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

　　“宫主，‘江雁儿’的事情查清楚了。”一身绛色衣裙的，气质有些神秘的秋茧，跪伏在芷若面前回禀道。

　　芷若与秋茧秘密相见之处是一处镖局的后院正厅，院落里的影壁雕刻的都是猛虎之类的凶猛走兽，院中兵器架上也多是流星锤、降魔杵、长刀长棍一类，实在不像是有女儿家出入的地方。

　　若是有别的江湖中人在此，就会发现两人所处之处是神拳门在龙兴的据点，当然，早在年初之时，神拳门就已经是灵鹫宫的下属势力之一了，此处说是灵鹫宫的地盘也不为过。

　　“哦？说来听听。”又是粗噶难听的腹语，把手中的绿腰放到了一边，芷若示意秋茧坐到她下手的位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讲清楚。

　　秋茧了解自家宫主的个性，干脆利落的落座之后还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回道：“‘江雁儿’，年十八，龙兴罗田村人，父明教密使江伯维，母明教密使江于氏，六岁时跟随父母卧底五凤门的江雁儿亲眼目睹父母双双惨死，被曾经的九门七帮联手擒获虐打，后为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所救，被外祖母接回母亲江于氏的故乡。”

　　一模一样。

　　芷若听着秋茧的汇报觉得有些微妙，她命秋茧去调查那个假的江雁儿，没想到查到的这位居然对雁儿的身世如此了解，进行了毫无破绽的身份伪装，难怪杨逍也会被其蒙骗，这里一定有什么芷若不知道的事情。

　　“被外婆接回之后，雁儿与外婆及舅舅一家一同生活在罗田村，直到四年后，龙兴被平南王手下将领魏先攻占，魏先帅兵将驻城后遭到当地小股武装势力抵抗，魏先剿灭起义的义士后，下令屠戮邻近几个村镇，理由是这些村镇有窝藏起义军的嫌疑，这些被屠戮的村镇中就包括了江雁儿所在的罗田村，罗田村全村七十余口人命丧元兵之手，江雁儿一家在明教分坛保护之下毫发未损。”

　　芷若听了冷笑，腹语发出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毫发未损？好一个毫发未损！”

　　她是有雁儿的很多重要记忆的，这些记忆毕竟是硬塞入芷若脑海中的，芷若没办法像自己的记忆一样运用调动自如，通常这些记忆更喜欢以噩梦的形式出现在芷若脑中。

　　那个突然被打破平静的村落，那个染血的小院，舅舅被刺穿的胸膛，外婆被砍数刀后倒下时悄悄看向柴堆后被藏得很好的她的眼神……

　　如今在能查到的痕迹里变成了毫发未损。

　　“事发之后不久，她们一家就举家迁徙到了京台镇，之后的几年里她的外婆、舅舅、表姐相继去世。”

　　“等等，”芷若抬手示意秋茧先停一下，听了这么半天总算听出了些不一样的：“表姐？舅舅家的大女儿还是……小女儿？”

　　雁儿的舅舅家只有两个女孩，大的比雁儿大了三岁，小的只比雁儿大半岁，最关键的是，那个小女儿，跟雁儿有三分相像。

　　秋茧回想了一下自己查到的消息，答道：“是小女儿。”

　　芷若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她现在基本可以判断出现在的这位江雁儿到底是谁了，只是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真的只是雁儿那位狠心的舅母一人完成的吗？她又是怎么对雁儿回龙兴前的经历了解的一清二楚的呢？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江雁儿’的舅母守寡之后与一位男子走的极近，这位男子便是明教龙兴分坛陈明简的得力助手，当年陈明简就是将雁儿的安全嘱托给了他来负责，如今这位已经成了分坛的副坛主，这人就是李河。”

　　李河？芷若在龙兴分坛的这些天对这位李副坛主印象比较深刻，这是个看似很圆滑，但细瞧之下又觉得此人有几分违和的人，总觉得说不出的阴沉。对他深信不移的陈坛主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此人架空了。

　　现在把得到的信息梳理一下：当年龙兴分坛接到杨逍的命令，为雁儿提供最严密的保护，陈明简将此事交给了自己信任的下属，李河。李河接受此事之后在保护雁儿的任务中结识舅母张氏，后来李河保护不力，雁儿家人被杀，雁儿失踪，两人为了免于杨逍问责，便想出了这个冒名顶替的计策，并且把假雁儿真表姐的身份做的滴水不漏。

　　芷若本以为来了龙兴，杨逍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就是雁儿，所以在杨逍错认了别人的时候，还有些为雁儿不平。如今看来，杨逍未看出什么也算是正常，毕竟自己特意去调查也没查出什么明显的破绽，这位佛口蛇心的舅母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秋茧把事情汇报完之后，恭谨的问道：“宫主，还接着查吗？”

　　“把我的猜测验证一下吧。”芷若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告知秋茧，让她倒着查一下，看看是否能得到验证。若是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芷若最初安排给舅母的结局，似乎还是有些仁慈了一点。

　　交代完之后，芷若又想到了魏先的仇，转而问了问魏先的事情，“芙蕖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我的身契……”

　　“含姜！”芷若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有几分慌张的女声，随后就见小莺跑了进来：“含姜，怎么办啊，杨左使好像去晚了一步，你的身契被魏先那个丑八怪拿走了，他还抬了好些金银到我们的城西小院里，说是……说是给含姜你的嫁妆。”

　　嫁妆？来的不慢嘛。

　　小莺见芷若一点都不为所动有些为她着急，她知道芷若心中有那位杨左使，怎么现在听说有别人要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走吧，回去，待嫁。】

　　“好好好，我们回去……”小莺重复了一下芷若字条上的字，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都高了八度：“什么？！待嫁！含姜你疯了吧！”

　　旁边喜静的秋茧被吓了一跳，宫主还说要她考察一下这姑娘，让她以后进她所辖的九部，如今看来她们两个大概是八字不合，有机会还是问问春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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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教，龙兴分坛。

　　“大人，这是当初被魏先屠戮的村镇清单，斗胆问您一句，您怎么想起来要查这个？”李河把杨逍要的东西交到他手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杨逍蹙眉，把眼神转向了一旁的李河，并不开口，一时李河竟觉得不敢直视杨逍的眼睛，连忙低下头去。

　　“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下去吧。”

　　李河不敢抬头，忙答了个是，退下去之后还觉得心跳久久不能平复，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

　　而屋内的杨逍则久久盯着那张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跟了一路的天门弟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大人，龙兴守将府给我们分坛送了帖子。”

　　杨逍有些意外，这魏先残暴成性，若不是前些年明教发生了教主失踪的大事，后来他自己也为一些私事所困，这魏先早该被赶出龙兴才对，如今两方势力虽然在龙兴保持着微妙的和平，但杨逍知道，陈明简从未放弃过杀了此人的计划，若不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早就该没有命在了，竟然还敢给他送请帖？

　　“什么请帖？”

　　那天门弟子不敢接话，只是把帖子呈了上来，杨逍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只怕是没什么好事，也不为难他，自己接过来看了，上面写着一行字：

　　魏某将于今夜聘名伶含姜为妾，闻杨左使现在龙兴，久仰大名未曾得见，今夜诚邀望杨左使大驾光临。

　　夜宴？为妾？

　　杨逍一个控制不住，就将手中的请柬化为了奁粉。

　　就凭他？也配！含姜那样的女孩，八抬大轿三书六礼都不该嫁给他那种鼠辈，如今还敢给他送贴，挑衅他，看他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就是挑衅。前一段时间他在扬州得了含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他要聘含姜为妾却敢给他来贴，自然是挑衅无疑了。十年不出坐忘峰，看来江湖上的人都快把他杨逍给忘了，什么杂碎都敢来招惹他。

　　“我记得陈明简前些日子跟我请示说要杀了这魏先，我当时不愿让明教成为率先与平南王作对的出头鸟，给拒了，让他再等半年，半年一到，多地共举抗元义旗。”杨逍扯了一下半边嘴角，因为掩饰不住的怒意带起的内力吹的袍角无风自动。

　　“告诉陈明简，我们不等了，实在是看着恶心，今晚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大人，我们……您这是……去哪啊？”天门弟子见杨逍真的是生气了，语无伦次的问道。

　　“通知陈明简，龙兴分坛整装待发，我先行一步，免得花轿进了魏府，脏了含姜的绣鞋。”

　　城西，竹林精舍。

　　芷若绕着那顶粉红色的小轿转了一圈，粉红色，很好。魏先无妻，妾室倒是一大堆，之前扬州那副把人捧上天的模样，芷若还以为他能有多上心，这会见了这粉教和粉色喜服真是被恶心到了，就算她进魏府只是为了要他的命，他也还是惹到她了啊。

　　芷若一撩衣裙，看不出喜怒的抱琴上了轿，留小莺在一旁抱着那粉色喜袍傻眼。

　　“含姜……你不换衣服吗？”

　　过了一会儿，从轿中递出一张龙飞凤舞的字条。

　　【不用换了，我改了主意，估计他也活不到轿帘掀开那一刻了，我穿什么并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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