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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圣张良
清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小圣贤庄的侧门走进了一位风尘仆仆的青衣男子。那疲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远游归来。望着他的背影,萧子倩微微摇了摇头——在这个时代,旅游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啊……
按照往日习惯,午后时分萧子倩要去伏念那里学习,如今她已然认识了不少的字,只是字意方面因古今义不同令她纠结了许久。向来严肃的伏念也因她常犯的低级错误而忍俊不禁。
才走到修远居门口,萧子倩就听见屋里自己的师尊似乎是在跟人商谈事情,她不敢擅自闯入,只能站在外面等着。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谈论着什么,只依稀听见伏念说了一句“子房”,姑娘在听见这个名字后默默地激动了一把,在心里捯饬着——该不会是张良罢?那个日后会名留青史的留侯?
这让她更加好奇他们到底在谈论着些什么,然走了两步,眼看就快要到门边了,又怯生生地退了回来。不敢啊,真的不敢。这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会被罚去跪孔子像。也许是她退回去的动静大,屋内传来了伏念的声音:“是子倩罢?”
她抖着声音说:“是。”
“进来罢。”
推开修远居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幽兰花香,正如两位芝兰玉树的男子,带了一世风华。望着的一袭青衣的张良,萧子倩才恍然想起了早晨看见的那人,见他也望着自己,再联想到他日后要做的事情,她的心里忽生一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再这么被他望下去,她会露出什么马脚……这难道就是做贼心虚?
行礼之后安静地跪坐在案几旁边,用手绞着腰间的绦带,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谈到什么时候,也没了听的心思,姑娘索性就将脸转到了窗外,正巧看见一只麻雀自草地上翻飞而起,带着婉转的调子箭一般地飞上碧蓝的天空,打了一个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萧子倩开始有些羡慕这只鸟,至少它的命运是掌握在它自己的手上,即便是生活在这个等级极为森严的时代,它依然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而她呢?她反观了一下自己——什么都没有,而且什么也不会。似乎她能做的只有拖累别人,再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曾经的她以为,如果自己到了古代,一定能过得很好,而今真正身处这个战乱年代,她一度以为的骄傲与优越瞬间被击得粉碎。倘若没有伏念与小圣贤庄的收留,她会死罢,死在这个她一直喜爱的时代——这个诗与剑的时代。
虽然萧子倩只过了两天的流民生活,进了小圣贤庄之后极少接触到所谓的等级,但是她依然觉得这是极为不自由的,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跟老妈时不时地调笑几句;
她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跟朋友聚会喝茶顺便再讨论讨论某男长得太帅或是太娘;
她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抱着她最爱的电脑玩游戏,玩到深夜听老妈絮絮叨叨地让她赶快滚到床上睡觉去。
“子倩。”
听见伏念的声音,茫然的转过头看着自己师尊,只见他微微蹙眉问:“有什么事么?”
“啊?”姑娘不明所以,怎么她才往窗外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就被莫名其妙地这么问上一句?将绞在手上的绦带散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指——刚才不小心缠紧了,现在手指上都是青白色一圈一圈的纹路……
伏念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姑娘见形势不妙,立马低头认错,然而这一举动引来了张良的暗笑,她微微抬起头用余光去看他,映入眼帘的,是几乎让她窒息的容颜。该怎么形容?昳丽无双?好像哪里不对……
她记得《史记》上说张良“状貌乃如妇人好女”,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这位留侯到底长什么样,自认为自己脑海中的“张良”是不差的,但是没想到当真正的张良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脑海中的那个幻影堪堪黯然失色。
张良并不在意面前少女的大胆目光,他到是对萧子倩能让自己师兄亲自教授这一点很感兴趣。伏念轻咳一声,打破了张良与萧子倩的相互注视与大量,对着回头看他的少女,他说:“今日暂不教授新的内容,你先回去复习昨日的文字。”
“……是。”萧子倩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行礼退出了修远居。
屋内又剩了伏念与张良,青衫的他脸上还有疲惫之色,可嘴边明朗的笑意总带着如沐春风之感。他笑问自己师兄:“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师兄向来克己复礼,怎地这一次竟愿破例收徒?我记得……”话锋顿住,显然伏念也知道自己师弟想要说什么,轻轻叹一口气,他说,“子倩与令狐不同。”
“哦?哪里不同?”
“令狐出自山野,心性纯良。于她来说,圣贤之言亦是繁文缛节……”提起这位女子,儒家掌门的脸上多了些许柔和之色,“可子倩……或许她的学识不如你我,眼界未必会小。”
张良揶揄笑笑,“师兄对此女似乎评价过高?”
伏念摇头道:“乱世本就出风云之士,妇好能随商王武丁征战四方,君王后能左右齐国国政……男子能凌云万丈,女子亦能凤舞九天。”
伏念的话一席话让张良心生诧异——即便是令狐,他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那可是能击落他手中太阿的女子啊……
黄昏时分,萧子倩慢悠悠地走在竹林小道上。在心里感叹着自己最近是越发的神经了,怪不得伏念刚才会问自己有没有事……
身后忽然传来张良的声音,姑娘回头,他对她笑笑,漫不经心地说:“你是师兄在桑海街头……捡来的?”
萧子倩彻彻底底的被这句话给噎住了,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的话,反正不管怎么开口,她都是在承认自己是被捡来的……
张良见她不答话,眸中的笑意变得更深邃,那儒雅的气质和低沉的嗓音对姑娘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魅惑啊,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完全忘记了被他噎住这回事。
“你叫萧子倩?”张良又问。
萧子倩点了点头,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将目光自张良身上收回,心里不断地告诫着自己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
在张良的示意下,萧子倩与并肩而行,“师兄刚才唤了你很多遍,你都没有听见么?”
姑娘一愣,脸上写满了迷茫:“是么?我没听见……”
张良似是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大多数女子向来都是出嫁之后才有名字……子倩的‘萧’,是姓还是氏呢?”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听起来多么的像是随口提起,然后可以随时放下。我萧子倩震惊地望着张良,伏念第一次听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讳莫如深的神情确实让萧子倩奇怪了很久,但是后来他也没有提起,自己也就渐渐淡忘了。如今听张良这么一说,方才知道了原因。埋在脑海里关于古代的一些知识才渐渐被想起来,如果那时她够聪明,就应该自称哪怕“萧氏”也好。
“子倩也不知‘萧’当为姓还是当为氏,虽从未与三师公谋面,可在庄内也有许多弟子在言谈间会提及三师公,就子倩所了解的三师公,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世俗的礼节罢?”
闻言,张良挑眉,“子倩何以如此肯定?”
萧子倩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自周代起,中原便是男子称氏,女子称姓,究其原因,不过同姓不婚。子倩并非中原人氏,家乡自然没有那么严格的定制。所谓……不知者无罪啊……是不是,三师公?”
无意间对上张良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了慧黠的眼睛,也是萧子倩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那里面的深邃与复杂或许终她一生也不可能明白,对于她的这一席话,张良不置可否,而以姑娘的智商也不可能猜到这位被后世之人称为谋圣的留侯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以张良的机警,他一定不会太过相信她的说辞——连子思都半信半疑,又何况是张良呢?
内心的忐忑让萧子倩心里毛毛的,找了一个很烂的借口从张良身边溜走,跑到竹林尽头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衫男子,仿佛是想将书中读到的影子印在他身上一般,然任她怎么看,都如月笼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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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兄你终于出现了……前面一万多字的铺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