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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捉虫)
刚嚎完,还没把师父的衣服蹭热,紧绷着的神经忽然的放松,加之脖子上止不住的失血,让阿七昏睡了过去。
制止住想上前谈探望的金无望,凡先生从怀里掏出个翡翠的玲珑玉瓶,从中倒出些许透明药膏敷在了伤口上,轻轻的将阿七抱在自己的怀里。作为一名神医,这点小伤口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金无望愣了下躬身抱拳,垂头请罪道:“无望有负先生所托,还请先生责罚。”
“呵,《源钥》本是你家传至宝,是你老爹他时刻贴身的宝贝,你不能随便的交出它自然是因该的,何错之有?”凡先生挑眉冷笑道:“只是你性格又是太过耿直不会变化,对无耻的人你就该用无耻的手段去对付,你难道就不会先骗他一招,再伺机救人吗?还好阿七伤的不重,否则我可不会卖你老爹面子。你这性子早晚让你吃大亏。”
言罢,足尖在翠绿的叶片上轻点便飞出了几丈里远,将兀自发怔的金无望遗留在冷风萧瑟的黑夜之中。
师父的秘制配方及是有效,等师父一路抱着她飞回金府时她已能虚弱的睁开眼,看得清灯火明朗的金府大堂里两旁整齐的站着一排仆人,几个武士护卫打扮的人正跪在地上受责罚,一个衣着随性的中年人眼神矍铄,一见到他们脸上的担忧焦虑紧绷的表情即刻转变为安心的笑容,他的身后金不换笔直的站立着,在中年人没注意他的时候打着哈欠。
看到阿七能安然无恙的返回,金不换的眼神露出惊讶。阿七无力的靠在师父的怀里,现在她已没力气吐槽了,她的视力极好,在她被抓的时候她可清楚的看到这个混蛋跟在金无望率领的护卫身后慢吞吞的挪啊,见金无望甩下护卫自己用轻功追的时候,他还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不管她的生死了啊。虽说她没期待过金不换能跟刺客拼死拼活,可也不能如此冷血无情吧!这种人有人性么?有么?没有!
师父是来请辞的。办完了自己的事,他干脆利落的转头来找阿七回谷,不管金锁王怎样挽留,他都坚决而肯定的履行自己的决定。
“才几天我徒儿就被你们照顾成这种模样,再呆几天还了得?我还要赶回谷里为我苦命的徒儿配救命的药呢。你年年窝在密室里搞你什子机关迟早把你干巴巴的身子骨耗光,我给你开了几副药方,想活久点多几年时间接着搞你的破烂的话就按着上面的药材熬着喝吧。”
临走时还从金老爷那里敲了一辆布置精良的大马车,将阿七几日内收获的玩具若干,他收集的珍贵药材若干,金府便于携带的美食点心若干……都一股脑的堆积在马车里,然后将再次睡过去的阿七安置在车内柔软的皮毛垫上。拎起在睡梦中同自家漂亮老婆约会的老鹰清风随意往车里一丢,就驾车行远了。
前面说过阿七有晕车的毛病,这次重伤之下乘车就犯病犯得更严重了,一路上昏睡不醒,等回到了忘川谷已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只剩下半条命。
阿七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黑黢黢的苦涩中药,寡淡无味的白米粥成了他食物的全部内容。
师父只会在喂食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曾经是因为他要忙自己的事,而现在就有了点逃避的意味了。因为只要阿七的眼睛是睁开的,那么视线就会一直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神情古怪至极。尊崇中更多的是畏惧好奇和探索,眼神光亮,看得人心底毛毛的。凡先生回忆,阿七除了怕死跟怕黑外,他真没见过这无法无天的捣蛋鬼还畏惧过啥。他的脸既不丑陋也不狰狞恐怖,她又想探寻个啥?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凡先生气馁的摇头,用布条将刚干的长发竖起来,靠在木椅上看着案牍上的美人图出神。
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也不下床走动,阿七身上被病魔消耗掉的小白肉以缓慢的速度长了回来。
精神尚好的她躺在床上踢踢酸软的腿,瞪着房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个梦境实在是太诡异,也太真实了。
应该是驱车回谷的途中做的梦。梦中的师父将她带进了一个颇具典雅古色古香的清绿庄园,庄重的建筑,活泼艳丽的园林,车刚赶到正门口时已有许多人站在门前的夕阳下耐心且焦虑的等待,还全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阿七像什么少见的奇珍异宝似地遭受着陌生人火辣辣的热情眼光的洗礼。她被师父轻放在柔软馨香的大床里,身边前来探望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波,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光滑而苍白的脸颊,漂亮优雅的太太和同样美丽的女孩子们看着她病弱的样子眼泪珠子就像断了线的掉,哭的是梨花带雨,即使是铁人的心也会在她们充满温情的泪水中融化。
阿七觉得这些人很眼熟,可惜任凭她使劲的想睁大眼也看清楚也没辨清究竟是哪个熟人的脸。
“我的儿,你受苦了。”
“妹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们哽咽着,嘴巴一张一合,本就说的不甚清晰的话也都被其他人的哭声给掩盖,嗡嗡的闹得她脑壳疼,阿七没一句听得清。
这还不是最离奇的。
在陌生的房间中休息,师父为了方便自己即时照顾她观察她的病情,再添加了一个卧榻,便与阿七住在了同一个屋内。阿七清晰的记得梦中的师父在自恋照镜子的时候,黄铜的镜面里,师父的脸干板着没有表情,乌洞洞的眼睛黑的渗人,只见他将自己的手指落在额骨处,指尖捏住了什么使力往下一撕,整张脸都被他扯了下来放在了手里,漆黑的发遮盖住他更为年轻俊美的容脸,若说金无望的绝美是女性的阴柔和男孩的英气的结合体,那么师父的刀削脸庞便是彻彻底底的男性之美,是静默巍峨的高山,是千年沉淀出来的美酒,还未闻人已醉了。他低垂下头,任及腰的长发将自己的脸隐藏整的自己好似贞子的转世。拿出只笔在手中的脸皮上轻轻的描画,黑笔勾勒着眉梢,少许朱红浸了水涂抹了两笔在干枯发乌的唇上……
全过程好像看现实版的聊斋画皮,又惊悚又刺激又兴奋。
阿七眼睛幽幽的望向唯一的门口,思考着纠结的问题,梦再无厘头也不会尽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吧,尤其是师父的脸。可每次师父来喂饭时她看过来看过去也没发现师父表情很臭皮肤挺好的脸上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就算有易容术也会找到一处能撕的边边角角吧。
最重要的是,师父为什么会有那么俊的脸?
“醒了。”
阿七被猛地惊醒了,再次望向门前时,师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一点声响都没有,像是用飘的。阿七冷汗,为什么自己此时此刻才惊觉师父不仅仅是一流的江湖神医,更是行如鬼魅的武林高手。
饭点时间。师父在桌旁从食盒里往外拿东西。阿七的视线不知不觉就习惯性的追随着师父的脸去了,锲而不舍的想从中发现蹊跷。缕缕清香从盛菜的食盒中溢出来触动她的嗅觉细胞,她这才留恋不已的视线转移到午饭上。白米饭一碗,香气四溢的绿色小菜一碟,是师父从谷外带回来的。阿七觉的这一刻她应该感动的掉泪,清汤寡水的白米粥她可是喝了三四个月啊,这是神马质的飞跃?
可生活总是喜忧参半的。
还没等阿七高兴完,师父又从食盒底部端出一碗瓦绿瓦绿的汤药,坏笑的递给她,味道惨不忍闻,阿七立刻苦了脸,这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能够熬制出这么色泽诡异的中药,师父终于被她光明正大的偷窥给惹毛了?抬起惨白惨白的小脸,眼睛水汪汪的无声卖可怜。
“师父——”
师傅抬抬眉,坐在一旁只是看着她,眼睛里因为恶作剧的小报复而闪烁的分明。
“一滴也别浪费。”
阿七一听,小瓜子脸立即愁成了包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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