的声音断断续续,十分微弱,“我……我说……”
“恩?”禹麒安耐心地听着。
镇奇的嘴角拉开一个笑,一字一顿地说:“你、必、天、打、雷、劈!”
禹麒安骤地站起身,用力一脚将镇奇踹倒在地,镇奇猛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
“上舂刑!”禹麒安一声令下,五个拿着长枪的士兵便利落地将镇奇围成一圈,等待着行刑命令的下达。
舂刑,顾名思义就是让几个拿着长,枪的士兵像舂米一样在犯人身上行刑,知道受刑者血肉模糊成为一滩血泥,行刑才算完成。见族长依旧闭目不言,面无表情,禹麒安下令“行刑!”
几个士兵一齐提高了手中的长,枪。
“镇奇!”灵依大叫一声奋不顾身地扑到他身上,五根长,枪同时刺穿二人的身体,只听到一声惨叫,那抹艳红的身影便没有再动。五个行刑的士兵被这个女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行刑,纷纷抬头看着禹麒安。南林也很动容,灵山长公主美丽动人还这般痴情,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女人。禹麒安的目光再次转向族长,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老泪纵横。禹麒安用一副商量的口吻说:“族长大人,您若是现在愿意开口,我就放了你和灵肆,也不让十三和十七去追灵流。国主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长寿的秘诀而已,并不是把你们都杀光。再不松口的话,恐怕精灵族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等了一会儿见族长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禹麒安又下令:“继续舂,舂到他们成为烂泥为止!”
“住手!”一个紫色瘦小的身影冲了进来,族长听到他的声音后脑袋一白,跌坐到地上,灵肆赶忙弯腰去扶他。五个士兵并不理睬这个小精灵。看着那熟悉的红色衣裳,灵柒哭喊着要冲过去,“住手啊我叫你们住手啊!住手!!”随后跟上来的洛百子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上前去,还不忘去禹麒安弯身行礼:“禹大人,这孩子叫灵柒,是族长的第七子,精灵族的长寿秘诀就在他身上!”
“住手。”禹麒安一声令下,五个士兵便停了手,他冷冷地看着灵柒,“想不到族长居然还藏着一个七公子,想不到,你居然是灵柒。”
“你认识他?”南林问。
“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带我出机关林的那个少年。”禹麒安看着灵柒,嘴角勾着嘲弄的笑意。
灵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张脸:“你是谁……”
“我是禹麒安。”熟悉的脸用熟悉的声音回答,陌生的是他的语气和眼神,冷得让他止不住颤抖。
南林挖苦说:“这次攻打灵山这么顺利,这个七公子功不可没,一定要把他带回去,让国主论功行赏,好好赏他个大官做做!”说吧,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灵柒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自己头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灵肆咬着牙带着哭腔问:“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灵柒呜咽一声,跪倒地上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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