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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堂对质
闻言,贺章之背后逐渐冒起了冷汗,母亲应当不会发现他的文章是抄的吧?
他的答案也并非和杨纨枫的一字不差,只不过是思路相同罢了。
每届春闱题目都是一样的,可考生有千千万,思路巧合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话虽如此,可贺章之还是没来由的心紧。
母亲脾气向来阴晴不定,若是她真得觉得自己是抄的,那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着,就这样等到那个下人带着抄好的文章回来,彼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那个下人的一整条腿都肿了,是一瘸一拐地爬上来的,头上破了一个相当大的口子,还在往外流着血。
然而周夫人的心里可没有半分怜悯,在她的眼里,这些下人只是工具,坏了就换一个,若是不中用... ...那就扔掉。
想到此,她冷冷地看着那个下人:“竟然用了这么久。”
下人把文章呈了上去,磕磕巴巴道:“回,回少奶奶,下面人太多了,好几个人都被踩死了... ...”
然而周夫人可不想听这些,她不耐地摆手:“来人,把他拖下去杖毙。”
下人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不,求少奶奶饶命啊!”
“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少奶奶饶过小的这一次吧!”下人苦苦哀求着,然而很快就有人走进来,把他拖了出去。
他的求饶声渐渐减弱,最终就如他这条贱命一般,彻底消失。
等到包厢内再次安静以后,周夫人皱着眉头翻看起那两篇文章,她看过之后不由得大惊:“怎么这两篇文章的内容大致相同?”
她从未科举过,自然是不会觉得考生们的答案会出现巧合,更何况就算是巧合,她的儿子这般优秀,怎么可能和苏若琳那个贱人的儿子巧合?
那个贱人一家子都流着低贱的商户血脉,就算真的是巧合,于她而言也是耻辱!
周夫人阴沉地看着贺章之:“我的儿,这是怎么回事?”
贺章之脊背发凉,他哪里敢说,他就是抄的杨纨枫的!
只是他不说话,周夫人又怎么可能觉得是自己儿子抄了别人的答案?
自己的儿子可是国公府世孙,是最优秀的,定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抄袭!
周夫人忍住心头的怒火,险些将手里的纸攥碎:“是不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抄了你的答案?”
贺章之惊恐之下连忙点头。
“好,好啊,好!”周夫人拍案而起,“苏若琳那个贱人臭不要脸,她的儿子也是厚颜无耻!”
愤怒过后,周夫人又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我的儿,你受委屈了。”
贺章之擦掉额头的冷汗,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大概是搪塞过去了。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颜:“母亲不必担忧,好歹我的文章也被贴到墙上去了不是吗?”
“好歹?”周夫人“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气恼道,“那墙上本来就只该有一个人的文章,那就是你的!”
“那个贱人的儿子怎么敢的!抄了你的文章,还排在你前面拿了会元!”周夫人烦躁地来回踱步,“你放心,这件事,母亲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公道?
“母亲,不必了吧... ...”贺章之咽了咽口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杨纨枫先前连中四元,也是有些真材实料在身上的,万一真的是巧合呢?”
这话到了周夫人耳朵里,后半句话已经自动被忽略了,她的儿子绝不可能和那个贱人的儿子有巧合!
至于前半句... ...
“贺章之!你还知道自己是庆国公府的世孙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周夫人当真是恨铁不成钢,“我们国公府昌盛百年,除了皇家还怕过谁?你竟然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商户女之子骑到你头上去!”
在母亲的痛骂之下,贺章之低下头,唯唯诺诺。
但好在,他知道母亲虽然脾气大,但是绝不会做出有损国公府颜面的事情,就算是母亲要给他讨一个所谓的“公道”,也绝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太难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周夫人居然把这事告到了张辅之的面前。
因着杏榜所在,贡院外连着堵了三日,待到三日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几家欢喜几家忧。
而这三日里,安定侯府甚至都不需要派人去看榜,自有无数人登门祝贺,杨纨玦高中贡士,而杨纨枫再夺第一名会元,连中五元!
祝贤盛连着几天没合拢嘴,顺带着人都好说话了许多,就连陆恒之都觉得这几日和他斗嘴没什么意思了。
“给你拿了个五元回来,高兴了?”
祝贤盛轻咳了两声:“勉强凑活吧。”
陆恒之翻了个白眼。
杨纨枫倒是依旧如常,不过他自然也是松了口气,曾祖昔年连中四元,止于秋闱,若是春闱自己再不济,哪怕是落榜了,满打满算也是替曾祖再进了一元。
不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殿试也拿个第一名,全了曾祖的第一个心愿。
这几日安定侯府热闹得比春闱更胜,不少人家甚至来向苏若琳打听两个孩子的婚事。
苏若琳都笑着敷衍了事,纨玦早已和秋歌订下了婚约,至于纨枫,人家还是个孩子!
即使是在这个时代,她也不喜欢包办婚姻,纨枫这么出息,以后定然是不愁找媳妇的,什么时候等他自己遇到了喜欢的,再来让自己去找人家提亲。
不过即便她的态度都已经这般明确了,来向安定侯府打听婚事的依旧是络绎不绝,搞得她心都累了。
只是今日,外边忽然起了不好的传言,道是杨纨枫是抄别人的答案才中的会元,更甚者有人到了安定侯府门前叫骂。
对此,其实聪明一点的人都是不会信的。
很简单的一件事,既然都抄了,那自然是无法比被抄的人更优秀的,怎么可能抄出来个第一名?
退一万步来讲,若是抄了一次抄到第一名,也算他运气好,那谁家抄答案能抄个五元出来?
若是五场考试都能抄到答案,那督考和考官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只是后来听说,被抄袭的那家言之凿凿,而且还是颇有权势的,甚至都告到了主考官张太师那里,这就有好戏看了。
张太师可是春闱的主考官啊,春闱考生每个人的答卷都是他判的,现在居然有人告到他面前说春闱作弊,那岂不是在说他老眼昏花,看不出有人的答案是抄的?
对此,张辅之也是很惊讶。
不过他办事一项严明,问及那家人是否愿意和杨纨枫当堂对质,那家人一口答应,张辅之随即派人去传唤杨纨枫,又派人去请了京兆尹,就在贡院的大门外主持公道。
若是杨纨枫的会元真是抄的,不仅当堂给其论罪,张辅之本人也当场道歉;只是若这是诬告... ...那么这家人可要担得起诬告的责任。
张辅之不愧是和祝陆两人出自一脉,三兄弟办事的秉性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张辅之本人也清楚,如今新帝正记恨他,想要把他拉下去,若是他这次春闱真得看走了眼,那就正遂了新帝的意。
到时候只怕他连安稳地卸甲归田都有可能成为问题。
但是那些考生的试卷就是他看的,莫说他对自己的判断丝毫不怀疑,就算他真的是老眼昏花,他也必须要担这个责!
当张辅之派去的人来到安定侯府时,后院的苏若琳正在弹琴,听到消息时手一抖,手指竟被琴弦割破了,鲜血滴落到了玉琴上。
“夫人!”
绿俏连忙拿手绢捂住伤口,红烛去找药。
苏若琳摇了摇头:“先去前院。”
竟然有人敢诬陷她的崽!
她的心中怒意正盛,而彼时在前院,祝贤盛眯起的眼眸里同样散发着骇人的目光:“你是说,有人告发杨纨枫抄袭,要传唤他去贡院?”
张辅之派来的人冷汗涟涟地看着面前的瘸腿老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张太师。
“没错,希望杨公子能跟我们走一趟。”
陆恒之问道:“是哪位考生告发?”
那人本不欲多说的,奈何问他的竟然是儒圣,天下谁人不知儒圣和张太师乃是至交?就算如今他不说,只怕后来儒圣也能去找太师问清楚。
只是令那人颇为震惊的是,儒圣既然都这么问了,那就说明儒圣是站在杨公子这边的。
没想到杨公子竟然得儒圣关照,怪不得能连中五元!
“回儒圣,是庆国公府世子夫人替其子贺章之讨公道,据世子夫人说,杨公子是抄袭的他儿子。”
“庆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儿子,贺章之?”陆恒之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恍然大悟道,“是那个春闱第二名?”
自古春闱杏榜只张贴会元的策论答卷,张贴第二名的,几乎从未有过,这也是件稀奇事了。
“对!”那人连忙点头附和,“贺公子和杨公子的策论答案大致相同,而贺公子母亲一口咬定杨公子是抄的她儿子,甚至要求当堂对质。”
闻言,陆恒之反倒捋着胡子笑了:“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祝贤盛冷哼了一声,看向杨纨枫:“你去吧。”
陆恒之“哟”了一声:“你让纨枫一人去啊?”
“有什么问题?”祝贤盛白了他一眼。
他丝毫不担忧杨纨枫也许会在众人面前紧张露怯,他的学生,没有比他更了解。
这小子的心性远比他平日表现得还要沉稳成熟。
“既然如此。”张辅之的下官连忙深辑一礼,“那就请杨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杨纨枫淡淡地点头,正要跟着那个下官离开,忽地一道冷喝响起:“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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