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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四方,初见徽闲五
康小姐的进场很完美,漂亮的小人儿,得体的步伐,看者也觉颇为满意。
大家都陶醉在自家小姐的魅力当中,小小的步子,小小的人儿,认真地走着每一步,十分可爱,紧跟身后的红杏挽着福娃娃的发髻,也颇为漂亮。
康一一直直地挺着背,往自己弹琴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得意,觉着自个儿今日这番气势把平日的傻气都补了回来,看看大家那赞赏的眼神,不禁眉开眼笑。
然而好景不长,“咚”地一声,大家始料未及之时,康家小姐已经匍匐在地,圆滚滚的上半边身子在台阶上,下半边身子还在台阶下,漂亮的小脸俯卧在垫子上,两只小手还保持着原本大家闺秀的姿态,牢牢的交叉放在腹部,后背上精致的领子翻过来盖住了那个小小的头颅。
众人愕然,一片寂静,随即哄然大笑,乖乖站在身后的红杏,捂着自己张大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这戏剧性的一幕,明明走的好好的。
徽闲又被惊住了,随后扶额,无奈一笑,这小妞真是一次比一次奇葩。
康夫人康老爷均是忍着笑,要是被闺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又会不依不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事后趁火打劫要这个要那个。
徽闲看着这对爹娘没有丝毫救场的意思,不由感叹,真是有这样一对父母才能教出这样一位娃娃,无奈走向前去。
康一一自摔倒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丝毫未动,也未出声,只是默默的趴着,静静地做一位美女子。
徽闲翘起嘴角,无声的笑开了,蹲下来,轻声叫道。
“康一一,起来弹琴。”
还是默默无言,像只胖墩墩的木乃伊。
徽闲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矮胖矮胖的身姿,不由感叹,还真是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啊,用手中的金玉扇拍了拍康一一的小屁股,顺便揭盖,露出小脑袋。
“康一一,你要是起来,我明日便穿上你送的衣服。”说起这衣服,是康一一赔给徽闲的,冰蓝的上好丝绸,领口是一段银白色的貂毛,这倒还好,然而肩头是一片红的镂空木槿花,袖口则是缀着一段黑珍珠,下摆至腰间用银丝勾勒出百鸟朝凤,自是华丽非常。
趴着的人动了动,直挺挺的翻了过来,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慢腾腾站起身来,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的扭着身上几朵祥云,低声说道。
“我起来了。”
徽闲失笑,摸了摸康一一美丽的发髻,点点头。
“我明日便穿,你去弹琴。”
“恩。”康一一低低的答应了一声,自己撩起裙摆,迈着大步走向古琴处,已毫无闺秀之范。
徽闲慢步走回首桌,对正打量自己的康夫人点头一笑,坐下。
康夫人点点头,柔声开口。
“咱们府里的人都坐下吧,晚宴快开始了。”听到这样的安排,仆人们也毫不扭捏,一一答应,自己寻着位子坐下,而首位则添了管家阿福,康一一的奶娘婆婆,贴身小跟班红杏。
徽闲挑挑眉,难怪主持让六弦送来请柬,凭着这份气度,这样的大户人家相处如此融洽真实属难得。
而此时此刻的红杏还捂着脸,小声念叨‘出大丑了,小姐真是,好丢人。”
在座的各位都觉好笑,康夫人打趣道。
“红杏,小姐丢谁的人了啊?”
红杏讪讪的松开双手,露出胖乎乎的脸蛋蛋,不好意思的笑笑,认认真真的开口。
“小姐没丢我的人。”
又引来一阵哄笑声,徽闲抿茶,这康府的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康一一乖乖的坐下来,放下裙摆,抬头看了下面的观众一眼,揉了揉鼓鼓的肚子,摔疼了,然后十分慎重的开口。
“康一一给大家弹一首梁祝。”软糯糯的声音十分可爱。
小手轻抚琴弦,稍稍拨弹调音,姿势准确且优雅,不得不说,康小姐上课时还是十分认真的,这模样,还挺正规。
康老爷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家闺女,觉着这姿势实在是漂亮,难怪夫子频频夸奖,真有自己当年苦读寒窗时的风范,说不定就会艳压群芳,得到徽闲大师的青睐。
烛火摇曳,帘幕微掀,首座上的女孩微微低头,白净的脸上泛着暖玉一样的光泽,服绸华丽明艳,小小的身姿挺直脊背,一曲将开。
‘咯吱’,‘兹’,‘嚓’,琴音铮铮,震耳欲聋,尖利有余,柔和不足,短短的十指飞快地在琴弦上跳动,鬓间发丝凌乱,和着琴音狂飞乱舞,小脑袋随着身子上下浮动,又不是左右摇动,紧闭双眸,那架势,颇似一位弹琴高手,神情十分投入享受。
然而上面打的火热,下面却鸦雀无声,万籁寂静。
众人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良久,康老爷掏出袖口的手帕轻擦眉额,颤抖着声音问道。
“阿福,小姐之前没有弹过一次吗?”若早知是今日这般,打死也不会放出来。
精明的阿福平日看不见的眼睛这时倒是睁的颇大,咽下一口气,答话。
“夫子说小姐学业上佳,并未弹过。”
一旁傻乎乎的红杏却是极兴奋的,兀自鼓着掌,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小姐,弹得真好。”总算把丢的脸面补了回来,这倒真不愧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品味全无差别。
得到鼓励的康一一犹如脱了缰的野马,频率是越来越快,弹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变化莫测,全然不知观众的感受,物我两忘,此时琴就是我,我就是琴。
康夫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暗自叹气,果然,还是只有实践出真知。
徽闲倒是云淡风轻,凤眼轻挑,竟还有些欣赏之意,如此这般,甚好甚好,什么都会的姑娘容易遭人惦记。
观众们静静的等待自家小姐从自我陶醉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然而看似绵绵无绝期,期间,丫鬟们拿来了棉絮,一人两份,不用多说,自是堵耳用的,唯独徽闲,红杏认认真真欣赏,时不时拍拍手掌,喊上几句,以示鼓励。
良久,康一一从梁祝弹到了蝶恋花,又从蝶恋花弹到了梁祝,如此往返,才恋恋不舍的结束,满脸大汗,红润有光泽,本就甚大的眼睛更加闪亮,笑眯眯,美滋滋地一撩裙摆,利落的起身,面带笑意作了个揖,粗声喊道。
“多谢大家赞美,在下献丑了。”看看这气势,这语言,康一一觉得自己现在是颇有盖世大侠的风范,真是意犹未尽啊。
众人愕然,随即掌声如潮水般袭来,一边偷偷撤下棉絮,一边极力赞美。
“小姐弹得真好,小虎生平从未听过。”那可不是,听一次折十年寿。
“是啊,小姐真是天资聪颖,此乃神人之曲。”
康一一被夸的越来越有精神,大步走向首桌,一屁股坐在徽闲旁边。
“爹娘,在下弹得怎么样?”
康老爷囧了,斟酌了一下,小心措辞。
“爹觉着,你的琴声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康一一腆着脸点点头:“哦。”那自然就是好的,“娘,你呢?”
康夫人倒是颇为淡定,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你今日一弹,娘才知你对琴艺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的。”
康一一乐滋滋:“那是,在下觉着今日弹琴倒是展现了我男儿般的风范。”所以才自称在下吗?
随后转过头,仰着脸看徽闲。
“徽闲,你觉着如何?”
被点名的徽闲倒是颇为自在,凤眼微眯,下巴微微抬起,面带微笑。
“自是天籁之音。”
康一一觉着这四个字用的甚好,点点头:“徽闲真会说话,这天籁之音自然是配得上我的。”
红杏是不用问了,早在弹琴之时,就已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仰慕赞美之情。
而婆婆和阿福则未等自家小姐开口问道,已经识趣的主动回答。
“阿福觉得小姐今日这一弹真是讳莫如深,匪夷所思,极好极好。”
“婆婆也觉得小姐弹得十分地道,十分有特色。”
原谅四岁的康一一对成语及某些词语的理解有限,虽不知是何意思,但她自认为是上好的词,笑容更深了。
双手一捧,康一一站起,豪迈开口。
“多谢大家对在下的赞美,话不多说,在下敬大家一杯。”说完干净利落的干完了手中的碧螺春。
康老爷又囧了,这不是自己和那些文人骚客喝酒时的举动和谈话吗?原来这丫头每每隔着屏风像个小贼一样偷偷观察,竟是把自己这幅模样学了个七七八八。
徽闲被这丫头的举动又逗笑了,摆着金玉扇,不紧不慢的开口。
“康一一,作为女孩,必是先礼仪后豪气,先贤淑后胆气,你可是弄反了?”
康一一略微思索,觉得徽闲说的话颇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恩,先做好一名女子再学会豪气胆气,对,是该这样。”
徽闲摸摸康一一的胖脸,觉得这般女子真是世间少有,自是要好好藏着的。
康老爷觉得大师的点拨就是在理,要是自己,又要被女儿嫌弃了。
康夫人微微一笑,这徽闲大师莫不是真看上了自个儿闺女,也不知多大年龄了,看样子倒是十分年轻,只不过自家闺女可是一门心思全在小皇子身上的,仔细想想,闺女有这样一位大师守着,倒是十分好的,毕竟皇家,太多烦扰,不适合闺女的傻性子。
这么一想,也释然了,罢了罢了,原先那点小纠结也没了,只不过是觉得自家闺女这么早就被定下了,有些烦躁而已,但做父母的,只要对孩子好,这些也便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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