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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室(五)
舒舒觉罗氏轻轻一笑,从容道:“侧福晋多心了。爷和福晋都在,侧福晋因为一个奴才发这么大的火,搅了爷和福晋用膳的兴致,只怕是不妥。”
伊尔根觉罗氏见我脸色不悦,而十四的神情也是隐隐生怒,稍微收敛了一点,只是嘴上仍是不饶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儿轮得到你说话。”她轻蔑地冷哼一声。
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容不变。“我是算不上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和您一样是个侧福晋,是服侍爷和福晋的奴才罢了。”
“你——”舒舒觉罗氏只是三言两语,就把伊尔根觉罗氏呛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目光扫过伊尔根觉罗氏和舒舒觉罗氏,一个气得像浑身烧着了火,另一个不慌不忙,你来我挡,沉着应对。
我就说,舒舒觉罗氏是不能低估的。
舒舒觉罗氏不是不强悍,只是一个没有正式名分的小妾,又失了男人的宠爱,怎么彪悍得起来呢。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有了侧福晋的名分在手,大可以挺起腰杆说话,不必像从前那样忍气吞声。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舒舒觉罗氏也并非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估摸着,她忍伊尔根觉罗氏已经很久了,既然伊尔根觉罗氏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她也就无需对伊尔根觉罗氏客气了。
“坐下!”十四呵斥一声,威厉的声音震响整个厅堂。
伊尔根觉罗氏咬着唇,望着十四的那双眸子满是委屈。明明是她被舒舒觉罗氏欺负,十四非但不帮她主持公道,反而大声喝斥她。
“要么坐下吃饭,要么就给我滚回房里去。”十四下了最后通牒,有些不耐烦。他对女人的哭哭啼啼没辙,但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争吵不能容忍。
伊尔根觉罗氏红了眼眶,眼里闪着泪光,她倔强地用帕子一抹,虽然脸上写满了不甘,但仍是坐了下来。
我吩咐侍立在一旁瑞珠扶起还在跪在地上一脸惊惧的小丫鬟下去休息,再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伤着哪儿。伊尔根觉罗氏那几脚踢得凶狠,我是真怕把人踢出问题来。
饭桌上重归宁静,气氛却比之前还要沉闷。
喝完了最后的甜品,我用帕子抹抹嘴,第一个起身告退。
唉,女人多就是麻烦,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三妻四妾,没事娶那么多老婆做什么,怕不够热闹么?
我走在通往后院的回廊上,刚转了个弯,感觉有人跟了上来,回头一看,是十四。
十四嘴角微微上扬,大步走向我,他望着我的眼眸染着笑意。
“溜得真快,也不等我。”他牵起我的手,脸上柔和的表情与刚才在饭桌上冷面大男人的形象完全是判若两人。
我不以为然地挑了一下眉,不答话,任由他牵着我继续走。
呿,不管是舒舒觉罗氏还是伊尔根觉罗氏,可都是他十四爷自个儿娶进门的,关我什么事呀。现在知道家里女人多是个麻烦了吧,这就是男人左拥右抱的代价,他是最没资格抱怨的。
“在生我的气?”见我一直不吭声,十四笑问道。
“没有。”我哪儿来那么多气生,在饭厅里受欺负的人又不是我。
“我本来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立菊芳做侧福晋,不过……”十四笑得贼兮兮的。“现在我知道了。”
唷,一顿饭就能让咱们尊贵的十四爷茅塞顿开,我关照厨房加的那些好菜没白加呀。
“你在拉拢她?”十四的话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笃定。那个“她”显然指的是舒舒觉罗氏。
我侧头望向十四,朝他摇了摇食指。“十四爷再猜。”
十四眉头一蹙,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是为了拉拢她,那是为了什么?”
我笑而不语。
从表面看,我要十四立舒舒觉罗氏做侧福晋,好像是在给舒舒觉罗氏恩惠,笼络她一起对付伊尔根觉罗氏没错,但是别忘了,十四的嫡妻是我,我一个大老婆,要地位有地位,要宠爱有宠爱,何必费心笼络一个小老婆,那是失宠的大老婆才会去做的事情。伊尔根觉罗氏没那么可怕,我犯不着为了她自降身份拉拢舒舒觉罗氏,我是嫡福晋,大妻是有大妻的尊严的。
“珣玉,我觉得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男人说得好委屈。
我笑睨他一眼。“我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因为我稳稳地把你放在了心上了啊。”
男人揽我进怀里,眉眼含笑。原来,即使是男人,听了甜言蜜语同样很受用。
好吧,看在他是我孩子他爹的份上,我决定给他一点提示。
“菊芳今儿的表现一定令十四爷刮目相看了吧。”有了身份和说话的资格,温顺的小绵羊也能化身彪悍的大老虎,别看舒舒觉罗氏平时闷声不响,柔柔弱弱的,一张嘴也是利得很呐。
十四盯着我瞧了一会儿,略微沉吟,忽然瞪大了眼睛,笑了起来。“坐收渔翁利,想不到我的福晋脑袋里花花肠子还挺多。”
他才脑子里都是肠子呢。我嗔他一眼。
伊尔根觉罗氏会那么嚣张跋扈,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十四唯一的侧福晋,皇子府里除了十四和我,没人有那个权力治她,她自然就一边独大,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弄一个侧福晋牵制住她,要她明白侧福晋也只是小老婆,要几个就有几个,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让一个人没好日子过,不一定要自己亲自蹚浑水搅合,舒舒觉罗氏与伊尔根觉罗氏积怨颇深,如今舒舒觉罗氏封了侧福晋,和伊尔根觉罗氏平起平坐,就让舒舒觉罗氏跟伊尔根觉罗氏斗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也不怕养虎为患,被她一口吞了。”十四轻哼一声。
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舒舒觉罗氏升了侧福晋,翅膀硬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她站到伊尔根觉罗氏那边,两个小老婆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我。可正如舒舒觉罗氏所说,侧福晋又如何,还不是小老婆么,一个也好,两个也罢,不过是给爷和嫡福晋当奴才的。
“胤祯会保护我的,我不怕。”只要有十四给我撑腰,十个侧福晋也斗不垮我。
“你也学会耍心眼了啊。”十四笑着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弯唇一笑。“只能说十四爷娶的女人都不简单。”
像伊尔根觉罗氏,知道争宠无望,就转移方向掌握府里的财政大权,把银子攥在手里。像舒舒觉罗氏,隐忍多年,一旦有了侧福晋的身份,气势立即就强悍了起来,我这点小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
十四双臂环抱住我,低下头,在我眉心印下一个吻。“有我在一天,没有人能动你。”
我嫣然微笑,埋进他的胸膛。
我是十四皇子的嫡福晋,十四给了我名分和地位,更给了我宠爱和包容,有夫如此,就让我占着正妻的位子,作威作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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