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你不知

　　我当时隐约记得陈曜信是怎么跟我描述的，但就是说不出口，太下流了。关键是我想起来那一次隔天早上起床，我偷偷摸摸递洗了次内裤。
　　陈曜信看着我，捂嘴偷笑，把枕头放回床上。
　　我朝他努了努嘴，我就知道他一定记得，“你还装，”我边说边把打算爬上床的人一脚踹地上。
　　“你说吧，我骗你什么了。”陈曜信问，他坐我旁边，这次我没踹他。
　　“你说你没在晚上关灯之后摸那些女的，没睡那美女，那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还死不要脸地说给我听。
　　“就这个啊......那是李达达他们说给我听的。我不是也说给你听了？”
　　“我不信。首先，他们那些人不会用那些那么高级的人类语言，其次，他们怎么会连那女得穿什么颜色都告诉你，怎么会把当时有几个人，分别是谁谁谁都告诉你！”我压低着声音说。
　　“没想到你记忆力还挺强的。”
　　“承让了，没你强......”
　　还没说完，我看到床边的猫，急急忙忙跑回家了。
　　我老豆载我妈和我嫲嫲探亲戚去了，我还没给我嫲嫲的猫喂粮呢。
　　陈曜信也跑到我家了，摸了我嫲嫲那知闻香回家的猫一把，就跟我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喂它呀，我中午的时候早就帮你喂过了。”
　　我听了他的话，又把手上的猫粮从盘子里要回来大半，我怕我吧猫撑着了，那只猫还反过来向我嫲嫲投诉我。
　　我逗了几下猫，摸了几下它的额头和下颌，就拿着猫粮走回屋里了，陈曜信顺便帮我关上门。
　　“其实我当时也在场，但我发誓，我没怎么碰她们。而且在课室的时候总要个人把风吧，干坏事的时候都要有个人把风的，你不记得你以前......”
　　走上房间的时候，陈曜信还给我解释。
　　“我信你有鬼。”我打打断他的话，朝他比了个中指。其实他摸没摸，做没做这种事情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觉得他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我，做过就做过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让我觉得好像他跟李达达他们就是一堆的，我跟他们就不会是一堆的。
　　我进了房间，就拿着PSP躺床上玩，一点不搭理陈曜信。
　　“我不是怕你觉得我衰吗，你知道你们这些好学校的好孩子.....”
　　“我擦，这关我学校和关我什么事。反正现在李达达他们是你兄弟，我不是你兄弟就是了，你明着说不就行了吗，用得着老敷衍我。”我把PSP扔陈曜信脸上，陈曜信在它做垂直运动的时候接住了它。我之后才开始后悔，陈曜信脸都肿了，不知道PSP会不会有事，那机子是忠记借我的，还得给他还回去。
　　陈曜信把机子扔我床上，撑在我床边说：“你干嘛，不是因为我之前跟他们出去老不带你，所以生气了吧？我都说了，你不会他们那道，去了死定。何况，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
　　我着急着反驳，可是想不出什么理由，“谁特么生气啊？”我说。
　　陈曜信突然把我拽起一半，一只手把我摁在他胸腔那里，一只手把我的头毛捣成鸡窝，说，“你记得那次李达达跟我们对打吗？他输了还不愤，一不小心忘记了你的之前的警告，直接在场上就骂我死爸死妈的，我都还没反应呢，你就在旁边随便捡起个扫帚棍，追着他满场，还他堵在厕所里面。”
　　“哼！”我被压在陈曜信胸腔那里，只能瓮声瓮气不屑了下。
　　“我那时候不是说了吗，除了我爸之外，你就是跟我最亲的人了。”
　　我能感觉到陈曜信那些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和他胸口的热气，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
　　但我还是道：“我那时候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你自己会错意了。”
　　陈曜信放开我说：“那你脾气还挺大的。李达达说了，就是那一次他会记恨你一辈子，太特么丢人了。”
　　想到李达达那一大坨肉被我堵在厕所里面不敢出来，跟陈曜信对视了一眼，我俩突然间笑得就跟就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事后，陈曜信问我最近对那档子事是不是还是很好奇，说他以后要干坏事了一定带我一份，让我见识见识。
　　我呸了他一脸。
　　当然，陈曜信的这种承诺一向是无疾而终的。他初二开始就开始让我帮他圆谎，说到我家睡去了，瞒着东叔，偷偷摸摸跟跟李达达他们去大排档喝酒，还说等我毕业了就带我一起去，我是那种学校的学生不太方便，但直到现在，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他还承诺会带一些他们之间的那种片子给我，最后等我的青春期萌动都彻底消失了，这个诺言都没有兑现。

　　初三那年陈曜信反反复复警告了我很多遍我绝对不能退步，不然我妈会让我死得很难看。
　　我知道那是为什么，他是在提醒我，如果到时候他努力考上了市里面的重点高中，我却没考上，不仅我和他不乐意，我妈更不乐意。慢慢地，我算是了解了我妈那种思维，不管她怎么夸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因为希望我更好，而我妈这个人吧，其实有点小心眼，平时还成，要真的到了升学试那次我扑街了，她肯定不是气死就是抑郁死。
　　我每次装做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跟陈曜信说：“你先顾着你自己吧，你们学校要考进去也不是容易的。”其实我也是在提醒他。我知道他前两年玩得有多疯，耐他怎么聪明，在初三还是呆在了平衡班。
　　而很庆幸的是，在我那一年，区里面开始进行学业能力大赛，这个比赛明着是一种水平测试，实则是一种区里面避免人才流失的策略。学校选出来的学生比赛三次，分出一二三等奖，一等奖的直接签合同，进区一中的实验班，二等奖选进区一中和二中实验班，三等奖的进区二中。
　　我们区是全市的教育强地，区一中和市一中的学生实力没太大差别，区二中是市排名第三的学校，但距离两个一中也并非相差太远，只是文理科侧重不同，三间学校在市内三足鼎立。
　　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有名额参加这次比赛，其他二十多间镇属中学，则是每间选派50个人参加大赛。我听陈曜信说，镇中里面是实验班的人以及平衡班的前三名能去，就紧张兮兮地问他：“你有没有名额。”
　　他朝我笑了笑，我就知道有戏了。他说，他们已经开始培训。
　　本来这种比赛就是保密进行的，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儿子没名额的家长听了这种事就开始向学校吵，有些甚至向教育局打电话投诉，但那些小火苗还是被镇压下来了。天知道，这种大赛的主办方根本就是区教育局。
　　其实这世界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就像民办学校跟教育局的关系肯定得好，陈曜信他们是瞎摸着培训，我们是真的有方向，有题型地培训。我记得那一个月，我们学校考试完后立刻评讲，评讲完了，卷子就被没收上去。班任叮嘱我们说，这些卷子最好不要外泄给别校的对手。因为那些卷子都是学校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然而，我每一次一考这种卷子我就开始记题目，不管懂没懂，先把题目偷偷摸摸抄下来给陈曜信。后来学校发现了那种拿试题卖钱的学生，那些人就直接被取消了大赛资格。
　　陈曜信知道后劝我不要再帮他抄试题，虽然我还是决定冒一下险，但那件事之后，学校开始当场没收草稿纸，我也就抄不成了。最后，只能在所有东西都收上去之后，自己在本子上把试题默出来，记得多少默多少。毕竟，这种有点微妙的事情，我也不好让别人帮忙。
　　我只能说，我这辈子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就是默试题的那一个月。因为，我高中读的是理科。
　　我记得当时考完试，陈曜信还把我默给他的试题订成一个硬皮本子。那个本子一直就放在他书桌的架子上。
　　大赛名次出来，我们学校参加比赛的人里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获奖了，忠记拿了二等奖，我也拿了个三等奖，两家的家长都高兴疯了。毕竟，她们都不用再为我们考试失手这档事担惊受怕。
　　镇中也有二十五个人得奖了，陈曜信也在里面。这一次，我和他都高兴疯了。
　　陈曜信这傻叉还拿着学校发的三百块奖金，在我生日那天，给我买了5个榴莲，说是给我的谢礼。我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偷偷摸摸递让忠记帮忙，合力把那五个长满硬刺的球，从门卫室风雨兼程地搬回宿舍。一路上，我俩忍受了许多强忍笑意的目光，程孝忠为了泄一下他的愤怒，还硬抢了那里面最好的倆个带走。
　　自此之后，陈曜信每年给我的生日礼物就五个大榴莲。
　　结果就是，我一个不喜欢榴莲的人，后来也爱上了那种味道。这么说吧，吃过榴莲之后，其他的味道就成了将就。而在这之前，其实我忍受不了他这种古怪的行为，让他下一年别再送榴莲了，但他充耳不闻。最可恶的就是，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