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春

　　从大理寺出来，凌若直奔段府，一路上她都在思索案子的事，期间好几次不小心碰到行人，好在她穿着大理寺官服，又面目严肃，倒没人敢找她的茬。

　　顺利回到段府，灰雀、段百盏在前厅等她，灰雀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恢复了本来面目，见她回来催促她赶紧换衣服，说大理寺那两个快醒了。

　　她没再耽搁，去准备好的房间内很快收拾好，出来后段百盏让人把衣服送去安置两名大理寺衙差的房间。

　　先前灰雀已将大理寺公堂上的见闻告诉段百盏，他百思不得其解，凌若从房间一出来便逮住她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牵连到将军府了？”

　　凌若摊手，“我还想问为什么，幸好今天严老头往下压了一手，否则今天哪有这么容易结束。”

　　灰雀点头，“严大人相信我们将军府，对我们而言还是比较有利的。”

　　凌若凉凉瞅他一眼，“不一定，你知道他今天站边明显，别人也不瞎，办案讲究什么，无非公正严明四字，后面要有人掺他几本，你看他还会不会再帮将军府。”

　　灰雀被她泼了凉水，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

　　“也不尽然，严老头总归是念着与大娘相交多年的情分，情况再恶劣也不会做的太绝，但不论如何，我们得想办法查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若补充几句，侧头看向段百盏：“我今日回去先和大娘商量对策，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大理寺已经盯上了将军府，我们此时行动不便，后面少不得靠你帮忙，你要再搭进去，那就全军覆没了。”

　　段百盏点头，“我自然晓得这道理，可我就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要陷害将军府？”

　　凌若道：“我现下也没头绪。”

　　说完，她想起大理寺那俩，眉头一挑，“你屋里睡的那两人，你打算如何与他们解释？”

　　段百盏嘿嘿一笑，“说辞我已想好，你只管走你的就是。”

　　“好。”凌若轻轻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那你自行处理，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凌若回到家，第一时间便去找她二娘，秋水拦住她，说她二娘去带着伊人去花市买花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她觉得奇怪，便问道：“我记得二娘前几天刚去买过花，怎么今日又去了？”

　　秋水道：“前几日买的秋菊不甚合夫人心意，她今日重新去买。”

　　凌若一听到秋菊两个字立马皱起眉头，“那大娘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带回家里？”

　　秋水摇头，然后问她，“小姐，话说你昨晚带着灰雀去了哪里？”

　　凌若勾唇一笑，“你猜？”

　　秋水老实道：“猜不来。”

　　昨晚折腾一夜，凌若这会放松下来，困意直往上涌，她摆摆手：“猜不来就算了，我有些乏，先去睡会，二娘回来了记得叫我。”

　　秋水挠挠头，肚子里一堆问题，却也没再问她。

　　凌若未想到，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等她醒来，天已大亮，她暗道不好，急匆匆洗漱后直奔她二娘的院子。

　　院门口，秋水见她过来，笑吟吟地和她一招手：“小姐，夫人回来了。”

　　凌若跑过去，有点生气，“你昨天怎不叫我？”

　　秋水愣了愣，一脸无辜道：“小姐你不是说等夫人回来再叫你麽，我刚想去来着，可你自己已经过来了呀。”

　　凌若愣了片刻，“所以，二娘她今早才回来？”

　　秋水点头。

　　她已不用问了，只因院中立着两道人影，两人依偎在一起，正在把那秋菊赏。

　　她踱步过去，叫了声，“大娘、二娘。”

　　穆子玥抬眼看她，“睡好了？”

　　另一道目光也凝上她。

　　凌若被两人看的有些心虚，她点点头，颇小心地开了口，“大娘你是今早和二娘一起回来的？”

　　楚止水反问她，“你前天一宿没回来？”

　　凌若也没想隐瞒，她道：“我与灰雀出去办了点事。”

　　楚止水唇边挂了丝笑意，“事情办得如何？”

　　凌若回道：“还算顺利。”

　　停顿了一会，她问道：“大娘，你都知道了？”

　　楚止水看了眼怀中人，“有人怕我不知道，故意把消息散播出去，不止我，朝中要员大多都已经知道了。”

　　凌若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样快，她问道：“大娘，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楚止水没说话，她怀中的人懒懒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找那个系铃人。”

　　凌若脑门几道黑线，她道：“二娘，这道理我懂，可怎么找？”

　　楚止水笑，“好了，阿若你把你知道情况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凌若神色一整，当即从段百盏告诉她洛家案发到昨日在大理寺公堂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叙述了出来。

　　她说完之后，楚止水思索良久后方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我倒有些好奇他们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将军府？”

　　凌若不解，“大娘，你的意思是？”

　　穆子玥若有所思，她道：“第一，依你所言，洛家与程家哪怕是表面交好，但两家常有生意往来，俗话说没有长久的盟友，但有长久的利益，程家为何倒戈相向，难道是洛家倒霉，程家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第二，朝堂争斗自古有之，区区将军府不值得一提，重要的是你大娘手中的兵权，这点值得深思。”

　　“第三，前不久殷旷遇刺，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殷派一直未有动静，今次之事是否与他们有关，若是无关，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掀风起浪？”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将军府是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如洛家一样，不过一枚承上启下的棋子而已。”

　　楚止水看着怀中人，目露赞赏，“不错，这几个问题也是也正我在想的。”

　　凌若拍着脑袋，在院中走了一个来回，“第一个问题不难，程越图谋洛家的钱财，他从前说过。”

　　“可我搞不懂的是，有人要兵权干什么，起兵造反？”

　　不等别人答话，她自己先摇了头，“不对，此事说不通，就算阿娘倒台，兵权只会被圣上收回，他能如何保证圣上将兵权交于自己？”

　　楚止水笑而不语，穆子玥道：“也不是全无可能。”

　　凌若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谁有可能接受阿娘的兵权，谁便可能是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

　　楚止水轻轻摇头，“阿若，你能想到这点对方又何尝想不到，你有没有想过另外的可能？”

　　凌若更加疑惑，“另外的可能？”

　　楚止水道：“我目前也说不好，只是隐隐有种感觉罢了。”

　　穆子玥拍拍她的胸口，“想那么多做甚，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我们赏花就好。”

　　楚止水眉眼缓缓舒展开来，她握住穆子玥的手温柔一笑，“夫人说的是，我们何必替别人操心。”

　　凌若被她两位娘亲秀了一脸的恩爱，她不禁想到念南楚，心里暗自感叹，为何人与人的差距这般大。

　　她心里叹息了一回，问她大娘：“那我们不管了？”

　　楚止水道：“我不管了，你若闲不住查你的便是，但有一点，别来烦你二娘。”

　　看她二娘笑得像朵花似的，凌若心里无奈叹气，她道：“我看情况吧，要是大理寺给力，三两下查清了案子，我也就不参合了。”

　　说完她自觉离开，走时她二娘吩咐秋水搬盆秋菊放她房间，她连连摆手，但她大娘瞟来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她摆手改成了点头。

　　从小院走出，凌若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出府去找宁羽，本想让灰雀把消息递过去，但一想到前些日那货着急的模样，她还是选择自己走一趟。

　　出府没走几步，她便察觉到有人跟踪，她想大理寺的人挺尽职，她回头是不是和严老头说下，表彰表彰这位跟踪自己的小哥。

　　宁羽正百无聊赖喂着马，有人过来和她说有人找她，她一下蹦起来，忙问那人在哪？

　　她初来京都，进入政府机构也没几天，压根不认识几人，能来找自己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还未走近，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凌若，她急奔过去，抓住凌若的肩膀，“你怎么才来找我，知不知道我等的你头发都快白了。”

　　凌若伸手去拨肩膀上的爪子，“别煽情，瞧你一头乌发，平日里黑芝麻没少吃吧。”

　　“你管我？”宁羽瞪她一眼“快说，你来找我是不是洛家的案子有进展了？”

　　肩膀上一双爪子抓得更紧，凌若有点不爽，“是有进展，不过我最近身体不大利索，你再抓得紧点，我可能都要忘记今日是为何来找你了。”

　　宁羽闻言放开了手，“快说吧，大不了我等会给你熬鸡汤喝。”

　　凌若奇怪道：“真的假的，你们太朴寺还养鸡？”

　　“中午剩的鸡汤，我等会给你热热，加点枸杞，功效不差。”

　　“滚吧。”

　　宁羽心里焦急，这会顺着凌若道：“你先说洛家的案子，说完我就滚。”

　　凌若瞅着她，知这货心里急，不再逗她，将昨日的事简略地说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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