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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迷恋
萧蝶道：“阿木尔，你代我继续巡视，我去看看他。”阿木尔只得答应。
萧蝶刚进账，一只酒杯就迎面砸来，木良英怒喝道：“滚！”萧蝶捡起酒杯，木良英抬眼看，发现是萧蝶，愣了愣，没再说话，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道：“是你。”萧蝶走近把酒杯放回原位道：“借酒浇愁？”
木良英道：“怎么，你不准？”
萧蝶道：“你这样只会让手下人也没分寸。”木良英冷笑道：“分寸？大汗若是再不下令撤退，我们两军只怕会断粮而亡。我的士兵每日供给已经减少了一半，连战马都杀了十几头，阿赫，仗是这样的打的？大汗一味西迁，却命我等死守在这里为他遮挡，这公不公平。”
萧蝶道：“身为军人，自然要为国家分忧，危难当头舍身报国。”木良英愤然道：“那也不能白白等死。”萧蝶道：“若是粮草问题，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木良英道：“从长计议，怎么个计议法？归化已经失手，难道我们要从甘肃运粮草过来。”
萧蝶道：“就近的一些的市镇也可。”木良英完全听不到萧蝶的话，隔了一阵突然道：“我知道哪里有大量粮草。”萧蝶皱眉不语，木良英却已起身披上战甲喊道：“来人，立即召集三千精兵跟我走。”
萧蝶拉住他道：“你醉了，有什么打算明天再说。”木良英甩开她道：“趁夜偷袭才有奇效。”萧蝶问：“你究竟要去哪儿？”
木良英转身笑道：“去找洪承畴借些粮食。”
萧蝶大惊，上前一步道：“万万不可，去抢明朝的粮草，就等于与崇祯宣战！目前我们决不可两面树敌。”木良英却早已走出军营召集人马去了。萧蝶追出阻拦，木良英仍一意孤行，执意侵扰就近的明朝边境借粮。
萧蝶见状，连夜书信与林丹要求尽快做出决断。
腐朽的大明朝仗着往日声威，认定蒙古与大金交战与自己无关，因此未加防备，木良英轻易就掠走了上千方石的粮草。当夜，整个军营设宴庆祝。
木良英端着酒碗坐到萧蝶身边道：“你就是妇人之仁。你在崇祯身边待了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明朝早已经是个空壳，对咱们根本就没有威胁？”萧蝶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轻敌乃兵家大忌。”木良英不屑道喝下一整碗酒，又倒了一碗递给萧蝶道：“长夜漫漫闲得无聊，你也喝……”
萧蝶推开他道：“我没心情。”木良英抓住她不放道：“是不是没了那小姑娘跟着你，你做什么都没心情？”萧蝶回头看他，木良英笑笑道：“好好，算我说错话。”随即又摇摇晃晃起身与众兵士挤成一堆豪饮。
阿木尔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萧蝶看看他，道：“给父汗的信还有几日回来？”阿木尔道：“已经让快马送去了，大概再过四五日就能有回信。”萧蝶点点头道：“我先去休息。”
如此持续了五日，萧蝶终于等到林丹回信，原来林丹已经达到甘肃，命令所有驻扎盛京城外的蒙古军队速回甘肃汇合，待来日再攻。木良英看了信后沉默半晌道：“我不会回去。”萧蝶道：“什么意思？”
木良英道：“退守甘肃毫无作为，我不认同大汗的做法。”萧蝶问：“你想怎么样？”木良英看看她道：“阿赫，你亦知今次进攻盛京已尽我汗廷全力，一旦退守，不知下次出击又是何时。我不打算去甘肃。”
萧蝶沉默一阵，道：“你这是抗旨不尊。”木良英道：“我尊重大汗，更尊重我身为蒙古人的使命，若你愿誓死追随大汗，那今日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我自回锡林郭勒，等待大汗来日召见。”
萧蝶冷笑道：“危急关头想要自立门户？木良英，我真小瞧了你，说什么责任与使命，罢了，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会强留。阿木尔，吩咐鹰军众将士正午之后拔营西行！”
阿木尔一面答应，一面又说：“主帅，咱真要往西走？”萧蝶看看他道：“有何不妥？”阿木尔支吾一阵，才道：“我听说，旗匠师仍在盛京，主帅既然不信她会为皇太极做细作，为何不往盛京城去找她问个清楚。一旦西行，日后若想再见面只怕难上加难。”
萧蝶笑笑道：“阿木尔，我并不想见旗匠师。”
隔日，萧蝶带领八千鹰军将士一路往甘肃与林丹汇合，阿木尔道：“主帅，你就这样让木良英走了？”萧蝶道：“有合就有分，他们弘吉剌家一向自命不凡，我又何须强求。”阿木尔道：“话是这么说，只是……”萧蝶打断他道：“顺其自然就好。”
一行人一连行了□□日，终于在大草滩上见到林丹部众，林丹迎接萧蝶，一边问道：“只有你回来，木良英人呢？”萧蝶道：“他走了。”林丹皱皱眉，回头看速答台，速答台伏在桌榻前不敢说话，林丹斥道：“看你养的好侄儿！”
萧蝶道：“父汗，木良英走前曾纵狼军将士掠了明朝边境守将洪承畴的粮草，不知明朝会不会藉此机会挑起事端？”林丹叹道：“劫都劫了，罢了。”萧蝶默然，林丹又道：“我与扎克答兰商议共图大计，只要假以时日，我军定能恢复元气，再与皇太极决一胜负。”
萧蝶点头，林丹又道：“你去看看海兰珠，这阵子她没有人陪，成天郁郁寡欢。”萧蝶推辞道：“我也忙于军务……”林丹又道：“你母后在世时你们关系就不错，如今你多陪陪她是应该。”萧蝶疑道：“她怎么了？”
林丹道：“没什么，只是身体不太好。”萧蝶只好应下，等升帐完毕之后便来到海兰珠的住处，几个侍女正在给她梳头，萧蝶定定神道：“阿姐。”海兰珠从铜镜中看到是她，也没叫侍女退下，只抚着头发问道：“你回来了？”
萧蝶点头，就近坐到榻边道：“听说你身体不好，我来看看。”海兰珠转头过来笑笑，道：“前阵子稍许不适，如今已经好了。”说着示意侍女退下，见帐内空荡，海兰珠才招手道：“过来。”萧蝶犹豫一阵，慢慢走到海兰珠身边，道：“你若是没事……”
海兰珠伸手拽她过来，抚了抚她的手臂便拦腰抱住她，一面把头靠在她身上道：“你离开归化那天我被歹人所劫，后来又受伤差点小产，我都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了。”萧蝶推起她，左右看了看道：“哪里来的歹人？你怎么会？”海兰珠笑道：“你紧张我啊？”
萧蝶放开海兰珠坐到一边，海兰珠却挪近她道：“不是成心让你担心，是我真的很害怕。现在局面这么乱，到处都在打仗，不知道什么时候灾祸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萧蝶道：“既然都是未知，就不用担不必要的心。”
海兰珠笑笑，继续道：“你知道我最怀念的什么吗？”也没管萧蝶回答，海兰珠顾自说道：“我们还在漠南的日子，那时候还没这么多仗打，你我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年岁，每日尽情在草原上骑马，奔跑，累了就倒在沙柳树的影子里睡觉。直到侍女来找你回帐，我们的一天才算结束。”
海兰珠看看萧蝶，她神色幽然，只看着手里的茶杯，海兰珠把茶杯拿过来转着圈端详道：“十年，人的一辈子有几个十年。若是我忘了你日子会好过得多，只可惜人就是贪得无厌，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阿赫。”
萧蝶看看她，道：“阿姐，我倒是读不懂你的心。就算我如你一般怀念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也仍然记得你故意约我到父帐外撞到那一幕的场面。”海兰珠看看她，突然笑出声道：“阿赫，你也是成年姑娘，还对这种事这么在意？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萧蝶道：“真情也好，做戏也好。阿姐，你既然是我父汗的女人，就专心一点，我不想……”海兰珠一把扯她过来，萧蝶一时坐不稳只半依在海兰珠身边，海兰珠一手扶住她的背，一手扶她的脸，措不及防便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萧蝶抬眼看她，海兰珠松手把她放平在榻上，凑近她的脸道：“这个……”
说着气息越来越近，海兰珠轻咬着她的唇，温柔一面吻一面抚着她的脸道：“我对你是不同的，这和那个不一样……”萧蝶按住她的肩推她起来，又稍微使力将她摁在帐沿上，海兰珠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这么对你的旗姑娘？”
萧蝶贴近她道：“更甚于此百倍。”
海兰珠看她一会儿，道：“也罢，都是往事了。如今旗姑娘已经走了，她还会再回来吗？”萧蝶看看她道：“你这么希望她不回来？”海兰珠笑道：“我可不想被你讨厌，既然你喜欢她我自然也会对她多几分关心。不过只怕你的一片真心白费，说不定人家正在什么地方吃喝玩乐，早把你忘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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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