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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事
汉武帝的一句话讲所有的事都定格成了历史,因为耽搁时间已久,送到长安的隔天就要下葬了,当我亲眼见到去病顶着他那副僵尸脸从棺材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终于释然了,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将会拥有新的生活。
“舅母,谢谢你,最待我最好了。”去病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我很不适应,我尴尬地笑笑,必竟我一直把他当小辈的。
“当着菡瑶的面还敢说这样的话,她会吃醋的。对吧菡瑶?”
菡瑶拧着去病的耳朵,说话还是一愣一愣的,刚刚哭过的的她此时还没有缓过来,“哼,你个……死相,我和茵茵姐……还有……还有话说,你赶紧闪人吧。”
去病有些鄙视地瞪了她一眼,看来两人真是绝配啊!
等到去病装成府里的侍从闪人后,菡瑶突然凑到了我身边,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她的气息,“我觉得卫青看出些端倪了。”
菡瑶也看到了?刚刚卫青明明是盯着我看的,看来他不仅看出端倪还认定了我参与其中,但是我心里还是犯着迷糊,“卫青后来的眼神的确不对,但是汉武帝都没有看出来,卫青能看出来?”
菡瑶微微点头,“刘彻到底还是性情中人,其实这个谎言破绽也不少,说不定刘彻回去想几天也想明白了,只是他今天的话已说出口,总不能反悔。如果他还想追着去病不放,那天下人就会知道霍去病假死欺君,到时候刘彻不得不让去病去死。卫青的话,反正现在事实已定,随你怎么说了,他今天不挑破,以后也会守口如瓶的。”
好一个李菡瑶竟然做得那么绝,也不知道汉武帝会不会知道真相,卫青还是帮着去病的,不然也不会选择沉默,我想起他当时一颤颤的背影,我叹了口气,“他知道去病去世的消息心里也不好受的,他一直把去病当作自己的的接班人,还是告诉他实情吧。”
菡瑶努了努嘴,“茵茵姐,听我一句劝,不要对男人这么好。”
我扭过头,换了一个话题,“你们以后要去哪儿?”
“四海为家过隐士的生活。”菡瑶说得很轻松,但要放弃这一切的荣华富贵谈何轻松呢?
“你的店呢?都关掉吗?”
“不过两家而已,你有空就去看看,如果嫌烦就关了吧。”菡瑶叹了口气,我听得出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我没有应她,只是笑笑,“我明天再来,你记得把去病藏藏好……”
去病之死几乎举国哀悼了,回到家一片阴沉的死气,依依和青岩似乎也知道了个大概,都乖乖地躲在房里,卫青早已从卫少儿家中回来,唉,真不应该在菡瑶那里耽搁那么久的。
问了几个丫鬟才知道卫青去了马厩,原本高大挺拔的背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卫青了,一手喂着枯草一手揉捏着他爱马的脖子,这匹汗血宝马跟了他将近五年了,是去病在元狩二年的时候从匈奴人那里缴获送给卫青的。
当时去病和卫青的关系还不错,随着汉武帝不断打压卫青,两人也渐行渐远了,但是他们甥舅俩的感情依然是牢固的,如今马还在人却离开了,这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悲伤呢?
我缓缓走近他,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当汗血马“咕噜”地叫了一声示意它吃饱后,他迟缓地放下了多余的枯草,看来去病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也许他知道了去病没死,心情就不会那么糟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袍,“我让厨房备了些小菜,我们喝会儿酒吧。”
说是喝酒,不过是把他引到内室告诉他真相。
卫青不语而是皱眉盯着我,从灵堂到马厩,他到底要干嘛?我往旁边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视线,“你今天干嘛老盯着我?”
卫青扯着我的衣袖把我的手举到我自己跟前,“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去冠军侯府合适吗?”
我木纳地看着眼前的布料,红绫白缎裙?天呐,我怎么能穿红色的裙裾去看一个死人呢?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就穿上这件衣服了呢?
早上我原本想去菡瑶的店里帮她看看生意的,走到半路听到了去病病故的消息,于是才去了冠军侯府的。
难怪卫青这样,他一向是个严谨的人,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出这种差错,那么,我和菡瑶揣测他怀疑去病之死的依据不是也消逝了?
这么说他还没有怀疑到这件事上,那现在要不要告诉他呢?我之前那么果断的决定无非是觉得他已经怀疑了,不如我如实相告。现在的我倒是犹豫了,卫青没有给我继续纠结下去的机会,一杯一杯酒递到我面前,如今,我只有招架的份了。
我们俩你一杯我一杯没有间断没有废话地喝着酒,很快我的脑袋就开始涨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飞到了云端。
卫青一有心事就会喝酒,陪着他或许能让他好受些,喝酒的后果我早就知道,喝的时候很享受,第二天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当天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后果我恐怕早已忘记了,早上醒来卫青脸色铁青地坐在床沿,顺手给我递来一碗醒酒汤,我乖乖地把汤药喝完,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还记得你昨天下午都说了些什么吗?”
我无辜地晃晃脑袋,隐隐约约觉得我像是说了不该说的事。
“我们一桩一桩来说,你说去病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此时他温润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像一道毒蛇。
“我……去病和菡瑶可能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所以就想到金蝉脱壳了……”我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都告诉了卫青,但愿我醉酒之际只说了这些,要是连去病到了二十四岁肯定会死这样的话也说出来的话,我真的要死翘翘了。
听完了我讲述的整件事,卫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简直就是胡闹!”
“你知道去病一向不喜欢官场的那些东西的,他想摆脱这些难道不可以吗?如今匈奴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十几二十年里都不会有战争了……”
“霍嬗怎么办?”
卫青突然问道霍嬗让我一下子措手不及,菡瑶的意思应该没有把霍嬗考虑在内,毕竟这是襄儿的孩子,但我又不能说出孩子不是他们的,于是我支支吾吾道,“这个……我……我不清楚……”
“昨晚还清楚的,现在怎么不清楚了?”卫青的依据话让我毛骨悚然,他其实更适合当廷尉的。我昨天到底说了什么?该死,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我已经将霍嬗的身世说出口了?
我扁扁嘴巴,“你昨天不都听见了吗?干嘛还要问我?我的头痛死了,都是你在给我灌酒。我看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早朝吧。”
“你把襄儿和陈小妹生的还送给了去病,你瞒了我不少事情啊!”卫青说出了他所知道的,声音也越发严厉了。
我直了直摇杆,不能让他把我压倒,“你现在不都知道了吗?你又何尝对我实施坦白呢?”
说罢便贴着枕头睡下了,卫青没有再多说什么,脚步声也渐渐地远了。
我知道他很生气,生气总比伤心好吧?我努力地安慰着自己,至少他现在不想昨天那么阴沉了不是吗?本来我就是要告诉他的不是吗?霍嬗的事情也罢了,反正一切都定了,他还能怎么办……
这一睡边睡到了午后,卫青差人来说去病的葬礼要给办了,让我赶紧去趟冠军侯府。我携着依依一干人匆匆的赶到了那里,一代英杰就这样给钉在了棺木里,不知道他们往棺材里放了什么,看样子还挺重的。
棺木被抬起慢慢地沿着长安最繁华的大街出殡,原本繁忙喧闹的大街此时庄严肃穆,汉武帝卫子夫李夫人等都均数到齐了,卫少儿苍白的脸颊上镶了一对空洞的眼睛,眼周干枯的皱纹像是被泪水洗刷过后才留下的,她原来没有那么苍老的。
虽然去病与卫少儿并不亲厚,但卫少儿一向视去病为自己的骄傲,从去病小时候就在叨念着她这个年少成才的儿子。
看汉武帝一脸沉痛的样子,他应该还没有发现破绽,他一向喜欢去病,从小就把他接进宫希望能培养出另一个卫青,但是从他第一次带兵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年,他又怎么舍得呢?
卫子夫的脸色也不好,卫青和去病的两大势力虽然闹得凶,但那无非是拥护者的意淫罢了,去病到底是姓卫的养大的,如今去病一走,指不定汉武帝给他们卫家树个什么敌人呢。
再瞅瞅卫青,扳着个脸简直就是一潭深水看不到底,眉头没有多少悲伤,估计在想什么事情,碍于那么多人卫青你就伤心点吧!我故意在他身旁低声抽泣起来像给他一个警示,谁知他竟然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我努努嘴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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