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后

　　「夏川晓一个拐弯后突然看到那个名叫“一生”的男孩时，脸上的表情有点苦涩，但她的内心不完全是绝望。

　　随着“啊，完蛋了”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时，她同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如释重负。

　　那属于一个路痴在没有尽头的小道中不断前行，左拐右拐，在无数个洞口凭直觉和运气决定方向后，终于遇到一个人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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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多管闲事。”

　　在夏川晓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发出不满的抱怨。

　　他坐在一把靠背椅上，一侧脸撑在手掌中。房间里没有开灯，笼罩着大片的灰，有不算明亮的光线从正面直射过来，将人的脸庞分割出凌厉的高光和阴影。

　　有人用双手轻轻扶着靠背椅的椅背，闻言轻声解释道：“六花喜欢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者哼了一声，鼻音里带着少年的稚嫩感：“奇怪的嗜好。”

　　他的口气听起来满不在乎，椅背上那只手轻轻的捏紧了一下，温柔的语气停顿了半天才继续：“一生君就不懂么？”

　　名叫一生的少年偏过头，忽明忽暗的黯淡光线里，他注意到身后人的眼神，一如既往微微弯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他好像被那温柔中包裹着的其他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瞳孔一缩，他飞快的转过头，不作声，把视线投在面前的光亮上。

　　那是一片墙面上的幕布，通过投影安静的播放着一出无声剧目。

　　屏幕上，灰发的少女面无表情，朝着躺在工作台上的人递出一杯水。她的表情无波无澜，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在等着那女孩接过去喝上一口。

　　吞咽。

　　但她没能如愿以偿，对方只是接过去拿在手里，相当合理的反应，也令人失望。没能得到期望的结果，少女安静的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第三人——琉夏遗憾的耸耸肩，众所周知六花不会用加料这种下作的手段，她永远像个事不关己的人，以一副绝对的冷谈态度旁观整个故事。

　　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六花离去以后，那女孩勉强下了地，开始她第一轮的探索。

　　琉夏对重复的、缺少变化的剧本兴致缺缺，但他耐着性子掀起眼皮，不打算做出多余的举动，来得到面前少年多余的关注。

　　相当无聊的探索过程，他不理解小鹿仓一生为什么能引以为乐，甚至不惜一遍一遍的重复。他注意到阴影里的少年因为屏幕上那女孩磕磕绊绊的滑稽动作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他皱起眉头，想起上一次、上上次相似的场景。

　　小鹿仓一生不能理解别人的嗜好，却显然相当纵容自己的快乐，甚至建起这样一间放映厅，将绑架来的小鬼安置在他琉夏的工作台上，营造出一副不逃脱就会死的氛围，最后悄悄躲在黑暗的房间里，欣赏一出真人密室逃脱。

　　那些养在地上的小鬼，无论是哪种身份层次，对于探索矿洞总是缺乏经验，于是笨拙的动作连同对细微声响的过度反应，维持全程的高度紧张，发现逃生线索的欣喜，都将成为屏幕背后人的快乐源泉。

　　他建造了盘绕曲折的地下迷宫，亲自走过每一条隧道，在合适的位置摆放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破旧箱子，并且在其中一部分里放上通道的提示线索和工具。地图隐藏在一条岔路的末尾，很少有人能找到，找到的人则大多数获得了游戏的胜利。

　　是的，胜利，就好像在某些动物研究者的实验盒子里，被香气引诱的白鼠最后记住了通往食物的路，于是实验人员将这标记为胜利的白鼠。

　　它们没能真的吃到那些散发香气的食物，也从未逃离过这间小小的盒子。

　　她们胜过其他，于是带来了额外的乐趣。

　　她们自石洞中窥见光亮，于是加快脚步，向着胜利之门跑去。

　　这时常会花费两天以上的功夫，困在缺少食物和水的密道里，三天往往就是极限，于是那道光成了唯一，一切。

　　而小鹿仓一生当然不会吝惜那点光亮。

　　他会把最多的聚光灯打在地底那道微微裂缝的门上。

　　以保证自己能站在绝妙的角度，欣赏他的胜利一刻。

　　每一次。

　　琉夏不认为这一次会是例外，但他多少有点同情那个倒霉的女孩。一个忍者，他确信她会不幸的走到最后，在聚光灯下迎接生命终结的盛大宣告。

　　“琉夏大人，要稍微休息一会么？”

　　黑暗中，投影仪的光束附近，一个甜甜的女生响起，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响亮。她似乎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微微发抖，尾音越来越弱。

　　琉夏辨认出这个声音，来自他们最新的家人，刚刚到来一年，名字似乎是……

　　理恵。

　　在来到这里之前并没有家人，靠着小偷小摸生活的女孩，生存能力十分强，也是因此推开了那扇门，成为上一个胜利者。

　　还有上一个，上上个，最初有近五十人，但至今只剩下二十六人。他深刻记得其中四个，理恵就是之一。

　　他把询问的眼神投向小鹿仓一生，后者身体纹丝不动，显然正在兴头上，于是他朝着理恵扬起手，在空中摆了摆。

　　屏幕上的画面微小的颤动了一瞬，又恢复平稳。

　　时间已经过去近两小时，画面上的女孩通过了几个路口，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这对探索毫无用处，很难说那是小鹿仓一生准备的道具还是不小心丢在那的。

　　她正朝着一个新的岔道口前进。

　　小鹿仓一生紧紧地盯着她，琉夏也因此稍微投了几分注意力过去。那是通往地图的岔道，难怪一生会看起来这么专注。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等着这个女孩拿上属于她的不怎么特别的命运。

　　然后他看到对方直直走过那个岔路口，朝着毫无意义的死路坚定的前行。她刚开始走的摇摇晃晃，这时候似乎慢慢适应了地形，身中过量的麻药步伐却变得平稳。她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在发现无处可去后似乎愣了一下，没做什么多余的寻找，又原路返回。

　　这很容易，琉夏心想，既然能走到这里，距离地图只剩一个路口，下一次经过岔道她就会拐进去，毕竟这段路上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看着屏幕，眼睁睁的看到那个女孩第二次走到那个岔路口，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判断，然后慢慢的选择了一个方向。

　　是她来时的方向。

　　琉夏眨了眨眼，没能理解忍者的特殊操作。

　　他怀抱着疑惑的心情看了下去，这非常罕见，他已经很久没心情去欣赏这些恶趣味，但他显然一直盯着，目不转睛。

　　女孩通过了一个又一个岔道口，琉夏的表情由怀疑逐渐变得怪异，嘴角奇怪的翘起。他感觉到一点饥饿，于是摸出一颗兵粮丸凑合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已经好半天没再听到小鹿仓一生愉悦的笑声了。

　　那女孩还在前进，七个小时的确距离人的极限还相差很远，但和其他人不同，由于额外的药效，她已经在工作台上昏迷了两次，第一次足足达到十五小时，这样算起来，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滴水未进。

　　她的脚大概磨破了，行动速度慢了一点。但那实在是无关紧要。

　　毕竟整整七个小时。

　　当画面上的人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同一个路口选择了错误的方向，一次也没有打开过正确的箱子拿到合适的道具，一次也没发现过洞口隐晦的提示标记，一次也没有——

　　琉夏看到坐在靠背椅上的小鹿仓一生腾的一下站起身。

　　受够了。

　　他好像在说。

　　望实惊讶的抬起手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他们两人，迈着怒气十足的步子飞快的走到墙边，打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嘭的一声，那门被大力摔上。

　　通往迷宫各处的捷径，他当然会这么做。

　　琉夏看向投影，那女孩十足的无辜又迷茫，看着迷宫的眼神甚至有点绝望，她靠在墙上，似乎放弃了，但又慢慢挪动起脚步。

　　摄影竹蜻蜓没有安装录音设备，但木屐踩在泥土和石子混杂的地面上，声音一定相当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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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仓一生走出门，选择最近的道路绕道她前方。

　　他听到响起的脚步声，在一个拐弯后，那脚步声停在他背后。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他看看，他所期待的——

　　他缓慢的转过身，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那脸孔上显著的流露出惊吓的表情，但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值。甚至在惊吓过后，她的肩很明显的放松了一点点，眼里也涌动着微弱的见到同类才有的。

　　喜悦。

　　“该死的，”他恶狠狠地说，“游戏结束了，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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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映厅里，琉夏面对着那面投影幕，在一片近乎黑暗的微光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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