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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
“诸位请冷静一下。”钟际抬抬手,发现他们家的中高层们依旧不为所动,顶着一张张苦大仇深的怨容,音量高到,令他这个S级耳力有些不适。
钟际微蹙着眉,面露不悦。
温正和察觉到自家少爷的耐心正在流失,刚准备出面维持秩序,就瞧见了一旁端坐的辛沉,腰背挺得笔直,表情冷冽的像是要吃人。
温正和微微一笑,抬高音量:“辛少校,请您先把粒子枪收一收,会议室里都是些文弱的办公室精英,可受不了您的一枚粒子光束。”
霎时间,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惊恐着望向辛沉,以及辛沉搁在会议桌下方的手。
辛沉稍稍动了一下右肩,桌边的人便抖了一抖,作出想要逃跑的姿态。
钟际无奈的瞥了一眼温正和,怎么以前没发现,温正和睁眼说瞎话的水平那么高呢?
所幸辛沉也够配合,没有将空荡荡的右手放到桌面上来,面上的颜色十分不善,吓吓他们家中高层绰绰有余。
既然现在的情景是“辛少校手里握着粒子枪”,那么钟际再摆出和善的表情就太假太违和了。
他收敛了面上所有情绪,开口时极为郑重。
“诸位稍安勿躁,在谈论这件事之前,我想先告诉各位一个内部消息。”
中高层们被“内部消息”吸引了全部注意,以为钟氏还有其他秘密项目,现在能通知他们,也算是钟氏的良心发现。
“您说吧,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大家都很通情理,只是钟氏豪华星舰那档子事实在是伤到我们的心了。”
“既然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宣布,那您直言吧。”
……
钟际听到辛沉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对这些表里不一的人十分鄙夷。
钟际反倒是笑了,迎上中高层友好和善的伪面目,“诸位,”钟际扫了一眼在座,“有没有哪一位知道,为什么我哥失联的消息会被流传到星网上?”
会议桌边的人面面相觑,原本想听个独家秘闻,结果先被提了个问。
“这……不知道董事长和钟先生您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一位中层试探的问。
另一位高层立马应和:“能先透露一下,有哪些知情人么?也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排查。”
钟际觉得有些好笑。
生活中就是有那么一批人,该他们清醒的时候糊涂的要命,该他们糊涂的时候又格外的清醒。
钟氏的F计划的确是机密,但同在一幢大厦里,如果是个有心人,稍微心细一些就能察觉到钟氏在筹划着什么,偏偏他们家高层没一个发现的。
这会儿他抛出一个引子,反倒是许多人揪着话中的蛛丝马迹,想要借此表达自己的睿智。
钟际沉默了片刻,他觉得自家中高层也该换换血了。
中高层们偷瞄了钟家现任继承人好几眼,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触动了这位少爷的神经,又不方便直言,只能静静的等着。
温正和见状,轻咳一声:“钟先生,您大概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钟际猛地从“该换掉哪些人”的思绪中回过神儿,他扯了扯唇角:“我和老爷子得到第一手消息后,并未告知任何人,而后就是除夕,许多亲戚要来走动,也是在那个时候,消息泄露出去的。”
这话直白的不需要任何人追加解释。
中高层们闻言色变。
钟际的意思是,连自家亲戚都能变成白眼狼,更别提他们这些个外人。
“当然,我也不是在怀疑诸位的忠诚度,只是,有些计划越少的人知道,对于大家而言就更安全。”
话落,有人装模作样的点头,有人发出不屑的轻哼,有人若有所思,视线落在辛沉的脸上,仿佛在说,那这一位呢,这位同钟少爷形影不离的人,有没有出卖钟氏的可能性?
仿佛是人多力量大的鼓励,许多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辛沉身上,赤条条的表达着他们对辛沉的怀疑。
钟际挑眉望向辛沉,辛沉落落大方的接收了所有的质疑,幽幽的扫了一眼席位上的中高层:“诸位是在怀疑我?”
语气平淡无奇,听在所有人耳朵里却带着寒意,森冷可怖的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会议桌前坐满了人,却十分寂静。
辛沉又道:“钟羿失联,是从我这得到消息确认的,之后,我和小际去了失联之前,通讯器、芯片最后发射出信号的地方,进一步确认了情况。诸位有什么疑问?”
依旧是没人回应。
与其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如说不敢回答。
辛沉的身份谁不清楚?
就算不清楚辛沉一个少校能有什么能耐,他们总归知道辛大校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位大校的独子,如果在他们那儿受了委屈,想想后果就能让他们寝食难安。
最后,还是钟际打破了这种漫无天际的沉默。
“你们竟然会怀疑辛沉?”他的表情让中高层们觉得,自己说了个天大的笑话,“看在交情的份儿上,我和你们提个醒,这种话千万别让咱家老爷子听到。”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钟际并没有吊他们的胃口,紧跟着解释道:“自从我和辛沉成为恋人,我们家老爷子就觉得亏欠了辛家,甚至一度想打断我的腿……”他说这句话时甚至有些许得意,“能不能能招惹辛沉,你们可以自行掂量着看。”
会议桌前的人,视线在两位少爷身上游离,满脸不敢置信。
这种话,老爷子绝对是说着玩的吧?
钟际竟然拿这种话来搪塞他们,真当他们是未植入百科芯片的智障吗?
“哎呀,我怎么扯了那么远,”钟际轻笑道,“因为家族中出现了叛徒,将我们内部消息捅了出去,使得钟氏一度面临公关危机。老爷子对许多人心存怀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诸位有所不知,这种事并非第一次了。所以,钟氏的豪华星舰计划,连自家旁系都没几个知道的,更别提参与计划之外的……”钟际顿了顿,笑容满面的与他们一一对视,“更别提在座诸位了。”
原本,高层们拥有绝对的优势,来斥责钟氏对他们的隐瞒,可钟际那小子自导自演了一番后,竟让他们无从下口,找不到丝毫说理的路子。
人家连自家亲戚都不敢相信,更遑论,他们只是雇佣关系,更没有信任的价值。
这道理似乎没毛病。
“钟先生,您可以不需要那么和善的解释。”温正和露出一抹温雅的笑,说的话却远不如表情那么温柔,“一个企业的机密决策,原本就不需要通知很多人,这在其他星舰制造企业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您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钟际一脸恍然:“是吗?那我还真是做了多余的事啊。”
原本以为这只是公司继承人和销售主管的小剧场。
不曾想,向来不关心机械以外杂事的白千钧,竟然也加入了这个队伍,他微微颔首道:“温总说的没错,您不需要为这种小事而自责。”
中层、尤其是高层,脸都绿了一片。
温正和说话还算客气,这白千钧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亏了“鸡人百斩”的称号,说出来的话也太不中听了吧?
这场会议如同闹剧一般落幕,中高层们受了辛少校的威胁、温正和的调侃、以及白千钧的蔑视,每个人走出会议室时心情都很复杂。
钟氏向来都很体恤员工,如果不是真的有需要,寻常部门根本不会加班。
某些时候因为公司效益,工资没有同行的那些星舰企业高,福利待遇从来没缩水过。
这也是为什么钟氏负面新闻接连不断,却鲜少有员工主动递交辞呈。
人性化在蓝星域的企业中并不常见,其最大的弊端就是人心的不可控。
譬如刚刚结束的那场中高层会议,正如温正和所言,在其他企业根本就不会出现,那些下定决心挑衅掌权者、讨要人权心思的员工,无一不是抱着被辞退的打算。
正因为钟氏的仁慈,中高层们出了会议室,又小聚在一起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白千钧说话可真难听,我都想把他植入的百科芯片抠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感染病毒了。”
“温正和那混账小子,就那点儿能耐,竟然也能参与钟氏的秘密计划,这事儿我想想就气闷!”
“还有托兰斯,别看他坐在那儿一句话没说,可我就是看着他气的牙痒痒。”
“温正和是老爷子心腹也就罢了,白千钧自打毕业了就进钟氏、各大星舰企业的高层都想挖他……这两个人先不提,那托兰斯可是实实在在的外人,没有半点子才能,在三巨头企业时根本没有业绩。这样的小角色竟然是我们钟氏豪华星舰项目的首席外型设计师?”
那曾经在外型设计领域小有成就的高层连连摇头,颇有几分怀才不遇的感慨。
会议大厅内,只留下了两位少爷,以及项目组的四位组长。少了几十号人,却没有因此而安静多少,毕竟那几十个人也就负责在座位上噤若寒蝉而已。
“他们散的可真快。”白千钧今天格外的精力充沛,关心的闲事也不少,他假装是不经意的提起,但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已足够所有人重视。
钟际正翻着温正和会议前提交的报告书,开会时,他也时不时翻上两页。
多看两眼令他开心的事,他的耐性就会增加一些。
“钟先生,他们……似乎很不服气。”托兰斯瞥了一眼白千钧,笑容染了些苦涩。
连白千钧都感受到那些人的不满,更不用提自己这种半道进钟氏的、起初毫无成就而言的“外人”。就在刚刚,他接收到了这辈子最多分量的白眼。
钟际对着托兰斯挑了挑眉:“他们就算不服,也得憋着。”
托兰斯瞥一眼辛沉,又瞧一眼温正和,还是没闹明白。
最后,辛沉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搁在桌子上时发出沉重的声音。
托兰斯望过去,眼都看直了。
那竟然是……一把粒子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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