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的辩护人

　　他一不小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能拿给警方验DNA，也不能报警。”陈鹤朗皱起眉，他用镊子将纸巾夹入了塑料盒中。“我会送去私立医院做检验，希望这是一份永远也用不上的证据。”
　　“什么意思？”他有些纳闷，用不上的证据？如果用不上，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呢。
　　陈鹤朗先是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思考，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好一会都没有说话，最后摇了摇头。
　　他哥又不愿意说了，他强行按住心中的恼火。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陈鹤朗的嘴撬开，就会发现陈鹤朗还藏着秘密。
　　谁让他太冲动，又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搞僵。可他之前也没追过人，更没谈过恋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把头拧到一边，背对着陈鹤朗，兀自生起闷气来。
　　陈鹤朗抬眉看了看他，选择了无视，他发现陈宸越给脸越不要脸，就不能惯着。

　　第二天，他向警局递的申请有了回复，一同发到邮箱的还有一张值班表。他看着那张表，脸黑如锅底。
　　“警局回复了？”陈鹤朗在玄关脱鞋，自从那天之后，他能感觉到他哥开始躲他。他被勒令待在家里养病，而他哥则以工作为借口，整天待在律所不回家。
　　律师的工作比较自由，当然不存在需要一直待在办公室的说法，陈鹤朗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这两天，他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回放争吵时的场景，不太明白陈鹤朗到底在气什么，或许他真的道德感低下，他自认为只是说了一些实话，不过说得不太好听。
　　他隐约有些猜测，那天激怒陈鹤朗的，不是他的感情和态度，而是他无法克制的欲望。陈鹤朗是一个严苛的禁欲者，对于欲望，他永远是排斥和压抑的。而在陈宸看来，欲望是生命的一部分。他有欲望正是因为喜欢他哥，这并不丑陋。
　　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僵局，先前都是陈鹤朗纵容他，现在他收回了纵容，他根本无法靠近他哥。让他就这么放弃？不可能。
　　“回了 ”把电脑留在了餐桌上，他去给陈鹤朗倒水。
　　“我看看……全是夜班，估计是怕你惹何惧昂不爽吧，毕竟还要靠着检察院的批捕抓人。”坐在椅子上，陈鹤朗一看就笑了。
　　“笑什么，见不到我了，很高兴么？”他哐地把倒好的水砸在餐桌上，还溅出来了不少。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想一直粘着我吗。保镖已经找好了，明天就到位。你就放心上你的班去，我不用你操心……对了，腿上注意点，别再受伤了。”他站起身，拍了拍陈宸的后背，准备去洗漱。
　　擦肩而过的身影，身上烟草的气味有些浓。平时那股松木味被烟味盖了过去，他转过身，想问他哥为什么抽烟抽这么凶，又有些犹豫。
　　他会说实话吗，陈宸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这是两人开始冷战以来，陈鹤朗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他还真没想到陈鹤朗会请保镖。不过多次遇险之后，他哥肯定明白他的用意。
　　那，还要装吗？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陈鹤朗留在餐桌的手机上。
　　内心那股阴暗的窥伺欲正在蠢蠢欲动，或许为了陈鹤朗的安全只是个借口。他也知道万一陈鹤朗发现了，一定会发脾气。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陈鹤朗回家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洗澡，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等他回到岗位上班，就不一定有空了。
　　装吧，装吧。
　　打开陈鹤朗的手机屏幕，屏保是默认壁纸，随后是输入密码，他熟练地输入了上次偷看到的数字——0328，这是陈宸的生日。他的手快速地在屏幕上点动着，没过多久，他将手机恢复原样，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陈宸的手机app里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显示了坐标。做完这一切，陈宸松了口气。
　　刚坐在沙发上，手机就发出了提示音，他做贼心虚，吓了一跳，打开发现是微信弹出了个好友申请，那人用猫做头像，备注是褚泽林，他直接点了拒绝。
　　然后便是接连好几个申请。
　　小褚：喂，干嘛拒绝我。
　　小褚：我是褚泽林，有事找你。
　　小褚：你和你哥吵架了？
　　他被吵的烦了，就按下通过。
　　宸：关你什么事？
　　小褚：真吵了？他今天整天心情都不太好，我下班才看到，他烟灰缸满了。
　　宸：……
　　陈宸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褚泽林哪壶不开提哪壶。吵了不是正好吗，给他机会了，来这找什么存在感。
　　小褚：前两天你脸上那俩印子不会是陈律打的吧，陈律还会打人？！
　　陈宸嗤了一声，他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小褚：你闯了什么祸，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他总不能说他想□□他哥，所以他哥生气了吧，翻了个白眼，他打字道：滚
　　小褚：哎，那你劝劝陈律，让他别再抽那么多烟了
　　真是奇怪，明明被冷落的人是他，怎么陈鹤朗倒是生起闷气来了，还让他劝，怎么没人考虑他的感受？他才不想去自讨无趣。
　　宸：他的事我管不着
　　小褚：你们吵这么凶啊
　　小褚：别这样，他好歹是你哥
　　小褚：神仙打架，我们跟着遭殃，陈律不走没人敢下班，全组加班到12点
　　小褚：心疼心疼打工人吧！
　　陈宸噗地笑出了声，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小褚：你安抚一下你哥，明天我去给你送药！
　　宸：免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和谁聊天聊这么欢，早些睡觉。”陈鹤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了澡，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没听见脚步声。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陈宸一边说，一边打字回消息，抬起头，发现陈鹤朗的表情不太好看，只好说道“我得调调作息，现在才1点，以后我的上班时间。”
　　“行，那我先睡了。”陈鹤朗眉头微蹙，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宸心下有些莫名其妙，谁刚刚还在为他的班表高兴的。

　　这天他熬了个夜，快天亮才睡着，第二天被耳机里的说话声吵醒。
　　昨天晚上，他在陈鹤朗手机里装的不仅是定位器，只要他想，他可以打开手机的短信、聊天记录甚至摄像头。这些功能他不准备用，他只是对他哥有点戒断反应，要是连点声都不让他听，他真的会憋屈死。
　　把音量调大，发现是他哥在指导褚泽林写材料，他听着陈鹤朗那温柔的说话声，心都揪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这份温柔才能属于他呢。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命都可以不要，究竟还要他怎么做，陈鹤朗才能相信他的喜欢是真心的，不是一时的玩闹，更不是小孩子的臆想。
　　心口泛着酸涩，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醋一边又舍不得把耳机拿下。
　　睡不着……晚上还要上班。他从床上起来，换了一间卧室，爬上了陈鹤朗的床，弄乱了豆腐块一样整齐的被子，然后钻了进去。
　　松木的淡香将他包围了起来，说话声渐渐停了，耳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就好像他哥还陪在他身边。
　　他又睡了过去，隐约之中听到了一声叹息。
　　再醒来的时候日暮已经低垂，他听到门铃声，踢着拖鞋去开门。
　　“哈……喽。”
　　他一开门，褚泽林就傻眼了，陈宸没穿上衣，精壮的肌肉在夕阳下泛着一层金黄色的光泽，他睡眼惺忪，满是慵懒的倦怠感。
　　看着这满眼的春色，褚泽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还没起床啊？”
　　“药呢？”
　　“在这。”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塑料袋。
　　陈宸接过塑料袋，下一秒就要关门。
　　“喂！我好心给你送药，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有没有家教啊！”褚泽林急道。
　　“你这人事怎么这么多？家教？我哥教的，有事找他去。”陈宸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不耐地说道。
　　褚泽林一噎，这他可不敢。
　　“哎哎哎！我还给你带了饭呢！”他又从门缝伸进来几个餐盒，差点被门夹到。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对我移情别恋的。”陈宸的睡意彻底散了，他打开门，无奈地往屋子里走。
　　“哇，好大啊。”褚泽林如愿以偿地进了屋。
　　他走进客厅，四处好奇的打量着。墙壁上性冷淡的挂画，灰色皮质沙发，茶几是大理石面的，确实是陈鹤朗的风格。
　　但也有些不太搭的东西，例如沙发上团着的棕色兔毛毯，几本刑侦专业书随意的扔在茶几上，一本还翻到一半，倒是为这个家增添了几分生气。
　　“你没来过？”陈宸眉头一挑。
　　“你猜门口安的信箱是给谁用的。”他指了指门，有些尴尬地说。
　　“好啊，我说你这么热情，就为了策反我让你进来参观是吧。现在看够了？可以走了吧？”陈宸说着就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边推。
　　“别别别，我坐会就走，正好帮你把外卖盒扔了。”两人在原地推拉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陈宸懒得和他计较。
　　打开外卖盒，里面是和上次相似的菜色，都是陈宸爱吃的。下筷子前他还犹豫了，问道：“没下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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