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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忘了你
膳毕,雪住,天寒。
天色已暗,月西楼告辞欲回行宫,眼巴巴的看着长烟,长烟见状道:“西楼,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可好?”
好啊好啊,就等你这句话呢,月西楼暗道,口中也是一样:“好啊,长烟,洛京我不熟呢。”
月西楼是贵客,长烟送他回去也是应该的,西岭辰想到这,欣然告别。长烟待会估计也不会回来,今日用膳时的长烟恢复了以前的潇洒风趣,恣意无拘,是因为月西楼在这吗?他和她相处已经很久都没能这么融洽,从何时起他们之间有了芥蒂,有了裂缝,修补了,还是看得到痕迹;缓和了,又有了新的痛。西岭辰不再多想,要不了多久,长烟就会娶侧夫,有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墨柳,她还能给他多少爱,甚至她还爱他吗?
连着几天的雪,今晚方住,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有了长烟的相伴,月西楼不愿坐轿子,嚷嚷着要和长烟一起步行回宫。这么厚的雪,月西楼能受的了吗,不过长烟见他一脸雀跃的样子,也就随了他的心意。
一路月西楼边走边玩,走走停停,半响一干人等才到了西岭国接待贵宾的行宫。月西楼一脸不舍,道:“长烟,进去坐坐,好吗?”
不算太晚,长烟欣然答应,月西楼很可爱,和他在一起很放松也很开心。
二人同入偏厅,月无涯正坐在厅中一边赏雪一边等着月西楼,见月西楼与一女子同归,一脸喜色,想必他还未和令长烟提过心意。月无涯转而看向这个女子,必是月西楼心上之人令长烟了,果然是个极美的人,容颜赛过男儿,漆黑的眼,明媚的脸,一脸的飞扬,细看又很内敛,这般出色的样貌月西楼被吸引也很正常。
长烟进门方见厅中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男子,未带面纱,容颜出众,端的是一派皇家的气度,想必就是此次和亲的月沼皇子,长烟感觉有些唐突,遂垂首,道:“在下不知月沼的皇子殿下也在,冒犯了,还请殿下务怪。”
见长烟举止有礼,月无涯道:“令姑娘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就是亲戚,无妨,请坐吧。”
看来月无涯知道自己,长烟也不推却,道谢后坐在一旁。知月西楼还有话要和长烟说,月无涯应酬了几句就回了房。月西楼和长烟天南海北聊了一通,想起自己的心事,他羞涩的问道:“长烟,你是不是很喜欢辰兄,成亲后开心吗?”
“是的,我很喜欢皓雪,成亲有喜有忧,总的来说还是很开心的。西楼这样问,是不是想嫁人了?”长烟笑道。
长烟是真的很喜欢西岭辰,月西楼闻言又喜又忧,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长烟,你不记得司马恣了吗?那时,我明明以为你喜欢的是他,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和辰兄成亲了,而且是入赘做了妇君。”
司马恣,听到这个名字,长烟心中一痛,她承认她最爱的一直是他,可是他已经不在人世,是她耽误了他们的相见,耽误了和他的姻缘,如今,斯人已逝,她。。。长烟无法再想下去。
月西楼见长烟一脸苍白,道:“长烟,你没事吧?你知道吗,司马恣今年二月的时候去月沼找我了,我想他该来西岭看过你吧,他,没事吧?”月西楼还记得司马恣当时听说长烟成亲时悲伤的样子,他其实还是很担心司马恣的,虽然他们没什么交往,可是他莫名的就很喜欢他,喜欢他的美艳,喜欢他的果敢,甚至喜欢他的狠。
“你说什么?”长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年二月?今年二月?司马恣的娘亲不是说司马恣去年秋天就不在了吗,她还亲眼见到他的墓,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她的?
“西楼,你说什么,你今年二月见过司马恣?”长烟急急问道。
见长烟这么急切,月西楼觉得奇怪,难道司马恣没来找长烟吗?他连忙回道:“是啊,长烟,我是今年二月底的时候见过司马恣,他来上京找你。他问我为什么不留住你,我只好将女帝姑姑不让你们家待在月沼的事告诉他。后来他又问我你去了哪里,我当时听说你和辰兄成亲的事,怕他多费精力寻找,所以将你在洛京和你已经成亲的事都告诉他了。他听了很伤心,我想他一定不愿意相信你成亲的事,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来西岭找你确认的。难道,他没有来找过你吗?”
司马恣到底有没有来找过自己,长烟不知道,就算他来过,也没有让自己见到他。司马恣一定不信任自己,对自己彻底失望,长烟想到这,痛苦万分。司马恣一定很伤心,他们去年是多么期待能躲过赤炎女帝,双宿双飞。可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已和当初不一样,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设想。
所以,他宁可让他娘亲告诉自己,他死了,其实他心中已经当她死了吧。长烟不敢想象司马恣千辛万苦脱离赤炎女帝的眼线去月沼找自己时,听到她成亲的消息会有多痛。如果他曾目睹自己和西岭辰在一起,那他,又怎么能接受。
司马恣的爱,从来就是火,爱的炽烈,痛必入骨。长烟想起司马玄告诉她司马恣死讯之前曾问过她是否成亲,何时成亲,他的娘亲也是要确定自己的背叛吧。当时她和西岭辰的那场婚事,是为了救墨柳墨凝,迫于形势,但是在司马恣的眼里,一定是薄幸,一定是背叛。所以,他甚至不愿问个原因,直接放弃了自己。他的决绝,她早就知道。
可是司马恣还活着,他还活着,长烟想到这,心中仍是激动不已,就算他放弃了自己,自己还是可以去找他,还是可以去爱他,争取他的爱。的确,她现在有了西岭辰,有了墨柳,可是司马恣在她心中,仍是无可替代。司马恣还活着,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没有了。她要做的,是找到他,让他再次爱上自己。
见长烟一直不说话,神思不属,月西楼很担心,他上前晃了晃长烟的手臂,问道:“长烟,你怎么了?没事吧?”
长烟被月西楼晃了一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转。她道:“西楼,我没事,我不知道司马恣有没有来过洛京,只是他没来找过我。我真的很开心你告诉我这件事,真的,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这样啊,月西楼觉得长烟神色很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司马恣没来找她,她很开心?应该不是这样的,那她这么开心,到底怎么了?他不明所以,于是只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长烟。长烟见他这副表情,很费解又不知如何问,也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些事,算了,还是等她将所有事都解决好再说吧,于是她道:“西楼,天色已晚,我今日就告辞了,我们改天再聚,好吗?”
要走吗?可是自己要问的还没问呢。月西楼咬了咬嘴唇,狠狠心,说道:“长烟,等等,我还有事和你说。”
有事?月西楼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长烟有些纳闷,道:“西楼,你有事对我说?”
“是的,有事。”月西楼又咬了咬嘴唇,那水样的红唇已经被他自己弄的殷红。
长烟见状,笑道:“西楼,什么难办的事不好说,你总是咬嘴唇,快别这样,都要流血了。”
“长烟,你喜欢我吗?”月西楼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疑问脱口而出,言毕头赶紧低下,脸上羞窘的快要流下眼泪。
长烟知道月西楼对自己是有好感,可是突然听到他这样直接肯定的询问,她还是怔住,张了张嘴,也不知该怎么说。
月西楼看了良久自己的脚尖,半天没见长烟回答,他抬起头,见长烟居然怔住,于是又急又羞的问道:“长烟,我问你呢,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西楼,该怎么说呢。我喜欢你,你很可爱,也很出色。但是我想不是你问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就像喜欢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的喜欢。”长烟有点犯难的回道,该怎么说,又能不让月西楼误解,又能不伤害月西楼,还真的难。她如今爱的三个男人都没安顿好,其他的情债,饶了她吧。
“不要老是把弟弟挂在嘴边,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五岁了。长烟,你真的一点都没为我动过心吗?”月西楼瞪着眼睛看着长烟,大大的泪珠已经在杏眼中含着,摇摇欲坠。
眼看着月西楼就要哭出来,长烟又是无措。他救过她,他一直对她很好,他很可爱,她家本来就对不起他家。可是,现在她真的不能再心软,否则她简直滥情的不能再滥,而且,她的男人们估计再也经不起什么伤害。皓雪本来就爱吃醋闹别扭,墨柳迁就的不能再迁就,司马恣更是早就对她不抱希望,长痛不如短痛,想到这,长烟狠了狠心,道:“西楼,我想你问的是爱。我的确从来没有爱过你,也没有想过要去爱你。原谅我,我并不是一个专情的女人,也不够好。余生我只想能照顾好皓雪,司马恣和墨柳,其他的男人,我不会再去招惹。对不起。”
不是没想过这个答案,可是当这话从长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月西楼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被拒绝了,他和爹爹一样被拒绝了。那个一眼就喜欢上的女人,说她从来就不爱自己,将来也不会爱自己。月西楼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越发的止不住。
长烟见月西楼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不由怜惜,她真的不愿意伤害他,可是她现在已经明白若是不能爱就该早点拒绝,否则难为的不仅是自己,同时也伤害了别人。她想了想,道:“西楼,快别哭了,你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会嫁一个很好的妻主,西楼一定会遇到比我专一,比我好一千一万倍的女人,好好疼你爱你的女人,所以别哭了,好吗?”
月西楼此刻只觉得心中委屈死了,都是无涯哥哥,非要让他表白,他就知道长烟心中没有自己。现在被拒绝了,真是,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等等,他突然想起刚才长烟说要照顾西岭辰,还有司马恣?还有个什么柳?三个男人?她不是妇君吗?
月西楼想到这,一边哭一边凶巴巴的对长烟道:“长烟,你刚才说你余生要照顾谁?”
“照顾皓雪,司马恣和墨柳啊,怎么了?”长烟还在想月西楼会怎么回答,她又该怎么劝解,没想到他居然问了个和他自己不搭边的问题。
“你不是辰兄的妇君吗?怎么还能照顾其他男人?”月西楼觉得自己简直是抓住了长烟的小辫子,也顾不上哭了,眼睛红红的瞪着长烟。
见月西楼红着眼睛,一幅质问的样子,长烟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她忍了忍笑,道:“西楼,我不瞒你,墨柳是我原本订亲的夫郎,我失忆的时候爱上司马恣,我心中早已许他终生,而皓雪,我入赘他是有人拿墨柳墨凝的性命要挟逼我那样做的,为的是搅黄了皓雪胞姐被立为太女的可能。过程太复杂,我一时也说不清。总之,我是要对他们三个负责的。”
“这样呀,难怪你会入赘呢,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辜负司马恣嘛。妇君不能有二心,那你现在怎么办呢?”月西楼又开始替长烟担心,已经忘了自己被拒绝的事。
长烟见他如此热心,遂将她出仕的原因以及将来的打算,包括她今天知道司马恣没死准备去找他的事都告诉了月西楼。月西楼听罢,沉默了片刻,道:“长烟,既然你不爱我,我也不能强求,我祝你以后幸福吧。”
长烟见一向活泼的月西楼说出如此凝重的话,心中感动,想想为了他好,硬起心肠,道:“西楼,我同样希望你以后能幸福,遇到一个深爱你的女人,你值得的。”顿了顿,长烟又道:“如果可以忘了我吧,只要这样能让你幸福。”
忘了她?长烟居然让自己忘了她,月西楼听到她这样说,伤心不已,已经停住的眼泪又要落了下来,他想了想不能再让长烟担心,长烟眼下已经一团糟了,于是他忍住泪,强笑一下,道:“好的,长烟,我会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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