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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江山(四)
春雨绵绵,送走了冬日的茫茫大雪,也迎来了第一枝悄然开放的娇艳桃花。
还有十数日就是余祭登基的吉日,为了防止越国趁机偷袭,他特地让子和先回岸边驻地。豫州真正握有实权的人就是黎子和,驻守的队伍大抵都是他的手下,辰溪还正为此人头痛不已,没想到他那个白痴弟弟却主动帮了他这样的一个大忙。
他的得意没过两日,朝堂上又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另外一个被他视为劲敌的姬繇,明日也要以钦差的身份代替新王前往岸边驻地犒劳大军,以慰藉守军的辛苦。这真是天助他也,看来这吴国的江山始终是他的。
他已经联系了朝上的重臣,有些本就是从前的旧识,对于余祭倚重姬繇和黎子和不满,辰溪一许下加官进爵,荣华贵贵时便与他一拍即合。几番拉拢之下,朝中泰半官员都被他收归旗下,只待除掉黎子和和姬繇,那个小白痴就再无还手之力,王位仍旧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两人俱不在豫州城内,倒是给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日日不曾停歇的细雨,将大地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东巷里的一队士兵,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在凌俶的带领下冲入毫无防备的别院。
守卫们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别院内的下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自顾自地寻找起活命的路。他们的吵吵闹闹,丝毫没有影响到后院内的余祭,他悠闲地站在曲廊之上,遥望着头顶上嫩绿的枝芽。
他还记得,在六里芙蕖的岸边种着一排的柳树,每逢春日时就会看见满天飞舞的柳絮,像是下着一场染上绿色的大雪。
哭声、喊声,被脚下的物事绊倒的,手中包袱散开露出府中珍品的,什么样的嘴脸都有。这一刻,似乎与当初吴国王宫里的场景重复。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他还是那个懵懂的白痴太子,独自悠闲自在。
“我……可爱的弟弟。”辰溪一袭戎装,提着长剑出现在后院,他可是在府内搜找了许久才找到他。“没有姬繇和黎子和,你毫无招架之力。不过,都是当傀儡,与其为外人所用,不如从了我。”
余祭依旧仰望着头顶的那抹绿色,任凭辰溪缓缓地逼近。
先前吵闹不停的下人们都被凌俶带人捆绑在一起,带往其他的地方,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离他非常近,辰溪仿佛只要低下头就能吻上那两瓣沾惹了雨水透着亮泽的丰唇。他从来不曾觉得,他的白痴堂弟也会生出这样的一副好容貌,毕竟那时的姬季简已名动西京,号称吴国第一美男子。如今看来,姬余祭的容貌也不输多少,且姬季简整日都是一座冰山冷脸,不如他的平易可人。
当初的蝌蚪眼已长开了,变成了蛊惑人心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便是说不清的风情。细雨仿佛为他蒙上了一层细纱,让他近在眼前却好像怎么都触碰不到。自从被吴国国君贬到北疆,他辰溪就没过一天的好日子,贫瘠的土地能孕育出什么样精致的吃食来,连西京任何一个王公贵族家里的仆人的吃食都不如,更别提期望能寻到一个绝色。鼎鼎有名的也比不上西京青楼相公馆里最普通的货色,这让一向喜爱美色的辰溪心中憋屈不已。
算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像姬余祭这样的绝色,投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幻。“将姬余祭绑送到寝屋里去。”他露出极度恶心的笑容,手情挑地抬起余祭的下颚,凑在他的耳旁小声地说道:“等哥哥处理完这些杂事,一定好好地疼你。”
这真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极品,脑子不清楚,却又生得漂亮,也难道姬繇和黎子和那样的人都会捧他登基,换谁会不喜欢。既能让他成为稳住前朝的傀儡,又可以让自己夜夜舒适……
辰溪越想,心中越是得意,于是忽略了余祭嘴角露出的那抹暗笑。隐忍的,不动声色,如一片泣血怒放的曼珠沙华,连成地狱深处的血色海洋。
能够再一次的黄袍加身,这世上怕只有辰溪才能做到。他得意洋洋地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上别院正屋里的主位坐下,简单地接受了群臣的跪拜。
“大日子还是定到下个月十七吧。”下月十七,本也是余祭登基的日子,辰溪也借由余祭先前的安排,只不过登位的人换了一下而已。他心中惦记着寝屋里的余祭,匆匆地说了几句便想起身回赶。
然而,他的黄粱美梦还没有做完,心中正想着要如何凌辱的人儿忽然出现在屋内。看着淡定自若地走入屋内的余祭,还有身后跟随的姬繇和黎子和,群臣的脸上各自变得灰白。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谋,用姬余祭做饵来引诱辰溪上当,借机除却他,还可以看清楚有异心的臣子。
屋内一片宁静,余祭的目光从群臣的身上扫视一遍,心中冷哼道,看来不服他的人还挺多的。
“靖王殿下。”余祭身上的五花大绑早已不见踪影,将目光留在位上坐着的人。 “坐错了位置,可是要掉脑袋的。”
群臣闻言,脸色更加的难看。这辰溪必死无疑,但与他有所勾结的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即便姬余祭是个白痴,但他身后的姬繇和黎子和可都不是好惹的。
“靖王,殿下顾念亲情,对你百般恩待,没料到你竟这般狼子野心,妄图谋害殿下以取而代之!你还速速下来受死!”繇脸色沉稳,从余祭身后缓步出来,轻蔑地看向上座的辰溪。
当姬繇与余祭一起出现时,辰溪就明白了个中缘由。他的目光落在刚穿上的龙袍上,忽然抽出身边人的长剑,直直地向余祭冲去。眼下能够活命的唯一希望,就是以姬余祭为人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繇胆战心惊,他已第一时间去拉开余祭,仍旧晚了一步。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经逼到余祭的身前,辰溪朝他诡异地笑着。
“护驾,护驾!”相对于繇的惊慌失措,余祭只是淡淡地将长剑拨开,辰溪轰然倒地,在他的身后俨然站着凌俶。
“你……你……”辰溪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他,鲜血从他每一个字的呼出中流出嘴角。他最没想到的,就是这个人会背叛他!“原来是你,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凌俶脸色微变,贯穿他后背的长剑被猛烈地拉出,鲜血随之喷撒一地。他擦过脸上的血迹,朝余祭跪下,“靖王辰溪叛乱,意图谋害殿下,现已被吾等斩杀。”
余祭朝他点点头,转身看向一旁的群臣,冷冷地说道:“今日之事,你们也是被靖王胁迫,本殿不会怪你们。但若是心中还有和靖王一样的想法,那就不会像他这般干净利落的死法了。”
话语中的阴冷,让群臣侧目。他们纵使不忌讳这个小白痴,但也总会顾忌着他身旁才智过人的姬繇,还有手握重兵的黎子和。虽然辰溪刚刚才惨死在屋内,但其他人此刻纷纷堆上了谄媚的笑容,向余祭叩谢恩典,并且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殿下隆恩,吾等定当为殿下,为吴国江山死而后已!”
在群臣的呼声中,余祭踏着辰溪的鲜血,一步一步重新坐到上位,将这场蓄谋已久的腥风血雨轻描淡写地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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