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邱郭】向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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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触感。郭少的嘴唇因为发烧脱水而有些起皮，干裂翘起的软皮划过邱非的唇，有些痒。
　　邱非着实是愣了几秒，但很快便逆转局势掌握了主动。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共鸣从两人贴紧的胸口蔓延。唇舌由邱非主导着交融，他能够明显感受到郭少呼出的过高的热气，像是一团火。
　　情感暂时压过了理智。发烧的是郭少，身体滚烫的却不只有他一人。
　　郭少本身就鼻塞，又被邱非堵住了唇，整张脸由于呼吸困难立刻变得通红，低沉的喘息声频率逐渐加快，听得邱非心底突突直跳，于是连忙移开嘴唇。郭少整个人像是只煮熟的龙虾，迷瞪着双眼，生理性泪水晃荡着蓄在眼眶，高烧加窒息使得他不得不大口呼吸汲取氧气，微张的双唇看上去较之前相比反倒红润了些许，涎水滋润了干涸的嘴角，在床头灯的映照下微微泛光。
　　两人在方才的情动中不知不觉地相拥在一起，郭少涣散的眼神艰难地凝聚到邱非脸上，他边喘着粗气咳嗽着边等待邱非还未直言的答案。
　　但邱非却一时没有回话。他放下搂在郭少后腰上的胳膊，将他塞回已经散了些暖意的被窝，认认真真地掖好被角，这才回神看向郭少。
　　“等你退烧再说。”邱非语气平稳得仿佛刚刚那个回应索吻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并不是在敷衍郭少。
　　他怎么会不明白郭少在想什么。高烧、头昏、进而头脑一热什么都敢讲——谁能保证之后不会后悔？他不想趁人之危换得一个不合时宜的承诺，倒不如找一个大家都头脑冷静的时刻。
　　可郭少这会儿虽然反应慢半拍，但还是理解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并不愿意妥协，神色暗了暗，嘟嘟囔囔：“你认为我只是逞一时之快。”
　　声音较比之前更加嘶哑。郭少翻了个身，背对着邱非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沉着嗓子继续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明天起来还是会讲、睡前还是会讲，我不会反悔的，这次你说我发烧不清醒，下次就得认为我是在开玩笑，等着吧，一遍不行就两遍三遍，看看谁才是那个胆小鬼。”
　　他后半句仿佛是在喃喃自语，语无伦次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邱非听得想笑，更加确定郭少属实是烧得有些迷糊，换做往日哪可能冒出这么直白的抱怨。
　　他俯下身，靠在郭少身侧，重新将郭少搂进自己的臂弯。他这个姿势有些别扭，腿还搭在地上，身体扭成了L型，但硬生生营造出了些同床共枕的氛围。郭少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像只炸毛的小狗。贴在郭少烧得通红的耳朵旁，邱非低声安抚起身边发烧中的幼稚鬼的情绪：“谁也不是胆小鬼。不需要你讲那么多遍，等你烧退，一遍我就会答应。”
　　怀里的人动了动，意义不明地哼唧了两句。邱非也不知道郭少这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苦笑着抚了两下郭少后脑勺上的乱发后便直起身离开了郭少的床铺，放他专心入眠。

　　结果也不知道是邱非这一句承诺诱使了心理因素加成，还是队医这两片退烧药真的见效神速，到了后半夜时，邱非摸起体温计往郭少脑门一怼，黑暗里显示屏上红彤彤的三十五度八着实吓了他一跳。
　　“咋？”郭少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下，试图翻个身却半途而废，撇着身子迷迷瞪瞪地问，眼睛也没睁开，看着像梦还没醒。
　　“退烧了，睡吧，没事。”邱非嘴上这样说，转头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搜索发烧降温太快有没有什么问题。
　　网络畅游了一会儿后，邱非彻底没了睡意。凌晨四点，他靠在床头盯着对面床上的人影。那边重新响起的沉重又舒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有存在感，借着未拉紧的窗帘下探出的月光，邱非的目光落在了郭少身后那片床单的褶皱上。
　　几个小时前，他们在那里接吻。
　　郭少每一次、每一次都会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所有的冷静、常识在郭少风风火火的、炮仗一样的攻势下都显得不堪一击。
　　于是到了临界点，邱非便也抛弃了理智。
　　换做过往，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会不管不顾地在赛季中期与一个同性队友接吻、会想要在最不恰当的时机谈一场倒计时明确的恋爱。
　　但就像郭少说的——对彼此的心思，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强行压制住心底真实的想法和欲望只会适得其反。
　　那就试一试。邱非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突兀地想念起那个吻。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再睁眼时发现还就着睡前的姿势倚在床头，脖子僵直得几乎没法动。窗边微弱的光线投射进房间，邱非捞过手机发觉才六点出头，就这点睡眠时间他好像还有功夫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郭少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之后却变成了贝克克的模样操作着炮筒借着后坐力飞远，消失成天边一个点。
　　最后的画面印在了他脑海里，梦里的失落也带到了梦外。邱非赶忙往对面床铺上看，发觉郭少依旧保持之前那个斜着缩成一团的姿势窝在床角这才安心，又忍不住嘲笑自己杞人忧天的担忧。
　　他捏了捏脖颈，终于缓过劲来，给队医去了个消息说明完郭少的情况后也放弃了再睡一小会儿的想法，选择直接起身去洗漱。邱非尽可能地放轻动作，但声响还是把接近浅眠中将醒未醒的郭少叫了起来。
　　郭少吃过药后在厚被子里捂了一身汗，这会儿头不晕了骨头也不疼了，就是觉得身上黏糊难受。这一觉睡得他昏天黑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昨晚似乎是发烧了这回事。郭少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眯着眼，努力分辨脑海里这一团糨糊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的记忆。
　　顺着记忆往后推，全明星赛、雨、吻、发热……嗯？
　　郭少腾地一下坐直，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床角目瞪口呆。
　　再怎样迷糊他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混入梦中。那个吻的触感仿佛现在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郭少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什么。如果真把这个吻忘得一干二净，他都得骂自己一句完蛋玩意儿。
　　他随便套了件前一天晚上从后勤那边借的毛衣三两下爬下床，几步冲到标间拐角的洗漱台前。门没关，郭少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才意识到他的脸红得多过分。
　　邱非正在洗脸，水声稀里哗啦的，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关上水龙头，闭着眼伸手去抓毛巾：“吵醒你了？”
　　“没。早就要醒了。”郭少撇了撇嘴，移开眼，不再去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他搭了把手将毛巾递了过去，于是邱非擦干眼前的水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郭少那张通红的脸。
　　邱非第二次被吓了一跳：“又烧起来了？”
　　“啥玩意儿，不是！”郭少急得直跳脚，表情夸张地往邱非眼前凑得更近，“非要我说出来我害羞吗！”
　　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
　　邱非甚至能在郭少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洗漱间寂静了一瞬，只有尚未关紧的水龙头不时传来水滴掉落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混杂着再次响起的重叠到一起如雷般的心跳声。
　　“……对不起。”几秒种后，邱非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毫无歉意，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第一次见有人能红着脸直接说自己害羞的。
　　郭少梗着脖子装作生气着无理取闹：“你昨晚拒绝我了，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邱非憋着笑推开他，挂好毛巾往外走：“造谣。”
　　身后的人就像一只格外粘人的小狗，邱非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一边跟着还一边念咒似的絮叨：“拉倒吧，你就能趁着我迷糊的时候唬我，我昨晚怎么就被敌人劝降了呢，我就该趴你耳边直接复读到后半夜说一万遍我爱你直到你满意……”
　　“消停会儿吧复读机，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念歌词。”正巧走到床边，邱非脚步一停，结果后背就撞上一团没刹住车的毛茸茸。
　　“毛茸茸”捂着鼻子顺势往邱非身上倒：“最后一遍。”
　　“什么？”
　　“咱俩谈个恋爱吧。”郭少的尾音落在邱非耳畔，像轻飘飘落下的一片羽毛。
　　邱非回头看向身后赖在自己身上不起的家伙。
　　阳光从窗边倾泻而下，郭少瞳色不算太深，光线落到眼中明媚地发亮。
　　“好啊。”邱非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身推着郭少往洗漱间走，“别跟着我到处晃了男朋友，洗你的澡去。”
　　三个字砸得郭少晕头转向，耳尖又腾地一下通红，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再次体温飙升回三十八，脸上烫得能蒸鸡蛋，干张嘴半天也没想出来说点儿啥，只好欲盖弥彰地飞快冲进洗漱间又“咣当”一下带上门。
　　没过多久门又被“咣当”一声推开条缝。
　　“帮我带个早饭啊男朋友，餐厅小笼可抢手了，快去先下手为强咱俩分分、呸不吉利，第一天分什么分，我全吃咯！”浅棕色的脑袋在门口晃悠了一下又缩了进去。
　　邱非到底还是没憋住，终于不再压抑地笑出声。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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