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ils Eye

　　八、

　　“谢谢你送我回来。”黄濑醒来时就看到了身边坐着的青峰，他捂着右眼，摸过床头的眼镜戴上。
　　“几点了？”
　　“两点。你继续睡。”青峰看看表。
　　“你不睡么？”黄濑起身，走向卫生间，打算用冷水冲一下脸，粘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要不我先回去……”青峰讷讷地跟在黄濑身后。
　　黄濑取下毛巾，好笑地看着青峰：“又不是睡不下。都这么晚了还要回去，你有多么精神旺盛。”
　　青峰不再说话了。整个空间只回荡着水流的声音。
　　“……我喝醉了说了些什么吗？”黄濑用毛巾擦着脸。
　　青峰抿紧嘴唇，犹豫着回答：“就一直说你，说你后悔了。”
　　黄濑动作一僵。
　　“你真的……后悔吗？”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让自己姿态很难看，青峰还是决定问他。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黄濑当时是以怎样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来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黄濑戴上眼镜，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好似安抚：“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青峰莫名地感觉自己和黄濑的距离很远，好像隔着一段悠长的时光。
　　“就算不是恋人，我还是把你当成朋友的。”黄濑突然说了一句，语气里有着令人不解的洞悉。
　　“睡吧。”他笑着说。

　　“黄濑你进步很大，但是对角度的掌握有点退步，你是近视了又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虽然失误很少，但是每次都是角度也说不过去吧？”教练皱着眉一脸纳闷。
　　黄濑下意识摸摸右眼，低头看着手掌点点头：“好，我会注意。”
　　比赛中场休息结束，黄濑深吸一口气，又走上场去。
　　这是一场与其他学校的练习赛，那所之前默默无闻的学校转去了一个从美国回来的打球不错的男生，一下子实力上涨了不少。
　　虽然情况和诚凛差不多，但是那男生显然没有火神的度量。一场下来，因为被黄濑虐得不轻，心高气傲的男生立刻就不情愿了。
　　“从哪里冒出的小白脸！”经过黄濑身边时，男生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黄濑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不是吗？
　　这一笑更让男生怒火中烧，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黄濑，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
　　“你这家伙！”
　　大家都没想到男生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眼睁睁看着拳头朝黄濑招呼过去。
　　黄濑躲闪不及，被男生打到右脸，眼镜掉到了地上。
　　“黄濑！”围观的黑子等人吃了一惊。
　　黄濑怔怔地摸上右脸，手放下来就看到了指尖的殷红。男生的指甲划伤了他的右眼角。
　　“可恶——”
　　黄濑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篮球场上，好似划破了伪装的平静。
　　他一拳揍向男生的腹部，并将他撞倒在地上，拽着他的衣领就往地上撞去。
　　“你竟敢伤我的眼睛！你竟然敢！！”愤怒的声音如同天神惩罚的雷鸣，“我要你死——”
　　话音刚落，一把剪刀蓦地出现在黄濑手中。
　　“黄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青峰，赶紧冲过去抓住黄濑的手。
　　“噌——”剪刀因中途被青峰改变了轨迹，险险地钉在男生脸颊旁的地板上。
　　周围一片寂静。大家从来没见过这样疯狂的黄濑，几乎被吓住了。
　　男生呆呆地躺在地板上，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愣地盯着黄濑的眼睛。
　　青峰感觉自己在发抖，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他一阵后怕——黄濑那时是真的想杀了那男生。
　　“黄濑！”黑子和火神已经跑了过来，将也在发抖的黄濑拉了起来。海常的队员们如梦初醒，赶紧拉开瘫在地上的男生。
　　“魔鬼！魔鬼！”男生突然像发疯一般叫了起来，扶着他的队员闻讯回头，一下子感觉后背被冰冻住了。
　　“那是魔鬼的眼睛！”男生的嚎叫响彻云霄。
　　黑子急忙看向黄濑，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没有了镜片的阻挡，黄濑的眼睛被清楚地露了出来。他的右眼冰冷残忍，就像……魔鬼的眼睛。
　　这……是黄濑吗？黑子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突然他浑身一颤。他想起了，这么少见的充满煞气的眼睛，记忆中只属于一个人。
　　他仿佛看到一个红发的男生在黑暗中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冰凉危险的异色瞳。
　　赤司征十郎！
　　黑子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抓住黄濑：“你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
　　黄濑焦躁地挥开他的手，不再看他：“没有！”
　　黑子不依不挠地走到他面前，仰头看向他的眼睛：“黄濑凉太你还想瞒多久！你在美国和赤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赤司”二字，黄濑终于抬起头瞪着黑子。
　　黑子身后的人也愣住了。
　　黄濑左眼黯淡，右眼凶狠，但是竟流露出困兽般顽抗的绝望和疯狂。
　　黑子只是直视着他，抬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发梢，就像在安慰着伤痕累累的野兽。
　　黄濑喘着粗气，僵直着身体，倔强地瞪着眼前的人，一副不愿意接受任何怜悯的模样。可他眼里的水光不可抵抗地慢慢累积，缠绵出最深沉的痛苦。
　　后悔啊。有谁在黑暗中声嘶力竭地大喊。
　　终于，黄濑捂着眼睛痛哭出声。
　　“眼睛，是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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